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羊頭羊蹄

百羽讓兩個車把式把剩下的羊頭，羊蹄、羊雜碎、和噴燈都裝到大車上送到王莊。

青山兄弟兩個都在，時間不長，所有的東西都卸在青山家裡的月台上。車把式臨走時，百羽把在村裡小賣店的買的兩包丁香煙遞給了車把式：

「明天我再過去算賬，回去跟隊長說，把我要的酒給我裝到罈子里，明天我要拉十壇回來。」

「好，我把話一定帶到。」車把式熱情而客氣。

「百羽，你買這麼多羊頭羊雜幹啥？」

「當然是做熟吃啊。」

「這麼多都弄來吃？能吃的完嗎？」

「等做熟了你就不這麼說了。快去叫王劍、海濤他們。」

寶山屁顛屁顛的去叫人去了。

「百羽，咋弄？」

「燒開水燙唄！不好處理的地方用噴燈燒。」

百羽在挑土的筐子里裝焦炭，就是從燒鍋爐的爐渣中揀出沒有燃燒充分就被水澆滅的煤炭，因為是藍色的，當地一般稱呼為藍炭。

不一會兒，海濤、王劍、王軍幾個都來了。

「王劍、王軍你們幾個一人搬幾塊石頭，到南邊找個地方簡單的支個灶，海濤你們把藍碳抬過去。」

百羽回到家裡：「娘，我買了些羊頭、羊蹄，要用咱們的大鍋，你給幫著一塊做唄。」

「在哪兒？」

「卸在青山家裡了。」

「你這個孩子，老把東西放在別人家是怎麼回事？」

「這不是怕又臟又亂嗎。」

「你們行不行？不行等我來弄。」

「行，沒問題，到時候弄熟了我們大家一塊吃。」

母親倒沒說什麼，如果不是特別窮時，母親還是很大方的。

「娘，你給幫忙到供銷社買些煮肉的調料，要多買點，有四十多個羊頭和一百多個羊蹄子，還有三十掛羊雜，不知十塊錢夠不夠？」

「多少？你怎麼買了那麼多，能吃的了嗎？」

「光咱家肯定吃不了，這不還有這麼多人家么，這些小夥伴跟著我幹了這麼長時間了，也給他們家裡拿些，再說冬天也放不壞，慢慢吃唄。」

「合著，你們折騰了這麼長時間，一下子就把錢花光了吧？」

「還有點兒，你放心。我這些夥伴我們一塊這麼長時間，可是出了不少力，都想跟我一塊干哩，我也不能虧待他們不是？」

「行，你能折騰，我也就跟著沾沾嘴上的光。」

百羽母親的絮絮叨叨著騎著自行車到供銷社買調料去了。

離著寶山家南邊三、四十米外的空地里，海濤幾人已經支起了簡易的土灶，青山正在用玉米桿生火，玉米桿點著后又塞進了許多樹枝，等樹枝也充分燃燒起來后，幾人又把藍炭加了進去，看著大鍋慢慢冒出熱氣。

「現在大家知道為啥把灶支到離家這麼遠了吧，燒羊毛的味道太難聞了。」

百羽不放心的囑咐道：「等會弄羊蹄子時得用夾子夾住，千萬不能燙著手。」

「放心，誰要是大方，今天就讓我們開開葷，吃一次燙人蹄。」

幾個人都鬨笑起來。

等百羽母親買完調料回來並把鍋刷乾淨趕過來時，羊頭已經燙完，正在燙著羊蹄。

「你們還真快啊，弄得還挺乾淨。對了小魚兒，現在就燒水吧，反正一鍋也煮不了。」

「行，先燒著熱水，我把不太乾淨的用噴燈燒一下，再清洗一下就可以煮了。」

煮羊頭和羊蹄的過程說簡單也簡單，在大鍋里碼好羊頭、羊蹄后等水燒開以後，放入買來的除鹽外的各種調料蓋上鍋蓋煮就是了，當然，中間要不斷地用勺子把泡沫撈出來，等羊肉煮的軟趴趴的時候再放鹽煮一小會兒就好。

由於燒的是藍碳，用不著專門燒火，一下午的時光在輕鬆的等待中度過，等天黑時也就煮好了，按照人頭，每人兩個羊頭、五個羊蹄分了各自帶回家，自然是皆大歡喜。

第二天上午，百羽臨走前想了想，又回頭從藏著的罐頭瓶里拿出來一千塊錢，裝在棉襖的內衣口袋裡。一個小時后百羽騎到舅舅村的時候，身上倒不怎麼冷，但臉上都快凍僵了。

隊長和二舅這個副隊長正圍著灶火抽煙，見到百羽進來忙笑著說道：「小魚兒來的這麼早，等天氣暖和些再過來嘛，來，快烤烤火。」

「這不是怕你們著急嘛。」

「看你說的，也不急這一會兒。馬上會計就來了，看看能見著多少現錢才能確定分下去多少錢。」

「錢我帶來了，包括剩下的酒錢。對了今年收到的棗子有多少？」

「你看到了吧，院子里的七八個用席子圍起來的糧囤，裡邊可不是糧食，都是棗子，都曬得基本幹了。要是釀酒可以用了。還有，房頂上那幾個席子圍的糧囤里也是棗子。羊圈那還有，是挑出來差的準備餵羊。」

「小魚兒，你確定這些都要買？」二舅的擔心也是隊長的擔心。

「放心好了，錢我有，春天釀酒的時候一準給錢。」

「那可是有五萬多斤，你要是釀酒，咱們現在的鍋灶太小，估計到夏天都釀不完。咱們從來沒有釀過這麼多的棗子酒，對了，燒酒的時候，還得摻上糧食，當然高粱最便宜，起碼要三分之一。」

百羽沒有想到還要摻進去這麼多糧食。

「那糧食的辦法我來解決，玉米行嗎？」

「行啊，最好用高粱，高粱的價格比玉米便宜並且釀酒比玉米更好，兩樣都用當然就更好了。」

「對了，隊長舅。你們不是說一百隻羊都可以賣么？我才買了五十隻，剩下的還賣不賣？」

「你還要？」這句話讓兩人都吃驚不已。

「不是我要，你們要賣的話，我幫著你們聯繫一下。」

「賣！」隊長和二舅對了一下眼色說到。

就是再殺五十隻，還有三百隻羊。明年只需留下母羊，每群羊里只有五六隻公羊就行了。明年好好配種餵養，到年底估計又能增加一倍還多。

「那價格還照前面那樣？」

「那肯定，你幫我們，我們還漲價啊。」

快過年了，隊里商量今天宰羊自己出去賣，可是昨天晚上開會的時候，誰都不願出去賣羊肉，都為難，不知道能不能賣出去。就是多給工分也沒人願意去。

「如果送到縣城，你們也幫著送吧？當然車把勢的中午飯我管。」

「行啊，反正現在大車也沒事幹，到時候讓趕車的把勢穿厚點就行了。」

「對了，今天你們讓大車把我要的酒都給我送過去。還有，讓你們給我挑的好棗子給我準備好，今天忘記拿麻袋了。」

「行，我們今天先用尿素袋子裝著，到你那給騰開不就完了。」說著話，二舅就去安排人裝車去了。

時間不長二舅和生產隊里的會計到了。

「小魚兒來了？挺早的。」

在農村不管是大隊還是生產隊，會計都是實權人物。隊里到底怎麼樣，隊長和會計最清楚。

「是啊，年底了，大家不是都急著算賬嗎，錢我帶來了。」

「好啊，帶骨羊肉，兩千三百斤，一斤五毛，計一千一百五十元。羊頭、蹄子五十副，計五十元，羊肚子等三十四個，計三十四元，酒，一千五百斤，一斤三毛二，共計四百八十元，你預付了五十元，再給四百三十元。棗子二百斤，二十元。你再總共給一千六百六十四塊錢。」

隊里會計是隨口就來，這點帳早算的熟的不能再熟了。

「對著呢，來數錢。」說著百羽從口袋裡把電廠食堂給的一千六百塊錢掏出遞給會計。都是十塊錢的票面，用皮筋扎著，厚厚的，差不多快兩公分厚了。趁著會計數錢的時候，百羽又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沓錢，數了六十四塊錢出來遞過去。然後又數了八十張握在手裡。

「對著哩，一分不差。」會計麻利的把錢裝在了準備好的挎包里。對著百羽手裡握著的錢表示疑惑不解。

「這是八百塊錢，我知道你們年底要分紅，明天我幫你們去縣城聯繫，這是先預付的賣羊肉的錢。」

「對了，今天下午先殺兩隻羊，我自己家吃，不要老母羊，最好是騸過的羊。明天我想租你們一輛大車到縣城，明天早上你們把這兩隻羊肉順路帶過去就行。」

「聽說租一天大車要三塊錢，是吧？車把勢的中午飯我管了。」

「看你說的，你去給我們聯繫事情，咋還要你掏錢租車。車你儘管去使，只要管車把勢一頓飯就行。」隊長舅舅語氣堅定的說。

養羊的人都知道，羊群里留夠足夠的公羊，其餘的公羊都要閹過，又叫去勢，還叫騸羊。騸過的公羊老實，基本不與其他公羊打鬥，好管理、肯長肉，羊肉沒有膻氣味。

「你現在安排一下，讓人把酒裝車，現在就送過去吧，這樣大家都方便。」

「中午在二舅家裡吃飯，就檊你最愛吃的雜麵。」二舅挽留。

「下次吧，我還得回去騰出地方放酒，我先回了啊。」

隊長和會計客氣的送出屋門，就又回到屋子裡。

二舅送了出來：「不進家坐坐了？你的車子呢？」

「不坐了，車子在你家門口。」

來到二舅家門口：「二舅，昨天我們把羊頭、羊蹄鹵了，我娘讓我今天帶了幾個，你和大舅一家一份。」

說著把自行車後座上的尿素袋子拎了下來遞給二舅。袋子里有六個羊頭的剔骨肉，二十個鹵羊蹄。

「你這孩子，給我們帶啥，我們這兒都有。要想吃自己弄就行了。」

「帶都帶來了，嘗嘗唄，就當下酒菜好了。」

「好，就不留你了，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