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篇·6
天色越來越暗,街道兩邊的路燈和店鋪的霓虹燈借次亮起,但炭治郎跟著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仍舊只是沉默地走著,那兩人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直到炭治郎的肚子最先崩潰,發出一道嘹亮的喊聲。
江戶川亂步驟然停下,熱度一下竄上炭治郎的臉,他剛想道歉,就聽對方突然問:「這是哪,太宰?」
炭治郎:「……」
原來一直不停是因為迷路了嗎?
太宰治彎起眼睛,像是早有預料:「三丁目。」
「哦,有印象。」江戶川亂步回頭看他,「那我們去哪吃飯?」
太宰治知道他所說的有印象應該真的只限於有印象,但讓他說附近有什麼肯定是不知道的。
三丁目是新宿的西邊,要說最近的繁華地帶,其實可以直接去新宿站,那裡的餐廳一個接著一個,各國的種類均有,不勝其數,可以滿足所有喜好。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從政府樓下走過的兩個人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同一時間,對方朝他們看了過來。
「咦,太宰君、亂步先生還有炭治郎也在這裡呀。」
金髮的青年驚喜地和他們打招呼,旁邊的紅髮男人只是稍微點了下頭便算作見面的禮節了。
「原本見太宰君走得匆忙,以為是很緊急的事情,現在解決了嗎?」十束多多良和周防尊走過來。
「不算是解決,」太宰治露出了一個有點無奈的表情,不過看起來倒不算太過為難,「只是和整體的案件牽扯更深了。」
十束多多良面上很驚訝,「又是和單挑有關?」
太宰治嘆口氣,點點頭。
十束多多良看了周防尊一眼,對方還是沒什麼表情的模樣,倒是也沒看其他人,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白橋上。
那裡的燈光不算明亮,昏暗的環境下隱約能瞧見橋下人影攢動,是住在此地的流浪漢。
十束多多良便和幾人說道:「我們最終選擇將兩方的受害者都送到第二王權者那裡,一來是黃金之王比較中立,沒有偏向,二來,他那裡的安保措施以及設備都比較齊全,方便保存屍體。」
他想了想,又說道:「青王的氏族遇害是在昨天,比我們要早,如果單挑有變鬼的可能的話,其實鬼王也有可能是在昨天才來到這裡的?」
「不對。」江戶川亂步這個時候突然否定了他的言論,他之前一直沒出聲,炭治郎還以為他也和周防尊一樣在發獃。
他眯著眼睛說道:「被鬼襲擊的第一受害者不是青之氏族的人,空中的那艘船,軌跡亂了,你們沒發現嗎?」
炭治郎一愣,突然想起之前太宰治的那番言論,所以他當時其實並不想去跳船,而是在分析飛船的軌跡?
周防尊在這個時候說了他來到這裡的第一句話:「白銀之王,不在那上面。」
十束多多良轉頭看他,「King,你早就知道了?」
周防尊「啊」了一聲。
炭治郎還有些困惑,輕聲對身邊的太宰治說道:「那是白銀之王早就不在上面了,還是遇險之後才不在上面的?」
太宰治笑了笑:「不清楚呢。所以亂步先生才說是『襲擊』,而不是『殺死』啊。」
炭治郎恍惚明白過來,「襲擊」一艘船,船也能算個受害者是嗎。
不過看起來,即使得知了這樣難以置信的消息,吠舞羅的人表情依舊淡定,十束多多良甚至微微笑著擺了擺手:「沒事沒事,總會有辦法的——你們是不是也還沒吃飯,不如我們一起吧?」
說完他轉頭徵求周防尊的意見,對方沒什麼所謂,江戶川亂步幾人就更不挑了,畢竟他們正好也是這個打算。
十束多多良的想法倒是和太宰治一致,選了新宿站附近一家餐廳作為解決晚餐的地點。
整頓飯就只有太宰治和十束多多良交談的聲音,夾雜著江戶川亂步的幾聲「這個」「這個」「還要這個,太宰」。
炭治郎則是因為飢餓過頭埋頭苦吃,好不容易抬頭喝了口水,發現對面的周防尊其實吃得比他更沉默。
而且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拿來的草莓牛奶,瞥見炭治郎的視線,周防尊在嚼啊嚼的空隙,還從身後摸了一個過來,隔空拋給他。
「啊——哦,謝謝!」炭治郎抬手接住,看了看手裡的草莓牛奶,又看了看對方身後,這才發現了一個小推車,上面全是一模一樣的包裝。
這餐館竟然還有這種服務?
炭治郎將吸管插到盒子里,邊喝邊聽太宰治兩個人說話。
從交流的內容來看,太宰治其實是和江戶川亂步中午才到達東京的,到了之後太宰治去跳河自殺,亂步先生自己沿著運河河岸走,恰巧看到了河裡的屍體,這才有了之後的一系列事情。
聽了之後,炭治郎心情複雜,十束多多良則是說,偵探社的生活真是豐富多彩,社員性格各異,由此產生日常生活中的一系列趣事,每天過的一定很開心。
炭治郎心想,他真會夸人。
回頭的時候見周防尊仍在低著頭吃飯,額上的兩道鬚鬚像兩條門帘,但又不夠長掖到耳後,屢屢險而又險地從碟子邊緣劃過,看得炭治郎心驚膽戰。
終於,他忍不住說道:「您要發卡嗎?」
周防尊抬頭:「?」
大概是炭治郎放在他額前碎發上的眼神非常明顯,停了一秒,他心領神會地搖頭:「不用。」
「噢,好的。」炭治郎點點頭,默不作聲地繼續喝草莓牛奶,心裡有一絲失望。
誰知道這個時候,周防尊卻又停下了動作,直起身來看他,問:「你有?」
炭治郎愣了下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立即從口袋裡掏出兩個粉紅色的小卡子,樣式是最普遍小巧的一種,通常只是女孩子隱藏在其他的頭飾之下、用來固定盤發的。
得到了周防尊的默認后,炭治郎探身過去將他的額發扎到頭頂,因為顏色相近,倒也並不違和。
「這兩個發卡是我之前出任務看到就順手買的,本來想著等禰豆子恢復之後就給她扎頭髮用,但還沒送出去就來了。」
炭治郎退開左右看了看,緩緩笑起來,「本來我還怕禰豆子覺得太素了不喜歡,但看起來好像還不錯——啊,禰豆子是我的妹妹,只比我小一歲,特別漂亮,是我們村子里有名的美女!」
周防尊眨了眨眼,炭治郎退開后,他除了感覺到眼前清晰了一些,和之前就沒什麼差別了。
反正看到自己目前樣子的是別人,怎樣都無所謂了。
十束多多良和太宰治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停下了交談,十束多多良撐著下巴看周防尊,笑容燦爛:「King,其實你這樣也很好看的,要不要考慮之後就一直戴著?」
周防尊看了他一眼,隱含警告。
然而這眼神對十束多多良一向沒什麼威脅力,對方不僅沒退縮,反而還嘿嘿一笑,看起來挺得意的。
*
飯後十束多多良問幾人要去哪裡,太宰治便說他們去往酒店休息之前應該會採買一些點心之類的作為特產帶回去。
十束多多良有些驚訝:「這麼早就買特產了,到回去的時候不會放壞嗎?」
太宰治看了江戶川亂步一眼,孩子氣的青年只是左顧右盼尋找著最近的店鋪,絲毫沒有來搭話的意思。
他只好說道:「不會太久了。」他笑了笑:「這件事會很快解決的。」
「誒?」十束多多良雖然很是訝異,卻並沒有多問,反正他也確信著這件事總會解決的,只是時間的早晚罷了。
只是他看著炭治郎的模樣,話鋒一轉說道:「炭治郎君的裝扮要不要變一下,畢竟隨身帶刀可是青之氏族的特權,而且這樣在外行走也不太方便吧。」
青年的話里隱含著對青之氏族的陰陽怪氣,不過不太明顯,應該只是對方偶爾表現出來的壞心眼,太宰治沒在意。
但十束多多良的話確實提醒了他。
如果要帶炭治郎去偵探社,確實不能總是帶刀在外隨意行走,這對他們偵探社的形象來說不太好——
雖然一個動不動就把□□從辦公樓扔出來、因戰鬥經常和□□一起損壞國家建築的偵探社本身就沒什麼形象可言。
雙方要分開之前,周防尊又叫住了炭治郎,他抬手指了指自己頭上的發卡,提醒對方這東西還沒取下來。
炭治郎卻笑了:「送給您了,周防先生,看起來它還很是實用呢,希望之後能幫到您。」
周防尊一頓:「那你妹妹……」
他沒說下去,但炭治郎也知道他的意思,大概是沒想到前一秒還說要把禮物送給妹妹的人轉手就把禮物送給其他人了。
「如果我能回去,總能給禰豆子再買很多的。如果我回不去……」炭治郎面上的表情淡了一些,但還是在笑著,無奈的情緒在面上一閃而逝。
「如果我回不去,禰豆子應該也是想這兩個發卡能送到需要的人手裡吧。」
周防尊沒再說話,沒什麼表情地默認了這件事。
炭治郎想了想,突然十分鄭重地給周防尊鞠躬行了一禮——
為您之前感受我的失望;為您現在接收我的念想。
「周防先生,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