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西門玄

聽身邊相識的人說，此人名叫西門玄，二十多歲，好遊俠，喜擊劍，愛讀《戰國策》，常常與人談論縱橫術。

他以王佐之才自命，每自比於興周八百年之姜子牙，旺漢四百載之張子房。

他幼年於泰山學道，也出入諸子百家各種學說，及冠后不願意屈身事從於夷狄，於是南下渡江，來到金陵想要建立一番功業。

西門玄渡江之前已經遊歷四方，頗有才名，而且達到了內氣離體的境界，他一葦渡江，負劍拜關。

朱均然禮賢下士，降輦步迎，如同見到了漢朝的商山四皓那樣的隱居山林的高士。

並授予他龍圖閣大學士知制誥一職，負責草擬詔書，侍從備問，是一個清要的職位。

賈珠因為初入官場，天天翰林院皇宮兩點一線奔走，並未見過此人。

他為人狂傲不羈，剛烈勇毅，早就看不慣李希聖太平宰相的作風，因此寫下這首詩未嘗沒有諷諫的念頭。

「十國征戰猶未分，說的是五代十國的時候，天下洶洶。金陵風月舞美人，是在嘲笑南唐君臣不思進取，一昧享樂。

春水自不幹卿事，卻道香暗畫堂深，就更妙了，化用的乃是南唐宰相馮正中和南唐中主李璟的典故，因為馮正中有一名句，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李璟就調笑道「吹皺一池春水，干卿何事？」馮正中笑對曰「未若陛下，細雨夢回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

西門玄寫這首詩是當面指責李希聖不應該像南唐宰相馮正中一樣去關心風花雪月而應該去處理國家政務。

因此李希聖看完之後才面色古怪。

但他為人持重，並沒有大發雷霆，他又看過其他一些已經寫好的文章后，見沒人再呈上來新作，樂呵呵讓眾人評議。

眾人交頭接耳，有的人小聲說應該把西門玄評為第一，但更多的人默不作聲，生怕觸怒了宰相。

這時，旁邊的張攸之看了看坐在一起的賈珠哥仨，調笑道：「喲，這不是袁枚袁大才子嘛？袁大才子和袁大才子的二位朋友怎麼沒有呈上佳作啊?」

薛潘怕被拆穿，趕緊大聲的說：「因為我們金陵三大才子面對這樣的文章已經決定把第一讓出去了！」

袁枚心想：「他本來成竹在胸，卻甘願不出風頭，把第一讓出去，以此來諷諫宰相，真是位赤誠君子啊！」

張攸之驚異的看著薛潘，心想金陵什麼時候冒出來這麼敢言的人物了。

有了薛潘大聲的舉薦，眾人也有了領頭羊，紛紛贊同應該把西門玄的作品列為第一。

李希聖笑呵呵的把玉如意賞賜給西門玄，還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勵了一番，連說了兩次後生可畏。

西門玄恭敬的用雙手接過玉如意。

自那以後，李希聖在廟堂上也不時要指摘出王子騰新法的一些弊端和激進之處，不再做裝聾作啞的不倒翁了。

經此一事，金陵三大才子的名聲不脛而走，尤其是薛潘，時人目之為玉面伯樂。

從那以後薛潘就非常熱衷於跟隨賈珠出席各種文會，哦，當然他本人本來就在受邀之列。

「我家老爺有請金陵三大才子共同赴宴。」

這是人家小廝的原話。

不過也有人提出質疑：「薛潘?不是那個呆霸王嘛？」

薛潘連忙解釋道：「那都是小時候不懂事，喜歡在街頭打架，是小孩子們胡亂叫的諢號。」

那人看著他文質彬彬的樣子，

將信將疑，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西門玄也和他們仨勾搭在了一起，袁枚薛潘本是風流之徒，賈珠也心胸開闊不拘小節。

於是四人經常一起出入歌舞酒樓，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時人目為「吳中四士。」

「玄大哥，你在北朝多年，你且說說，北虜如今可圖否?」賈珠一邊吃著小菜，一邊關切的問到。

西門玄搖了搖頭：「依我之見，十年之內，急切難圖。」

「北虜自康熙執政以來，號稱三代明君，東征西討，國力蒸蒸日上，西抵捕魚兒海，東至朝鮮，北至寒荒。版圖比我大明要大近乎兩倍。」

「傳至雍正皇帝，又實行攤丁入畝，永不加賦的國策，士民歸心，已經把我大明忘到了九霄雲外。」

「像我這樣的人畢竟是少數。」說著，他笑了笑，幹了一杯酒。

「到了如今乾隆皇帝執政，他們甚至叫出了康乾盛世的名頭，不過依我看日中則昃，月盈則食，乾隆皇帝最近寵信了一名叫和珅的奸臣，已有奢靡之風了。」

賈珠若有所思，那麼和後世的歷史知識是相吻合的。-

這個位面的清朝歷史發展大致和歷史一樣，不過康熙時代並沒有徹底平定三藩之亂。

康熙號稱聖祖，他聰明果敢，英武有為，在他的統治下，大明朝被打的節節敗退，最危險的時候南京城被圍了足足一年零四個月，朱均然的父親當時都在皇宮準備好了桐油和火摺子，準備滿清攻入皇宮後跟他們玉石俱焚。

好在大明朝的使者說動了吳三桂等滿清冊封的西北三藩，吳三桂等西北三藩意識到，如果大明朝滅亡，他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於是吳三桂改旗易幟，宣布奉天討賊，就任大明朝三邊總督，從西北起兵，一路往BJ城打去。

康熙震怒，不得已率兵回援，這才解了南京之圍，且後來又擊退了吳三桂的大軍。

從那以後，吳三桂自稱秦王，他的兩個小弟自稱寧王和雍王，盤踞在關中隴西一代，和大明守望相助，並得到了大明朝的承認，但是聽宣不聽調。

就這樣，中原的局勢漸漸實現了穩定，但是仍然有一些小打小鬧。

賈珠眾人扼腕嘆息，紛紛感嘆大明朝怎麼就沒出個岳武穆呢。

「我薛潘，日後當為大明朝的岳飛！」

薛潘喝的醉醺醺的，猛然拍桌大叫道。

眾人敷衍著，表示相信他一定能行。

薛潘拔劍而起，一劍砍斷了桌角：「你們以為我在開玩笑嘛？若違此誓，如同此桌！」

說著，薛潘拂袖而去，留下眾人面面相覷。

許多年後，賈珠也不禁感嘆命運的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