第二三零節:病重
直到新年的前幾天,季子衿邀元婉結伴去碧葉池泡溫泉后,又相攜去慧妃處給千鴻和采星送她們親手縫製的新衣,卻見數日未見的慧妃已經消瘦到骨瘦如柴之狀。
季子衿忙拉住慧妃的手道:「慧妃姐姐,你這是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為何這般消瘦?」
她不問還好,這一問慧妃的眼淚止也止不住,如泉水一般噴涌而出。
「這,這是怎麼了?」元婉也急得拉住慧妃的手。
慧妃拉著兩個人坐了下來,待上茶的宮女們都退了出去。慧妃這才抹了抹眼淚道:「最近我宮中煩心事較多,我這情緒也不大好,所以就沒有去兩位妹妹宮中走動,怕擾得你們也跟著揪心。」
季子衿上前再次拉過慧妃的手,道:「姐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們姐妹之間本就應該互相幫襯的,我有難時,不是你和婉妹妹一直在照顧我,我才能順利走到今天嗎?怎麼姐姐有事,就將我和婉妹妹推到一邊了?」
「是啊!」元婉也附和道:「姐姐宮中到是出了什麼事,快說與我們聽聽,大家一起想辦法。」
慧妃點了點頭,傷感道:「太醫說千鴻怕是沒有多少時日了,少則兩年,多則五年。」
「啊!」兩人同時驚訝出聲,前段時間只說是怕千鴻也得了如先皇后一樣的病,但那只是懷疑,沒想到居然成真,而且還時日無多。
「皇上知道嗎?」季子衿忙問。
慧妃點了點頭,抹淚道:「本來想著等過了新年我再告訴皇上和太后,就是怕皇上和太后憂心千鴻的病連新年也過不好。可是皇上今兒來我宮中考問千鴻的功課,見我與千鴻都如此消瘦,一直追問不止,我一時情緒沒控制住,就將千鴻的病情告訴了皇上。」
「那皇上怎麼說?」元婉問道。
「還能怎麼說。」慧妃搖了搖頭,「皇上當即將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宣了來,但是診完脈之後個個搖頭。今日如此動靜之大,不但太后那邊知道了,恐怕整個皇宮的人都得到了千鴻重病的消息。」
「姐姐,你別難過。人吃五穀雜糧難免會生病,生病咱們就醫治,宮中的太醫不行,就去民間遍尋高手或偏方。」季子衿坐在一邊勸道。
「唉!」慧妃嘆了一聲,絕望地搖了搖頭,「當初先皇后病重時,皇上還不是遍尋天下名醫,結果還不是沒有治癒就那麼走了,恐怕千鴻這病也……當初先皇后千叮嚀萬囑咐的將千鴻託付到我的手裡,可我卻沒有將千鴻照顧好。偏偏千鴻又是太子,是要繼承南陵江山的人,想到此處我就覺得愧對先皇后,愧對皇上啊!」
「慧妃姐姐,這怎麼能怪你呢!」元婉不無憂心地輕聲勸道。
「是啊!」季子衿也勸道:「慧妃姐姐你千萬別為難自己,生老病死之事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及,我們盡人事聽天命也就罷了。何況姐姐待千鴻一直盡心儘力視如親生,這些皇上和太后都看在眼裡,若是千鴻真有什麼不測,不但皇上和太后不會怪你,我想就連那邊的先皇后也不會怪你的,所以姐姐要放寬心才行啊!你的身子要是跨了,那采星由誰來照顧呢?」
「是啊!我的采星可怎麼辦呢?」慧妃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她拭了拭淚,泣道:「我也知道千鴻生病一事不能完全怪我照顧不周,可是一想到此事,我這心裡總是如壓了一塊大石一般重啊!」
儘管季子衿和元婉對慧妃百般開導,但她依舊鬱郁不歡。一則總是覺得自己沒有照顧好千鴻,而感覺愧對於皇上和先皇后。二則畢竟千鴻過繼到她這裡已經這麼久,人是一種有感情的動物,何況慧妃是真心真意待這個孩子的。
有哪個孩子生病,而做母親的會不擔心呢?對於這一點,季子衿和元婉已經深表理解和同情,因為她們都已經是做了母親的人,孩子生病為母的那種焦慮感受,她們都曾深刻的感受過了。
在二人回來的路上,均是為慧妃憂心不已。
走了一會兒,元婉突然想到了什麼,不由湊到季子衿身邊小聲道:「姐姐,若是真按太醫所說,千鴻的病少則兩年,多則五年,那麼太子之位還是要有變數的。」
「嗯。」季子衿點頭,「若是千鴻真隨先皇後去了,那太子之位肯定要另立人選了。」
元婉挑了挑眉,道:「到那個時候咱們的千羽和千尋也長大了幾歲了,姐姐你說皇上和太後會不會考慮讓他們做太子呢?」
季子衿聞聽,立刻駐足道:「這話妹妹可不要胡說,若是被外人聽了去,可要大事不妙的。就算千鴻有一天真的不行了,還有大皇子千瑾和三皇子千皓,如何也輪不到咱們這年紀還這麼小的千羽和千尋的。」
元婉翻了翻眼睛,不服氣道:「這也說不準,反正這些孩子都不是嫡出,皇上想立誰,那還要看誰更合皇上和太后的心意了。」
「雖然新皇後到目前還無所出,但是千鴻的病還有幾年堅持的時間,若是到時候新皇后產下皇子那就是嫡出了。所以新任太子之位也名正言順地會歸為新皇后所產的嫡子。若是皇后一直無所出,那其它皇子確實都是庶出,但南陵有規在先,有嫡立嫡,無嫡立長。沒有嫡出,還有千瑾那個長子呢!」季子衿說完繼續向前走。
「姐姐可是糊塗了。」元婉柳眉微微皺在一起,說道:「新皇後上次小產之時,太醫已經說她以後再不能產子了。」
「哦?」季子衿轉了轉眼珠,忽然一敲太陽穴道:「我倒是渾忘了,經你這麼一說倒是想起來了,那會兒我和靜妃姐姐在皇家別院為老佛爺侍疾,倒是聽來往的人提起過。」她想了想又道:「就算皇后再無所出,那麼還有長子千瑾,咱們休要再為這等事掛心了,與咱們沒什麼關係。」
「哎呀姐姐。」元婉拉住她,極為不甘心地急道:「我和辰妃娘娘在啟祥宮同住那麼久,我還不知道大皇子千瑾的個性嗎?那個孩子極為懦弱,資質又極為平庸,絕對不適宜立為太子的,何況他是個皇上和太后都不太喜歡的。」
「莊稼別人的好,孩子自己的好!哪有為人父母不喜歡自己孩子的,皇上也不例外。」季子衿說道。
元婉道:「喜歡是喜歡,可十個手指頭伸出來還分長短呢。所以喜歡和喜歡也是不同的,何況這是皇家,又是選為繼承皇位的大事,皇上和太后不慎重才怪呢!若是一個選錯人,可關係到南陵萬年江山的大事,大意不得,更是講不得私情。」
季子衿掙脫她的手,繼續向前走,低聲道:「即便是這樣,那還有三皇子千皓。千皓從小可是太后一手養著,寵愛得緊呢。更是皇上心尖上的肉一般,而且那孩子雖然還小,但早已看得出他的資質可不是平庸之輩……」
元婉嘆了一聲,撇嘴道:「千皓當太子也是好的,只是便宜了寧瑞宮那位,本來千皓是過繼到姐姐這裡的。若不是她聯手那隨喜陷害姐姐,此刻千皓還好好的呆在姐姐身邊呢……」
季子衿也不由停下了腳步,朝著寧瑞宮的方向望了望。
元婉也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奇道:「姐姐怎麼不走了?」
季子衿嘆了一聲,黯然道:「也不知道千皓那孩子在寧瑞宮裡呆得怎麼樣,真是挺挂念他的。鸞貴妃本就不是真心喜歡他,現在她又有了身子,若是真產下自己的孩子,那麼千皓的處境實在令人憂心。」
「姐姐不是說鸞貴妃服了多年的避孕籽,應該……」
季子衿打斷她道:「凡事不絕對,只怕萬一呢!」
說著她又瞟了一眼一直跟在身後的水漾,吩咐道:「水漾,回去你再和小康子想一想辦法,安排人去打聽一下三皇子的消息。」
水漾苦著臉,很是為難道:「自從三皇子去了寧瑞宮以後,鸞貴妃不但將三皇子之前的乳母全部統統換掉,還把三皇子身邊侍候的嬤嬤和宮人也都換成了她的人,而且鸞貴妃宮規甚嚴,素來不許那些人與別宮的人來往,奴婢和小康子幾次想打探消息都是不成!」
「那就讓小康子晚上摸進寧瑞宮探一探底細。」季子衿眼神堅定,道:「以前我被禁在宮中自身難保,自是無法顧及到千皓的處境,現在我可以在宮中自由行走了,可是這麼久以來都沒有見到千皓露面。每每在太后處碰到鸞貴妃,她都以天冷,為防止三皇子染風寒為由,不許千皓出宮,誰知道她肚子里裝的是什麼鬼胎。」
「是啊!」元婉也不服氣道:「天怎麼就那麼冷了,連我的緋玉還有千羽和千尋都經常出宮走動,何況是比這幾個孩子大許多的千皓,哪就那麼嬌貴抵禦不了風寒了。」
元婉這樣一說,季子衿難免心裡更加惦念,回頭吩咐水漾道:「讓小康子今晚就摸進去,不要驚動了侍衛,看一看千皓好不好就行。」
「是,娘娘。」水漾答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