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槍響

「你喜歡這份工作嗎？」年輕人在車上問道

「你是第一天上班吧，第一天上班就出任務很不吉利」中年人答非所問

「吉利…佛祖也沒法救我們這種高危職業吧」

「說話注意點，小心遭報應」

中年人打量起這個完全不懂得尊重前輩點年輕人來，看起來很是年輕，十八九歲，短髮，濃密的劍眉加上略有清秀的雙眼看起來有些違和，他正望著車窗外，老城區橙黃點路燈隨著行駛在他臉上一次次滑過，新人獨具的清澈雙眼映出窗外的痕迹，穿著還沒有任何經歷的制服

「要說的話，今天本來是一個看星星的好天氣吧」

「干我們這行的想太多了活不久，少說兩句」

中年人又瞟了一眼年輕人，他想問他為什麼來當憲察，但車已經到地方了

「聽好了，等會有必要的話直接開槍，不要猶豫」

「只有手槍來保命嗎？」

「沒辦法，這次的任務要捉的只有一個，根據情報，又是個行動不便的神經病，不會給太多資源的」

「干這種活就該帶獵槍來…大獵槍」

中年人並沒有說什麼，他似乎並不煩這位話多的新人，但考慮到工作的性質

「聽好了，想活命等會進了樓就別說話，給情報的人蹲了15天也沒摸清楚這個神經病的作息指不定對方已經發現我們了……」

他們走過這片小區，這一帶的樓交叉排列著，毫無規律可言，陰暗的天氣加上潮濕的霧氣，讓這裡看起來像上世紀九十年代的偵探片，硬漢偵探片。

「這裡的空氣把制服襯衫都弄濕了」

中年人頭也不回

「把目標外貌特徵給我記住，淡眉毛，長發，深眼圈，藍色運動鞋……」

很明顯，年輕人並沒有在聽，他們打開一扇老舊的鐵門，「吱呀」的聲音是這扇鐵門能發出來為數不多的抱怨，聲控燈是唯一回應抱怨的想象。隨著僅允許兩人並排的樓梯間和全是小廣告，鞋印，白漆刷了又掉掉了又刷的牆

年輕人想象起自己與目標初見的場景會是怎樣的

目標會是個十惡不赦，殺人如麻的人嗎

第一次任務會順利嗎

目標會逃跑嗎

轉眼間，他們就已站在目標的房門前。三人寬的過道，中年人正緊貼著房門準備敲門，年輕人靠在白牆上低著頭，想著等會衝進去該怎麼做

「咚」

一聲突如其來的響聲打斷思考

兩人瞬間身體緊繃，年輕人只覺四肢充血，頭腦發脹，眼睛死死定在發出聲音的樓梯口，中年人一手護在身前另一隻手已經放在槍上

哦，原來只是一個試圖將聲控燈弄響的居民啊，我還真是多疑了，年輕人想到。這個人長的真怪，淡眉毛，深眼圈，長發…

不對

反應過來時中年人已經一個大跨步衝上樓梯，那人反應迅速，一記掃腿高打低正好打在中年人肩膀上，他只好重重撞在生鏽的扶手上發出使得扶手發出「吱呀呀」的怪聲

男人迅速往樓上跑去

「追！！」

年輕人反過神來擠過靠著欄杆的中年人沖了上去

「怎麼辦，要開槍嗎？要這麼一路追上去嗎？」

思緒充斥在年輕人的腦中，而就在剛剛，他已是第三次差點被樓梯絆倒了，他就這樣以一種低重心的姿態半跑半摔的滑稽姿勢追了上去

「天台門還在晃，他還沒跑出天台門太遠！」

撞開天台門，

掏槍，瞄準，幾乎一氣呵成，這是每一位憲察都要訓練的條件反射，他說出那句他在腦中想說過很多次的話

「我是憲察！識相的話就站住別動！」目標從奔跑中站住，雙手抱頭

中年人一手扶著肩膀從年輕人旁邊擠過去

「下次別擋著門」

年輕人不敢應答，他正用著全身的力氣來握緊槍柄瞄準，不敢有半點愣神

「那邊的孩子，轉過身來」

那人慢慢轉過來，中年人有些震驚，收到情報是個神經病，但他的臉上……

充斥著不安和害怕，深深把臉埋下去，不敢看他們

這太正常了，一點都不神經病

「聽著，你不傷害我們，我們也不會傷害你，所以把槍丟掉好嗎？」

年輕人聚焦向目標腰間，才注意到槍，他太過緊張，從未認真觀察過目標，「要不是中年人發現，沒準自己就交代在這了」他想著

「只要我不傷害你們，你們就能…不傷害…不傷害我吧…」

中年人趕緊附和到「是的，孩子」語氣堅定，當務之急是趕快讓對方放下防備制服他，這樣他的槍源，身，便都清楚了。

「喂！你槍從哪裡來的！」

對方瞬間僵住了。中年人瞬間心頭一緊，想說話，語速卻比年輕人慢了一頭。

「你還有親人對吧！要是還想見到他們就回話！」

中年人心中一涼，在這個時候提到家人

「真他媽是最差的時機了」

這話脫口而出，隨之的，是對面突然的衝刺

中年人嘆了口氣緊追上去

對方跨過通風口，順著生鏽的鐵梯而下，年輕人跑的快，緊跟在其身後，中年人跟在年輕人後面。

中年人早有種不祥的預感，這個人很明顯制定了逃跑的計劃，這可不像是一個行動不便的神經病該做的事，想到這，他邊跑邊拿出對講機「堵他」

年輕人則想不到這麼多，他正做著自己圓滿完成第一次任務的美夢

那人急轉進一間小巷中在拐角消失不見

中年人心感不對，剛想叫住年輕人，只可惜他也緊跟著沖了進去，當他站在巷口時，只看見年輕人被槍托砸倒並被那人拉過去做了人質

「別過來！這傢伙的命你也不敢隨便動的吧！」

我最討厭這種情況……

「別動手！孩子！別做傻事，佔了人命可就得坐一輩子牢了！」男人見對方有些動搖又補到

「現在聽著！你還有機會！我們可以裝作沒發現你！這附近沒有攝像頭！」

年輕人聽了立即清醒了一半「不可以放跑他！」

「閉嘴！沒看出來這樣你才能活命嗎！他媽命重要還是三等功重要！」

年輕人閉上嘴，有不甘，有感謝，五味雜陳

「好好算算賬！是因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坐一輩子牢還是當做無事發生好好生活！」

那人陷入沉思，中年人趕忙加大籌碼

朝對講機說到「這裡沒事了，抓錯人了，你們那邊準備收工。」

對面逐漸放鬆下來，陷入思考

那人有沒有想出結果不得而知，但腹部的疼痛絕對會讓他記一輩子。幾乎在年輕人撞他的一瞬間，中年人向他衝去，他從未見過這種新人，邊在心中罵邊衝過去

那人也沒想到這種情況的發生，他的耳朵發出鳴叫，心中有不少情感，有被人欺騙的生氣，也有震驚，但這一切情感都化作了一股狠勁，他不知道人生中多少次被這種衝動支配，和父母的逆反，要臉的賭氣，接下任務的「勇敢」。

這麼多次被這股勁支配，自然不知道之後的後悔

「砰」

槍響了，耳鳴聲變的更強，想起自己曾在外婆那裡學到「奇迹」那個詞，他正在等待奇迹，不是等待對方中槍的奇迹，而是等待對方沒有中槍的奇迹

但若是奇迹每次都響應，也不能被稱作「奇迹」

槍響了，年輕人捂著肩膀倒地，中年人正衝過來

「被那人抓到，我會做一輩子囚犯吧。」

槍口轉向了自己，他想起電影中的人物死前都會說些什麼，他想了不少能為自己擺脫責任的話，但最後他只說了句

「對不起」

槍又響了，只是，開槍的結果在場人卻都未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