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甜甜的飼養員
那是一個非常平靜的早晨,諸伏景光剛睡醒,正想幽幽地睜開眼睛,忽然「唰——」的一聲,病床的窗帘被人拉開,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新出醫生這麼早就來上班了嗎?
等等,我昨晚沒有偷偷跑出醫院啊!
答案是否定的,那個女人還在休息室醉得昏天地暗中。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只裹了一件大衣的松田陣平,大衣下面除了幾塊碎布,幾乎是真空的。
諸伏景光狐疑地蹙了蹙眉。
「mimo呢?她不在這裡嗎?」捲毛青年著急地四處張望著,趴到床底下也什麼都沒看到。
「mimo?你指的是小莎吧?她沒來我這,這幾天不是你在照顧她嗎。」諸伏景光忽然一驚,「等等,你把她弄丟了?」
松田陣平並沒有回答他的話,繼續翻翻窗帘凳子花瓶,但始終沒有找到米莫莎的人。
他不禁捏起下巴思考起來:「剛剛還在一起的,糟了,不會真的去了別的地方了吧……」
剛剛還在一起?!
諸伏景光盯著他那一身裝扮,驚得一把掀開了被子,攥住他的衣領差點就揍上去:
「你個禽獸對她做了什麼!」
松田:「?」
末了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瞬間恍然大悟,但是很無語。
「我又不是你。」
「……」
又是「唰——」的一聲,隔簾再次被拉開,這次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米莫莎。
少女一身潔白連衣裙配白裙,眉心輕蹙,神情凝重,走路帶過的風夾雜著一股金合歡的花香。
她輕嘆了口氣,看到基本已經恢復的景光,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景光,你沒事了嗎?」
看到女生,諸伏景光的臉頰不經意間染上了一抹緋紅,看她的眼神也開始飄忽:「已經好多了,下午就能正常上課了。」
「那就好。」米莫莎拿起果籃里的橘子,剝了兩瓣遞給了他的嘴邊。
「謝謝。」景光咬過橘子,明明是酸的味道卻感覺很甜。
「松田也平安回來了。」女生拿起另一顆橘子,扔給了一旁的松田。
松田陣平單手接住橘子:「我還在找你呢,萬一真沒回來,可不就像他說的那樣……」
捲髮青年的話頓住,沒再繼續說下去,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算了,剛才你去哪了?」
「嗯……」米莫莎塞了兩瓣橘子,嘟囔道,「我也在為這個事煩呢。」
「哎,景光,你知道零現在在哪嗎?」
「不清楚,最近他好像都沒去上課,應該在哪裡接受特訓。」景光略帶試探性地問道,「怎麼突然想起來找他了?」
米莫莎挽了挽耳側的碎發,眸子微垂了一下,隨後笑道:「沒事,就是隨便問問。」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離開了。」
「松田也趕緊換衣服去上課吧,看起來這邊只過了一個晚上,已經六點了,小心集合遲到。」
少女抬腳離開了醫院,轉身的一瞬間,臉上的微笑驟然消失。
過來檢查病房情況的新出未花從她身側經過,兩人對視了一眼,又很快各自朝各自的方向走。
松田陣平看著身高相近的兩人,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但也立馬意識到時間不夠,正準備跑時,諸伏景光一把拉住了他。
「幹嘛?」
「你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諸伏景光看向米莫莎離開的方向,露出了有些憂心的笑,「這孩子,會撒謊了啊。」
謊言是一種保護傘,用來保護自己或者別人,同時也能用來傷害別人和自己。
會說謊說明心境不再單純,她的那片世界不再一片純白,同時也是一種踩在荊棘上的成長。
松田陣平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擔心,誰還沒撒過幾個謊啊。」
「比起那個,還不如擔心一下怎麼跟新出醫生解釋這個突然出現在警校醫院的陌生小姑娘。我回宿舍了,你好好加油。」
諸伏景光坐回了床邊。
其實那個還真不用擔心,這裡女生也很多,整天宿醉的醫生肯定記不住學校里有哪些人。
不過,說到松田,好像還真沒見過他撒過謊,平時那個應該叫傲嬌。
只是單純的笨蛋吧。
——
米莫莎此時正站在校園的某一處,閉上眼睛凝神靜氣,仔細捕捉降谷零的氣息。
他的味道最為特殊,小時候聞起來像奶油和糖果,長大了像馥郁的梔子花,開心的時候像陽光,難過的時候像懷抱,餓的時候像佳肴,渴的時候像果汁……
會隨著她的心境發生變化。
所以無論什麼時候,和他在一起都會感覺很舒服。
而且,就營養價值來說,同樣量的血液,他能提供的能量,是普通人的十倍。
就像註定了,他會成為最適合她的食物。
一開始,她以為這只是他的特殊體質,比如說RH陰性稀有熊貓血之類的。
不過就在不久前才明白,原來他是自己十五年前種下的禾苗,隨著時間的沉澱,成長為最適合口味自己的糧食。
她在和松田一起回來的時候,意外回到了過去,碰到了七歲的降谷零。
父母在車禍中意外死亡的小男孩十分可憐,她幫了他一些忙,並承諾會再次和他相見,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一朵梔子花印記。
以此為證,違背諾言會七竅流血而死。
這個東西叫做【約定刻印】,不同的人會有不同形狀,降谷零是一朵梔子花。
米莫莎留下印記的時候也被自己震驚到了,被封印的這三百年她忘了太多的東西,能力大部分都是突然間冒了出來。
自己都不知道能力的邊界在哪裡。
正是因為這朵在他身上的梔子花,將兩人連在一起十五年,她才會覺得他的血液如此香甜。
不過還是有些超乎她的想象,成長得太可怕了,只想種個小蘋果結果長成了大西瓜的驚喜。具體原因她也不清楚。
不過撇開這些暫且不談,最讓她覺得奇怪的是,明明早在十五年前,降谷零就認識自己,為什麼他要裝作不認識?
和輪轉咒印一樣,約定刻印是連著腦子的,天天看見這個,不存在把她忘了的情況。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留下刻印的時候,在小降谷的血液里看見了一副未來的畫面——
自己會在未來被他殺害,而且不止一次。
雖然沒有明確看到自己死時的樣子,只看到了開槍的降谷零,但她是以第一人稱看到的,同時也感受到了死亡,確定他的槍口對的就是自己。
過去可憐又可愛的小降谷,未來會抱著她安慰她的零,都讓她無法相信這個金髮男人有一天會殺了她。
而且現在的零,會教她很多有用的知識,會把景光的過去耐心告訴她,她現在這身白衣裙白鞋子也是他送的。
她感覺不到他對自己的敵意,反而是很關心,但也僅止步於關心,他從來沒有抱過自己,也很少會和她有肢體接觸,更不會讓她吸血,就好像有什麼潔癖一樣。
總覺得兩人之間隔著一條線,一個透明的屏障。
為什麼假裝不認識她?
這些年,是發生什麼了嗎?
為什麼會殺了她?
和這些年的事情有關嗎,還是接下來發生什麼匪夷所思的事?
懷著這樣的心情,她隨著那股檀木香來到了降谷零的所在處。
不像景光他們所說的那樣,金髮青年並不在進行什麼集訓,只是坐在公園的亭子里,捧著幾本日記,認真地研究著。
這裡依舊是上次他們躲雨的地方。
以藍天白云為畫布,畫上紅棕色的漆木亭,亭子里一位俊朗的青年正在讀書,骨節分明而修長的手指輕輕翻動書頁,發出輕微的細響。陽光灑在他的金髮上,閃爍著柔軟細碎的光。亭子四周包圍著剛剛展開蓓蕾的初夏梔子,潔白的花瓣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女生悄悄走到他的身邊,青年遠遠便嗅到夾雜在梔子中的金合歡香味,緩緩抬起眸子,發現正是她,合上了手裡的日記本。
「你怎麼到這來了?」
「隨便晃晃。」米莫莎坐到他旁邊,「你又怎麼會在這,這個時間,不應該在上課嗎?」
「有些事情想弄清楚。我想問題時喜歡待在這裡,感覺思路會比較清晰。」降谷零說道。
微風拂過,亭子周邊的梔子花輕輕搖晃,風裡夾雜著淡淡花香。
「零,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米莫莎緩緩開口道,「我們是不是……」
話剛要說出口時,她忽然瞥到了降谷零放在一邊的三本日記。
日記本身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它上面寫著的名字:
漆原勝利、時津颯、入間直輝。
米莫莎驚得站了起來。
「這三個不是上次針對景光,意外中毒身亡的人嗎?為什麼要看他們的日記?」
「和景光有什麼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