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不值得的犧牲
「它來了！」
女戰士眉頭一皺，直覺告訴她，恐怕等那個東西現身就已經晚了，她直接朝著更深處連射兩箭。
兩道劃破空氣的聲響在飛入黑暗之後便戛然而止。
「射中了！」
踩壞石板的聲音也變得比之前緩慢了些。
幽邃的迴廊里，走來了一個四人從沒有見過的怪物。
光亮術將那東西照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個足有兩米高，全身肌肉和血管，裸露在外面，彷彿沒有表皮的人形怪物，它，不，應該是她，她有著纖細的腰肢，相對寬的髖部，頭上的頭髮散亂甚至長至頸后，又像是人，又像是馬，又像是猴子一般。
最最讓人前所未見的，則是在她的臀部，還長著一對手，加上原本位置的雙手，四臂也要遠長於正常比例。
扣住石台的女戰士清清楚楚的看見，自己剛才射出的兩枚箭此刻被那怪物隨意的抓在手中。
那怪物和女戰士四目相對，再看了看女戰士手裡的機械弩和自己剛才輕鬆接住的弩箭，便立刻明白了自己的攻擊來源，可是她並沒有著急反擊。
怪物又逐個觀察其他三人，見到正在吟唱著什麼法術的法師，她便不急不慢的向那法師走去。
步伐隨意，沒有之前那種急切和壓迫感，可是在光頭看來簡直就像是要摧垮一切的海嘯。他大吼了一聲，全身肌肉膨脹，雙手舉起長柄斧就向著那怪物的臉上砍去。
那怪物就在光頭出招即將砍到自己的一瞬間便從容的握住斧柄，光頭只覺得自己手裡的武器瞬間被施加了數十倍的力量，根本握不住。
見到隊友僵持住，女戰士立刻裝上箭矢，弩機的弦在發出噠噠噠的聲響時，居然也被那怪物所察覺，那怪物握著箭的手立刻直接向女戰士揮動，沒等她反應過來，只覺得之前懸挂著台階的一隻手傳來一陣劇痛，前一秒還在怪物手裡的箭矢此刻已經射在自己的手上，而自己手裡的弩槍則被另一枚箭矢貫穿。
等再回過神時，女戰士已經重重的摔到了地面。
怎麼可能，只是單手拋擲箭矢，就可以以這樣的速度和命中造成傷害。
年輕的小法師嚇得臉色發白，但是嘴裡依然沒有停下來，這個傳送門的施咒複雜度要遠超於以往自己接觸過的任何法術，哪怕捲軸本身就是一次性的，要完全激活啟動上面的陣式也不是瞬間可以完成的事情。
首領還在猶豫是不是要主動出擊的時候，光頭已經被整個人甩到了一邊，那怪物看了看奪過來的斧頭，皺了皺眉，一臉嫌棄的將那巨柄斧甩向年輕的法師。
為首的戰士明白這一擲的力道恐怕也是非同尋常，於是整個人擋在前面全力接下這一擊，卻沒有想到自己都被這一擲給擊飛，連帶著自己都撞到了小法師身上。
小法師人被人高馬大的戰士撞到，往後踉蹌幾步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可是眼睛依然死死的盯著捲軸，而嘴裡沒有停下持續念咒，兩隻手也是緊緊扯著捲軸的兩端繼續吟唱。
「開！」
隨著最後一個咒文念完，小法師的面前打開了一個碩大的，散發著紫色光芒的傳送門。
女戰士立刻爬起，朝著傳送門衝去。
首領戰士也恢復身姿，準備掩護小隊成員撤退。
也許是常年盤踞在這寂寞的高塔里，怪物倍感無聊，好不容易遇到幾個玩物居然要逃走，於是感到惱怒。
於是四隻手也當做腿用，
一眨眼就來到那為首的戰士面前。
他注意到這怪物漆黑的眼眸里，不止有怨恨，還有傷痛和失落。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怪物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居然同樣的語言輕聲的說道。
「艾澤爾語？」
只是這聲音太恐怖了，他們幾人從來沒有聽到過這樣的聲音，一種空洞的，低沉的，帶著失落的女聲，而且不像是從那怪物的嘴裡說出來的，而是四周圍的一切，那石壁，那台階，甚至是空氣一起發出來的疑問。
那怪物看了看傳送門，緊接著其中一隻手一揮，將那為首的戰士擊飛，然後抓起身後的小法師，直接丟進傳送門裡去。
那小法師進入傳送門后，便瞬間消失不見。
這下反倒是幫了四人小隊一把，最羸弱的法師率先脫身了，這反而是個好事。
只是再看那光頭和女戰士離傳送門還有一段距離，兩人現在重傷在身，行動能力已經打了折扣。
女怪物挺起身軀，看了看四周，就像是在回憶著什麼，然後從容的向傳送門走去。
「不！」
光頭突然大聲喊道。
「別讓那個玩意進去，這鬼東西如果去了那邊就完了。」
為首的戰士抹去嘴角的血，他將手裡的配劍直接朝怪物扔去，那怪物頭也沒回的輕鬆接住，不過這次她沒有將長劍反擊回去，她居然一把提起為首的戰士，也將他扔進了傳送門裡。
接下來她也顧不得女戰士和光頭，自己便向傳送門走去，但是就在自己即將踏入傳送門的時候，光頭和女戰士幾乎是飛撲向她的雙腿，然後死死的抱住那肌肉橫生的雙足。
兩人使出全身的力氣，讓那怪物確實也抬不起雙腿。
女怪物嘶吼了一聲，她望向傳送門內，迷幻扭曲的法術光輝下，還可以看見年輕小法師扶著重傷的首領在對面焦急的等待。
而光頭則在這一邊大喊著。
「快點，把他么的傳送門給老子關了！」
年輕小法師猶豫了幾秒，最後咬咬牙切斷了自己釋放的法術，傳送門逐漸變小，那怪物則失望的嘶吼起來。
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那首領戰士跪在了地上。
這裡已經回到了艾澤爾位面。
看看四周漆黑的森林，這裡應該是雙子河東面，聖教國境內的安杜科森林。
天空依然有濃霧環繞，看不到星辰以及其他參照物，四周的樹林更是不會倒映出任何陰影，就這樣漆黑的環境下，讓年輕的小法師和首領戰士反而覺得安心。
「抱歉，頭兒。」
「你做的沒錯，在這個世界上，有時候猶豫只會帶來個嚴重的後果。」
「他們……。」
「不要內疚，之後也好好活下去就可以了。」
那戰士傷的不重，自己站定之後，便不用法師再攙扶著。他從腰間掏出一根帶有法術印記的金屬管，然後對著天空釋放。金屬管噴射出一道強光，在空中又爆開，恐怕就是某種信號彈之類的裝置。
緊接著，距離兩人不遠處，也同樣呈現出那樣式的強光。
「看來接待我們的人還在。」
兩人加快步伐，向那光亮處走去，首領戰士還摸了摸口袋，這一趟的任務目標還在，總算沒有人財兩失。
很快，兩人便看到森林中段有著一個簡陋的營帳，篝火處正有兩個人在等待著自己的到來。
首領戰士帶著法師走到那兩人面前，便對身邊的小法師介紹道。
「這位就是我的委託人，馬基雅維利商貿協會議員長，喬納森先生。」
身邊略顯富態的中年人點了點頭，小法師則向喬納森回禮。
「這位是林先生，楊國的旅行樂師，他博學多才，也是他教會我如何開啟機關拿到寶物的。」
兩人注意到林的臉上十分陰沉，看起來心情並不太好。
首領將箭頭拿出來，交給了喬納森，然後說道：「東西拿到了，可惜我們損失了兩個兄弟。」
喬納森一臉喜悅的收下那金屬箭矢，然後從帳篷里拿出一個沉甸甸的袋子交到首領的手裡。
「哎呀，不枉我們在這裡多等了四天，這期間，林還安慰我，就是要這麼久，很正常。」
小法師意識到，可能林是在這裡多等了幾天，才會產生不滿，於是解釋道：「我們到的那個地方很古怪，時間的流逝要遠比外面快好幾倍。」
那林依然是一臉的不悅，也不聽他繼續解釋，自己坐回篝火邊的樹榦上。
首領掂了掂手裡的錢袋，看來裡面的金幣只會多不會少，之所以對這次任務這麼信任，也是因為委託方是聖教國商界里數一數二的大人物，他的任務從來沒有虧待過雇傭方。
喬納森又笑道：「你們兄弟幫了我這麼大的忙，鄙人感激不盡，幾位先好好休息一下，之後有什麼需要鄙人幫助的，也可以來商會找我。當然了，如果我這裡有合適的美差，也不會忘了你的。」
說完，彬彬有禮的點了點頭。
首領戰士也客氣的笑了笑，儘管內心的傷痛還沒有被豐厚的報酬沖洗乾淨。
喬納森說道：「那麼，可惜我這玩意只能送我一個人回去，不然一定要好好款待幾位，我手頭還有不少事，那就先走一步，下次我會好好款待各位。」
沒等兩人反應過來，喬納森轉動了一下左手小指的戒指，整個人發出一陣強光便消失不見了。
這種富可敵國的商人，手裡有些至寶，確實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
雖然那個可以把自己傳送走的戒指，自己都是聞所未聞。
「來，你們倆坐過來吧。」
一直臉色陰暗的林先生說話了。
首領在之前見過一次林先生，他將任務流程，解開石壁的方法，路途路線時間，甚至那張特殊的傳送捲軸都幫自己準備的妥妥噹噹。
當然了，那個時候林先生不像是現在這樣滿臉的不開心。
「當然，任務是完成了，可是你們這次委託出了什麼問題？」
小法師以為林先生好奇自己夥伴的犧牲，想到這裡，不禁眼淚都流了出來。
首領戰士則從和聖教國的遠征隊分開之時開始說起，進入塔內，拿到箭矢，又把遇到那怪物和戰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