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這是，哪裡？」

他睜開雙眼，一陣銳利的光芒在視野中流動，不僅是視覺，耳邊的聲音也僅有孤獨的轟隆聲，他彷彿被拋棄在了無盡的汪洋中，失去了任何感知外界的能力。

「這是哪？」他想要喊叫，即便他已經忘記了自己為何出現在這裡，為何擁有了意識，但這種孤獨和陌生帶來的驚恐還是在撕裂他的理智。

一陣堅硬的觸感，他似乎摸到了什麼東西，隨後，他聽見了火焰的嗤嗤聲，聽見狂風的呼嘯，聽見冰雪砸在窗戶上的聲音，他聞到煤炭燃燒的味道，聞到血的腥味。

最後，他終於恢復了視覺。

他正身處於一個陰暗但是浮奢的房間，他的面前是一個由石英和木頭做成的大桌子，旁邊是古老到結網的書櫃和五顏六色的燈泡，桌子下面是厚實的羊毛地毯，再往前掛著一個男人的畫像，還有燒的發黑的壁爐，還有特殊形狀的窗戶。

透過窗戶可以看見遠處的群山，和漫天的飛雪，偶爾有奇怪的黑鳥從窗戶快速掠過，發出令人心驚的嘶吼。

本能驅使他的大腦開始快速運轉，他回憶起之前的事，一陣鑽心的疼痛進入他的大腦，他不禁發出慘叫聲。

他叫作靳泠，住在，住在中國，至少這裡肯定不是中國，因為他看見了石頭牆壁上的奇異文字，至於他為什麼會來到這裡……難道是因為？靳泠想起來了，就在十幾分鐘前，他死在了街邊，一場……街頭鬥毆。他只記得自己的身後挨了一棍，隨後匕首刺進了他的腹部，當他捂著滾燙的腹部倒下時，警車的燈光在他模糊的視野中流動。

難道他還活著？

就在這時，他的手碰到了一杯液體，他拿起酒杯，往裡面看去。

「什麼？是血。」

靳泠有些吃驚地看著酒杯里鮮紅的血，但是更令他吃驚的是，如此詭異的場面，換做平常的他估計已經嚇得不輕，但是他如今卻沒有一點的生理性不適，只是單純的吃驚而已。

他晃了晃酒杯里的血，為什麼酒杯里會有血？難道這個地方的人喜歡喝人血？想到這，他不禁打了個寒顫，興許這就是他自己的血……

「是血，大人，是血。」女人的聲音。

靳泠站了起來，聲音發抖地喊道：「什麼人？你們要幹什麼？」

「什麼……難道……我明白了。」女人的聲音由驚恐變得茫然，隨後又恢復了平靜。

黑暗中，走出了一名身穿黑色禮裙的女人，女人身姿婀娜，看上去很高，皮膚雪白，一頭黑色長發別著一枚紅色玫瑰，最令靳泠在意的是女人的眼睛居然被一個黑色的絲帶纏住了。

「我不是死了么？」

「你的確死了，大人，不對，人類……或者別的什麼種族，但是，你現在以一個新身份活在一個新的世界里。」

「新身份？我是誰？」靳泠的大腦徹底空白了。

「吸血鬼，大人，你是吸血鬼，而且是吸血鬼的統帥者。」女人行了個很浮誇的禮，「在我們這，你的名字叫作范達爾·赫爾。」

「范達爾·赫爾？」靳泠生硬地念出這個名字，「似乎是個西方人的名字？可是，你怎麼會說中文。還有，吸血鬼是什麼意思？是什麼人的代號嗎？」

「啊，大人，你的疑問的確很多呢。小的來一一回答吧。這是一個全新的世界，您那個世界的文字，法則，在這裡都不適用了，至於語言問題，我想是前一任大人賜予你的文字傳譯功能吧，

不過我想，這個傳譯功能離開了這個城堡就會失效，所以大人還是要學習這個世界的語言的。至於吸血鬼，就是字面意義上的吸血鬼，我想大人的世界里也存在著吸血鬼的傳說吧？」

「的確是有吸血鬼的傳說，但是？這不是虛構的嗎？」

「並不是虛構的，也許是我們這個世界的吸血鬼通過某個渠道去到了你們那個世界，在你們那留下了蹤跡。只是你們那個世界並不能接受這樣的存在，所以時間久了自然成了傳說。」

「『我們那個世界』？那我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我不是死了嗎？」

「你，是被上一任大人召喚來的，至於是如何召喚來的，小的也不知道，你如今繼承了上一任吸血鬼統帥者的身體和他的所有權能。」

「為什麼？他要召喚我？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而已，那上一任大人又去了哪裡呢？」

「伴隨你的到來，大人的靈魂已經湮滅了。」

「為什麼？他不繼續活著，而是要讓我的靈魂替代他呢？」

「吸血鬼的身體永遠不滅，就算靈魂都沒有吸血鬼的肉體永恆，所以漫長的時間磨損了大人的靈魂，最後，大人的靈魂終於毀滅了。」女人絕美的面龐上第一次浮現出了感情，那是一種悲傷和喜悅混雜的表情。

「漫長的時間……是多久？」靳泠問。

「億億億年……無窮無盡的時間，這是小的無法數清楚的。」

「我說，你應該是在開玩笑吧？」靳泠的嘴角有些抽搐，「什麼吸血鬼，什麼大人，你是不是什麼社團的成員在整蠱我啊？」

「大人，你要是不信的話，我可以用一些手段讓你相信。」

「什麼手段？」

「在下的手段就是，問您一聲『大人餓了嗎？』」女人的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容，即使她的美貌令靳泠也不禁心神蕩漾，但是配合這個笑容，只會讓他的背後一陣發毛。

「什麼意思？什麼……」靳泠正想再次詢問，一種奇異的感覺卻突然從他的心頭爆發，隨後是無止盡的慾望，恐怖的飢餓感開始席捲他的喉嚨，他發出低沉的咕隆聲，慾望開始遊走他的全身，幾乎攻佔了他的理智。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開始詭異地痙攣，手臂揮舞，脖子扭斷。他的舌頭在發燙，他的牙齒在瘙癢，他的眼眸淹沒在血色中。

他拿起那裝著酒杯的血，顫抖著往嘴中送去。

「大人，喝吧。」女人的聲音帶著嫵媚和誘惑，卻讓靳泠升起了憤怒。

「你做了什麼？我不要喝它。」

「你必須喝它，大人，你以後只能喝它。」

終於，不受控制的軀體把血送進了嘴巴中，他的嘴唇貪婪地吮吸著鮮血，舌頭被這甘甜澆灌著，慾望逐漸消退，理智和快感回到心頭，他的喉嚨發出舒暢的聲音，靳泠驚恐於他不自覺升起的念頭：真的很不錯，再多來一點吧。

鮮血從他的嘴中流出，流在衣服上，流在地板上，他不受控制地去舔，他想要伏在地上舔乾淨所有的血。

「大人，這就是吸血鬼。」女人捂嘴笑道，「一個依靠吞噬其他生物的生命能量而存活的種族，強大，神秘，古老，邪惡。」

「你也是吸血鬼嗎？」靳泠整了整衣服，問道，他擦去額頭的冷汗，一時間無法處理複雜的情緒，只能問點問題來讓自己有點安全感。

「我不是，大人，我是您的貼身侍衛，是前任大人讓我成為了您的侍衛，我的名字叫作凱茜·阿拉尼斯，你也可以叫我尼尼斯，這是城堡里的人給我的外號，在我們城堡這的意思就是『膽小鬼』。」

「尼尼斯？」靳泠不禁笑了，「你們吸血鬼還有外號？」

「都說了，大人，我不是吸血鬼！」尼尼斯有些嬌嗔地跺了跺腳，隨後似乎對於自己蠻橫的發泄方式感到害羞，紅著臉背過身去，「人家是一隻蝙蝠，是吸血鬼的同伴。」

「蝙蝠？」靳泠再次吃驚，他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這位少女是一隻蝙蝠。

「嗯。正常的蝙蝠肯定是無法變成人的形態的，就算變人也是無法除去形態上的特徵，顯得格外的醜陋，但是我是被前任大人精心培養的滿級蝙蝠，也可以說是一個新的種族，可以納入獸人裡面去。」

「真的像……電影和動漫里一樣。」

「什麼？『電影』？『動漫』？這是什麼東西。」

「是我們的世界里用來娛樂的東西，很多這類文藝作品都記錄了吸血鬼和蝙蝠的形象。」

「啊，那肯定是你的某位部下在你們那個世界留下了很濃墨重彩的一筆吧。」

「也許是吧，我一直以為……這些都是別人杜撰的。」

「不是的。大人。」尼尼斯臉色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這是真實的，您是真實的吸血鬼，您真的來到了一個新的世界。」

「是……這樣嗎？」

「是的，前任大人一直告訴我，如果有一天他的接管人到來，一定要告誡他：這不是夢境，而是一個全新的現實，所以，您一定要……至少……為了在下，在下冒昧地懇求大人您，完成大人您的任務。」

「任務？」靳泠微微張開了嘴，「什麼任務？」

「您的任務，就是生存下去，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