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結賬

今天是過年前的賣雞蛋的最後一天，在以後的半個月內，百羽決定就暫時休息了。

依然把到電廠送貨和賣雞蛋的任務讓青山負責，今天百羽準備坐小火車到縣城，小火車是貨車和客車混編，主要是龍山這裡產煤、大理石、石灰石、石膏、高嶺土等等礦產，屬於窄軌火車，給到縣城的人提供了不少方便。

百羽騎自行車到龍山西邊的六裡外的小火車站，車是每天早上九點發車，終點站是鼎縣，回來時下午三點在縣城坐車，到達龍山站是三點四十分。到縣城票價是兩毛，百羽現在不在乎這幾毛錢了，自然不會騎自行車去了。

從縣城火車站走到供銷社已經十點多了，先到供銷社大廳看了一下，賣肉的櫃檯，沒看到多少羊肉了，只是還有些羊排骨，找到陳主任辦公室，陳主任依然在看報紙，真是一杯茶、一支煙、一張報紙看半天。

看到百羽進來，看起來很高興：「小羽來了，著急拿錢啊？」

「也不是，就是來看看，如果你們賣不動，我還準備明天讓人拉回去呢，也別讓你們為難。」

「沒剩多少了，不用往回拉了。我讓會計給你算一下賬。」

起身去叫會計去了。二十多分鐘后老主任才帶著會計回到辦公室。會計拿著賬本：

「小羽是吧？你們送過來的羊肉是一千一百二十八斤，按一斤一塊一結算，是一千二百四十點八元，骨頭是一千零五十六斤，按一斤兩毛五算，是二百六十四元，一共是一千五百零四塊八毛。剛才我去櫃檯統計了一下，排骨還有二十一斤，肉還有不到三斤。」

「剛才我和小羽說了這點肉，在這就能賣掉，不用拉回去了。就按送過來的數量給小羽結賬好了。」

「好的，小羽跟我來吧。」

到了會計室，百羽是再三推讓想收一千五百整就行，零錢就不要了。但是會計卻是很是認真，非讓百羽收下不可，有零有整，一分不差。按照老主任的交代，拿到錢后百羽又回到了主任辦公室。

「小羽，你送來的酒，我們一幫子老傢伙分了一下，是多少斤？」

「三百斤吧。」

「比三百斤多了十斤，一斤一塊的話，一共是三百一，這是酒錢，你點點。」

「行。」百羽把錢拿起來飛速抽出一張遞給陳主任。

「我送來的只有三百斤，可不能多要。」

說著並沒有點數，就揣在了懷裡。

「感謝老主任的幫忙，明年如何我們釀了比這還好的酒，你們供銷社能不能幫忙往外賣？」

說著，把剛買的兩條紅梅煙留在了陳主任的桌子上。

「這是幹什麼？不要搞歪門邪道。幫助大隊、生產隊是我們的責任，再說我們也不白幫忙不是？只是這價格要是一塊錢一斤有點貴，怕是賣不動。」

「明年釀的新酒，肯定不賣這麼高，要是酒稍微差點，五毛一斤你看怎麼樣？」

「要是質量比這些酒差不太多，就送過來。」

「好，以後還得仰仗老主任的幫忙，我們這些農民日子才能更好過些。提前給陳主任拜年，祝您身體健康，越來越年輕！」

「我就先回了，明年再見。」

「等一下，把煙……」

不等老主任說完，百羽已經快速的轉身出門，溜之大吉。

王百羽出門后，暫時無處可去。便順著縣城的大街從南走到北，轉到十字路口又從東轉到西，沒用一個小時就把個不大的縣城街道逛了個遍。

估計快十一點半了，就走向招待所食堂準備吃飯。食堂的門是開了，但還沒有人吃飯。飯菜沒多大變化，百羽要了一碗燉菜、一個饅頭、一盤涼拌菜、一碗粉條白菜湯找了個桌子吃了起來。最近飯量增加不少，不過以前皮包骨頭的樣子倒是不見了。

外邊的天氣還是有點冷，百羽想在食堂多待會兒，吃飯就不急不慌，直到百羽吃完，過了十二點，也沒見幾個人來吃飯，估計好多人都回家過年了，政府上班的和出差的人也沒幾個了吧。

但是百羽也不能在食堂待到兩點吧，想想再去那裡轉轉呢？廢品收購站！這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是啊，去廢品收購站看看，說不定有意外之喜。

說走就走，有了事干精神頭就來了。百羽先到供銷社去又買了兩包紅梅煙和一盒火柴，才又走了十來分鐘來到了縣城收購站，說起來離供銷社也沒多遠，在縣城的北邊三四百米的路東，縣城裡的收購站佔地很大，起碼有三四畝地，一副大鐵柵欄門掛著大鐵鎖，大門旁的平房掛著棉布帘子，百羽掀開帘子進了屋內，熱氣騰騰撲面而來，真的很暖和。

一個壯實的男人正在鐵爐子旁邊的小矮桌上低頭吃飯，一個黑了吧唧的鋁飯盒，還是帶著可以摺疊的把手的那種，手裡拿著烤的焦黃的饅頭，應該就是在這個鐵爐子上考的，看飯盒裡的剩菜，應該是吃了一半了。

「別著急啊，等我把飯吃完。」

說著，爐子旁邊的男子抬頭掃了一眼百羽又低頭去吃自己的飯。

方臉，一臉絡腮鬍子有差不多半公分長，看樣子三十多歲，這是百羽的判斷。

大鬍子男人不緊不慢的吃著自己的飯，百羽也不急，打量著屋內。進門的對面東牆有一個同樣大小的木門通向院內，爐子在東牆門的北邊，爐子的北邊兩米遠的地方放著一張單人床，單人床靠著裝在鐵柵欄的窗戶，在進門的地方東西方向放著兩張帶著抽屜的舊木桌，桌四周有幾把舊靠背椅子，椅子後邊西牆同樣裝著鐵柵欄的窗戶下邊，擺放著兩盆一米五高的三角梅花還有七八盆二尺多高綠油油的菊花，菊花正開放著幾朵黃色的、白色的花朵，給這個屋子平白添了許多生機。北牆中間還有一個門，門關著，沒上鎖。

百羽沒有去桌子後邊的椅子上去坐，畢竟桌子上有抽屜，有瓜田李下之嫌。百羽從中間過道走過去蹲在菊花的旁邊看菊花，這幾盆菊花品種比自己家的品種要好，菊花的枝幹強壯，盛開的幾朵菊花花型碩大，顏色金黃，可能是屋內的溫度適宜，恣意伸展著、怒放著，展示著勃勃地生機。

絡腮鬍子男人已經吃完飯，正把開水從暖瓶倒入飯盒，用筷子在飯盒中攪拌，然後邊慢慢喝著熱水，邊抬頭打量著百羽。

「喜歡養花？」

「喜歡，我家裡有幾十盆花呢，不過，冬天也沒有幾盆了，就剩下菊花、月季、山紅珠、仙人掌、萬年青了。其他的過不了冬天。菊花是除了梅花外最耐寒的花了吧，我就最喜歡菊花和月季，可惜我還沒有見過真正的梅花。」

「嗯，一般家裡沒有暖氣的就把花放到地窖里過冬，現在也是半死不活的樣子，估計找不到正在開的菊花。」

絡腮鬍子男人自豪的說著。

然後不緊不慢的又在飯盒中倒入了些熱水，進行了簡單的沖洗，又把小矮桌用布子擦了兩下收起來，豎著放在了靠近爐子的東牆邊上。

「那是，誰家捨得這樣燒爐子，房子里像夏天一樣。」

其實也不是多熱，主要是大家冬天都穿著棉衣棉褲。

「那可不是，老站長有老寒腿，雖然經常絮絮叨叨說浪費，但我還不是為他好，當然我的花也跟著沾光。」說著竟笑了起來。

「對了，把你的東西拿進來吧。」

「東西？什麼東西」

「你不是來賣廢品的嗎？是不是放在車上？」

肯定是誤會了，估計以前也有用小推車拉東西來送的。

「大叔，來，先抽根煙唄。」

說完，百羽打開紅梅煙並遞了一根給絡腮鬍子男人。

「好煙啊，你這麼小就抽煙？這煙哪來的？」

「家裡拿的唄。大叔貴姓？」

「哦，姓趙。」

百羽迅速轉移話題：「是這樣的趙叔，我呢叫王百羽，不是縣城的，是山北龍山的，家裡讓我來供銷社找陳主任有點事情，今天準備坐下午三點的小火車回去，吃完后就在縣城逛逛。這不，到了收購站就進來暖和暖和，趙叔不會趕我走吧？」

「那不會，坐吧。」

抽了人家的煙，轉眼就趕人家走，那肯定不好意思。

百羽自己也拿出一根煙，划著火柴先給絡腮鬍子男人點上，自己也點著煙，裝模做樣的抽著。

「你姓王是吧，小王，今年多大了？」

「十二了。」當然說的是過完年之後的虛歲。

「你這麼小，家裡讓你出來縣城辦事？」

「嗨，這不是家裡有了點錢么，準備買輛自行車，家裡讓我過來找陳主任問問。」

「問過了？」

「問過了，有貨，明後天家裡來人弄回去。」

「快過年了，這陣子挺忙吧大叔？」

「這陣子確實挺忙，要過年了，大家都把家裡破爛收拾收拾，往外賣東西的就比以前多。今天就清閑多了，估計以後幾天也沒幾個人來了，每年都這樣。」

「我和我們龍山收購站的古風大叔挺熟的，你們一個系統的應該挺熟吧。」

「認識，咱們縣也就四個收購站，也沒多少人，差不多都認識。怎麼，你經常到那兒去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