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古琴雨時
林將隨身攜帶的古琴抱了出來。
一邊聽著二人的描述,一邊輕輕地彈奏起來。
那是來自楊國的古樂,但是悠揚而緩慢,這種舒緩的琴聲聽著是很舒服,但是在安杜科森林這種危險的地方太過招搖了,很容易引起一些邪惡生物的注意。
「林先生,森林深處有可能有野獸魔物出沒,沒有必要的話,還是停止彈奏吧。」
「當然,但是……這孩子的啟動方式怎麼說呢?嗯……,你必須先讓它心情愉悅。」
樂師在認真的彈奏著,輕盈的撫琴方式非常的優雅。
戰士皺著眉頭,林所說的孩子應該就是懷中彈奏的古琴,這古琴是楊國的樣式,通體泛著金屬漆黑,但是又反射著篝火映照的光芒,看得出林先生平日里保養的很好。以東部地區的大國來說,聖教國和艾隆德亞的吟遊詩人所使用的的樂器主要以有弦的豎琴和提琴為主,旋律相對歡脫活潑,而古國及更西北地區的音樂則幽柔婉轉。
「啟動?」
「當然,這孩子是個相當了不起的寶物,完整的彈奏出讓它滿意的作品,它就能締造出奇迹。」
這番話讓戰士心中一驚,剛才初見面,這個看起來風度翩翩的楊國人就顯得不一般,再結合他的這番話,恐怕這手中的古琴真的是個十分罕見的寶物。
他以往的冒險生涯里,博學的施法者,詭異兇悍的魔物,精妙的機關是屢見不鮮,但是要想真正締造一份屬於自己的傳奇冒險,還得手裡有那麼一兩件傳奇般的寶物才是,魔法遵循自己的原理和規則,魔物有自己的習性和弱點,機關和傀儡也有運作的方式和規律,唯有一些神器完全強的不講道理,甚至其功效本身就沒有邏輯。
就比如剛才喬納森的戒指,只需要輕輕扭動就可以將自己送走。
小法師好奇的問道:「那麼?你彈奏它是要做什麼?」
戰士知道林和他的僱主是一路人,所以並沒有對林的行為產生敵意,他對小法師看了一眼,輕輕說道:「沒關係的,林先生是委託人的朋友,也許是某種治療法術。」
畢竟兩人此時還有傷在身,雖然不足以致命,在這漆黑寒冷的森林裡終究還是不太舒服。
「並不是治療。」
「啊?那麼。」
林繼續彈奏著,不急不慢的說道:「當然,我可以給你們說的詳細一點,但是這個事情沒那麼必要。必要的是我除了告訴你們具體的解法,還應該告訴你們在塔內的具體流程……,怎麼說呢,我應該說得更加更加詳細一點才對。」
首領和小法師疑惑的對望了一眼,都搞不清楚這個人嘴裡一大通說的究竟是什麼。
「當然,我應該告訴你們塔頂有那樣一個東西存在,只是我之前擔心你們見到她之後會有所畏懼,甚至就不接這份委託了,所以才沒有提起。」
小法師聽完這番話,心裡頗有怒意,如果早點告訴我們,做好準備,也不至於會害死自己的隊友了。
「你知道那塔頂有個猴子一樣的怪物?」
「猴子?」林的眉頭皺了一下,有幾分不悅,隨後又舒展開笑了笑說道:「好像是有點像猴子。」
突然,小法師像是想清楚了什麼。
「林先生,那特殊傳送門的陣式,是你自己改寫的嗎?」
「哦?居然被你發現了。」
戰士這個時候略帶驚訝的說道:「改寫法術?」
面對戰士的疑惑,
小法師解釋道:「頭兒,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法術,不管你是調用空間里的魔力,還是直接使用自身所蘊含的能量,都要遵循特定的結構和規則,就比如你之前釋放的光亮術,如果你試圖讓光亮術的持續時間變久一點,或者讓它的範圍變大一點,會怎麼樣。」
那戰士非常肯定的說道:「我小時候學習這門法術的時候就曾經嘗試過,如果自己貿然改動法術的結構或者灌注魔法的方式,又或者是調整某一個階段的強度,輕一點就是釋放失敗,嚴重的話甚至可能弄傷自己,還好只是光亮術,哪怕就是最簡單的火球,如果貿然去胡亂施法,也有可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可是林先生給了我們一個很特殊的傳送門法術,是他自己更改過的。」
林先生又撥動了幾下琴弦,然後緩緩地說道:「當然,法術的精妙和嚴謹在世人看來也許難以理解,可一旦窺破其中的奧妙,也就沒有那麼玄乎了。」
小法師又接著問。
「那你為什麼讓那傳送門的大小正好可以讓那怪物通過?」
林先生沒有回答。
「你是要把那個傢伙給帶到這個位面來?」
首領下意識的去摸腰間的配劍,可是劍已經丟在那死界的塔內。
林先生說道:「當然,不過這次的失敗也是給了我一個教訓。」
「你要害死我們?那個傢伙如果來到這個位面,誰能擋得住?」
林先生扯起的琴弦久久沒有鬆開,這次他瞪著眼問道:「如果不是你們率先攻擊她,她又怎麼會動手打你們?」
首領怒道:「可她終究不屬於這個位面!」
林則奇怪的答道:「屬不屬於莫非是你來決定?那你覺得我屬於哪裡?」
戰士彷彿從林的眼睛里看到熟悉的情景,哀怨,孤獨,失落。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究竟要幹什麼?」
林嘆了口氣說道:「當然,你們可以知道,首先我得給你們做個自我介紹,你們可以稱呼我為……星宮使」。
那一直扯起的琴弦這個時候被鬆開,被繃緊的琴弦迅速彈回便彷彿將篝火,營帳,乃至整個森林都振響,古琴的前方更是直接閃出一道青光,青光直接沖向兩人的面門,只覺得有什麼東西被甩到了臉上,像是凌厲的風,又像是綿軟的泥,為首的戰士立刻將手移到腰間準備拔劍,可是一時間又忘記自己為什麼要拔劍,也不記得,一直隨身攜帶的配劍去了哪裡?是在什麼地方弄丟的。
「星……宮?」
年輕的法師也愣住了,不禁思考,這裡是哪裡,為什麼要到這裡來。
「是的。」
「等等,你是誰?」
年輕的楊國男子又恢復了之前鎮定自若的神情。
「我叫林,是個旅行樂師,東部地區也喜歡管我們這種人叫吟遊詩人,當然,都是一個意思」
「我們這是在哪裡?」
「安杜科森林,這裡離雙子河不遠,但是要去聖教國還有一段路程。」
戰士揉了揉腦袋,而小法師也整個人失神的愣在原地。
「我怎麼什麼都記不起來了,我……我有著很重要的任務在身。」
林指了指戰士環抱著的大口袋說道:「當然,我們的任務完成了,這些就是獎勵,我的一份也在裡面。」
戰士打開錢袋看了看,心中一陣欣喜,但是又感覺有點不對勁。
「我不太記得任務的內容,但是應該還有兩個人,他們去哪兒了。」
林嘆了口氣,解釋道:「他們不幸戰死了,而你們的記憶在某種魔法的影響下被抹去了,你們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才行。」
小法師也想不起來,還有兩個人是誰,只記得一個光頭,一個女人,他們和自己同被秘密的招募,再那之後發生了什麼,去了哪兒,自己全部不記得了。
在戰士的疑惑眼神下,林又補充了一些細節,只是省去了在死界的各種奇遇,最終坐在篝火對面的戰士和法師才相信了這個演奏家所說的一切。
「當然,事情的發展就是這樣,我負責外部的接洽,你的委託人也已經拿到了任務物件順利離開了。」
戰士和法師還是一臉懵,二人面面相覷,這個時候在這漆黑的森林裡,似乎也只能相信眼前這個楊國人所說的話了。
「我們在這裡休息一夜,等天一亮就啟程去最近的鎮上。」
二人點點頭,林又特別交代說:「這筆酬勞你可收好了,我現在急用錢拿來建設家鄉,這裡面可是有我一份。」
閑聊了幾句,為首的戰士覺得身上的傷勢讓自己頓感疲累,於是提議分別去帳篷內休息。又到深夜,那小法師傷的不重,睡了沒多久便醒來。不管自己怎麼回想,記憶就如同一張羊皮紙,不光是扯得稀碎,絕大部分如同被燃燒殆盡,總之哪兒都覺得不對,特別是這個楊國人,讓自己很不安,總覺得對方只要輕輕一抬手就可以結束掉自己的性命,這也是讓他中途無法安眠的原因。
年輕的小法師盡量避免發出聲響,他從帳篷里走出,發現那楊國人也不在自己的營帳里休息,他環顧四周,只看到那年輕的樂師此時坐在不遠處一塊大石頭上,整個人情緒低沉,暗自神傷。
林深夜冷,他又觀察了一陣子,發現沒有什麼異常,便回到營帳繼續睡覺。
之後的旅途,直至到三人分道揚鑣,都再無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