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吸血鬼
靳泠透過魔法鏡片，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蒼白如雪的臉龐，猩紅的嘴唇，俊美的五官，金髮，獠牙，妖異的眉眼，華貴的禮服。
「真的像電影里一樣啊。」
他有些失神地望著鏡子中的自己，一種陌生的感覺席捲而來。難道身為靳泠的那個他，真的已經徹底死亡了嗎，如今他只是一個繼承了靳泠記憶的吸血鬼，而他身處的也不再是『那個世界』，而是一個全新的，怪物橫行的魔法世界。
難怪上一任吸血鬼統帥會告誡尼尼斯，讓她告訴靳泠這並非虛擬的，就算一個人承受能力再強，也不會輕易接受這個現實吧。
他試圖去回憶從前的事情，從前的那些人，他的爸媽，還有他做過的事，他上的高中，他吃過的飯菜……
竟然有些模糊了。難道來到這個世界，從前的記憶會逐漸消亡嗎？就像是尼尼斯口中所說『靈魂會逐漸消亡』，想到這，靳泠不禁一陣彷徨。
「其實也無所謂，我反正也……很討厭那個世界。」
這不是一個孩子隨口說出的話，靳泠真的很討厭那個世界，討厭到變壞，討厭到和父母為敵，討厭到和社會人士勾結，討厭到最後死在冬天的街頭。無可置疑的是，他是那個世界的失敗者。
他搖了搖頭，似乎從某些情緒中走了出來。
「吸血鬼……」他喃喃道，端起酒杯，揚起下巴，飲下鮮血。
一陣生命能量充盈他的全身，貪婪的身體吸收著所有的養料，靈魂中的慾望再次消退，喜悅，貪婪，爽感，靳泠不再感受到排斥，內心只有這些正面的情緒。
吸血鬼通過吸收其他生物的血液維持生命，生命能量的充盈讓吸血鬼擁有了無盡的壽命，不僅如此，吸血鬼的身體也強如野獸，甚至永恆不滅。
吸血鬼不用睡覺，不用進食其他食物，其餘的和人類生理結構相似。但是吸血鬼具有變異性，能夠通過意識驅動變異，改造自己的身體。
但是如同常識所展示的，吸血鬼害怕陽光，害怕銀武器，害怕神聖之物，所以吸血鬼的城堡是不見日光的。
這就是靳泠如今能夠知道的一切。接下來的事情，需要靳泠走出這個房間，才能夠明白。
他來到書櫃旁，看著書櫃里的書，那些書背上的字他並不能看懂，所以他踱步來到那副男人畫像旁。
「這就是前任吸血鬼統帥的畫像么？」
畫像中的男人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這證實了尼尼斯的話，靳泠的確是繼承了上一任吸血鬼統帥的肉體。
「現在的問題在於，我為什麼被統帥召喚了，還有這個世界到底是怎樣的，對我生命有威脅的又是哪些人，如果我死了，還會轉生嗎？」
「不會的，大人。您在那個世界死去能夠轉生，完全是因為統帥的召喚，如果您再死去，您的靈魂將徹底毀滅。」黑暗中再次傳來尼尼斯溫柔的聲音。
靳泠不禁嚇退一步，隨後恢復了平靜，整了整衣領：「尼尼斯，下次呆在我的房間里話，記得跟我說一聲。」
「大人，小的也是剛剛進來，我是利用影子魔法穿透牆壁進來的。我會好好鍛煉大人意識到我存在的能力的，大人不必擔心。」
「我的意思是……讓你提個醒……不是讓你鍛煉我啊……」靳泠心中想道。
「大人，您的部下已經在樓下等您了，準備為您開一個會。」尼尼斯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後單膝跪下，
說。
「開會？」靳泠有些驚慌失措，「我還沒準備好呢？」
「大人不必擔心，開會的目的就是讓您了解我們城堡的概況，以及這個世界輪廓。但是，希望大人能夠用上吸血鬼統帥的名稱，也就是，范達爾·赫爾。」
「范達爾·赫爾……」靳泠抿著嘴巴記了一會兒，「好，我知道了！」
「那麼，大人，我們出發吧。」尼尼斯站了起來，說道。
「出發？」
「開會的地方在城堡的地底，我們現在在最高層。」
「那我們要走下去？」靳泠問道。
「不，大人，我們傳送過去。」只見尼尼斯右手爆發出一道紫色光芒，瞬間將兩個人包裹住，隨後紫色光芒帶著他們往地底爆射出去。
在瞬息間，靳泠和尼尼斯就來到了地底的會議室。
這是一個廣袤的空間，四周都是石頭製作的牆壁，每隔一段距離就擺放著一堆的火把和蠟燭，牆壁上還掛著各種靳泠看不懂的戰略圖，以及各種類似於清單的羊皮紙，靳泠並沒有打算仔細研究它們，所以只能跟著尼尼斯一路走去。
即使整體看上去非常的黑暗，但是偶爾的光亮還是能讓靳泠看清楚道路，因為吸血鬼的視力和聽覺都是非常靈敏的，這點靳泠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兩個人的腳步聲回蕩在走廊中，看著尼尼斯的背影，靳泠心中一陣的不安，他不知道他將要面對的是什麼人，什麼事。
「大人，將要和您見面的都是您的同胞，也就是吸血鬼，他們都是您的部下，所以，有什麼要求儘管開口吧。」尼尼斯回頭，露出笑容。
「嗯，知道了。」靳泠點點頭，在這種焦慮的狀況下，尼尼斯的話就如同救命稻草一樣，所以靳泠的心中不禁產生了依靠的情感。
門，打開了。
靳泠和尼尼斯走了進去。
從此時開始，靳泠正式叫作范達爾·赫爾。
會議室內，依舊陰暗，但是范達爾·赫爾的視野很快適應了黑暗，開始掃視四周。
「大人！」
會議室內的六位吸血鬼同時跪下，朝著范達爾·赫爾說道。
「吾乃范達爾·赫爾，你們的主人！也就是，吸血鬼統帥！」范達爾·赫爾發出威嚴的嗓音，向著尼尼斯和六人說道。
『真是羞恥的自稱呢。』范達爾·赫爾在內心冷汗爆流。
「起來吧！」范達爾·赫爾擺了擺手，六個人方才站了起來。
「大人，在下首席法師——彼得羅·亞當，看來，大人非常適應這個全新的身份！」率先開口的是一位穿著藍色法袍的白髮女孩，女孩身材矮小，看上去像是十三歲的小孩，她的聲音稚嫩且天真，讓人懷疑她是不是邪惡的吸血鬼。
「嗯，有尼尼斯的幫助，我已經差不多能夠接受這個事實了，不過還需要各位讓我明白更多的事情。」范達爾·赫爾點了點頭。
「有什麼想問的就來問我吧，大人，我是城堡的管家，凱德奧。城堡里的情況在下最清楚。如果要詢問城堡周邊的情況以及遠方國土的情況，你可以問問伊洛娜，就是那位紫色頭髮的女士。」六人中唯一穿著禮服的男人說道，他有著一頭金色披肩長發，容貌俊朗。他便是城堡的管家，凱德奧。
紫色短髮的女人戴著黑色面罩，身上穿著皮質輕甲，暴露出來的白色皮膚上滿是刺青，皮質輕甲下面是類似於皮褲的黑色褲子，但是上面的鱗片彰顯著這褲子有著防禦的功能，她的腰間掛著兩把匕首，背後背著一把長弓，還有一個腰帶上掛著四五個類似於手雷的東西，看上去就類似於刺客或者偵察兵的工作。
「伊洛娜。負責城堡的刺探工作。」伊洛娜朝范達爾鞠了個躬。范達爾隱約覺得這並非一位愛說話的女人，所以很識趣地點了點頭，沒有過多言語。
「當然，另外幾位也有各自負責的領域，大人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詢問。」尼尼斯朝范達爾說道。
「羅克，城堡軍隊大將軍。」叫作羅克的紅髮男人站了出來，他全身覆蓋著鋼鐵盔甲，左手拿著一張大盾牌，背後有一把閃閃發光的鋼鐵長劍。他的身形高大，比范達爾還要高很多。
「羅克，不是都說了，開會的時候穿禮服或者便裝就行了，別全副武裝地站在這兒。」尼尼斯走上前去，狠狠地仰頭瞪著羅克。
羅克撓了撓頭：「啊，可是！第一次見大人，我想讓大人看到我最帥氣的樣子。」
尼尼斯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樣只會嚇到大人，並不會增加大人對你的賞識的，你這個肌肉白痴。」
「不，不，我很開心，能看到我的部下隨時隨地為了戰鬥而準備，我只感到無盡的安全感和欣慰。」范達爾突然插話道。
羅克和尼尼斯同時怔住了一下，隨後羅克連忙單膝跪下，震得地面顫抖了一下，說道：「大人！小的千謝萬謝大人對我的讚許和賞識！」
「喂，大人也沒說賞識你好吧！傻大個能不能別自我感動了！」亞當鼓起臉蛋朝著羅克喊道，手中的魔法杖揮舞著。
但是羅克沒有對亞當的狠毒話語作出反應，而是繼續跪著，似乎在等待范達爾的命令。
范達爾支支吾吾地說道：「好了，起來吧！羅克，以後不必因為我的隻言片語那麼激動，想要證明自己就做出行動。」
「是！大人！」
「下一位吧。」
「首席死靈巫術師，藍寶石。」
「人呢？」
「在桌子底下。」
只見一個有五米高骷髏頭從桌底下鑽了出來，發出卡拉卡拉的關節聲響，它身形扭曲地站了起來，俯視著范達爾。
骷髏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妖異，紅色的眼睛瞪著范達爾，看上去威風凜凜，但是范達爾似乎並沒有被嚇到，而是有些不解地看著骷髏。
「這就是你的真面目嗎？藍寶石？」
「不是的，大人，我在骷髏兵的手上呢。」
只見骷髏兵的大手上，躺著一位藍色頭髮的瘦弱男孩，男孩的眼睛不同於其他吸血鬼的紅眼睛，呈現出美麗的藍色，但是藍寶石的眼神中卻透露出懶散和隨意，藍寶石穿著深藍色背心，脖子上纏著各種項鏈，腰間也佩戴著十幾個寶石一樣的飾品，他一臉疲態，彷彿這輩子沒有睡過覺一樣，隨意地瞟了瞟范達爾。
「呃……」范達爾心中嘀咕。
「藍寶石！在會議上以這麼懶散的姿態面對大人，是何等的怠慢！」羅克發出粗野的訓斥聲。
「冷靜，冷靜……小的實在是困，大人想必也會原諒我的吧。」藍寶石說。
范達爾撓了撓頭，看向尼尼斯，尼尼斯臉上再次浮現了詭異的笑容，隨後點點頭。
『點點頭是什麼意思啊？能不能給我個明示啊，這群奇葩部下到底是要刁難我到什麼地步啊。』范達爾內心罵道。
「嗯，這是當然的，藍寶石部下。充足的睡眠……才能保證冷靜的頭腦。」范達爾勉強揚起嘴角，說道。
藍寶石點點頭，隨後閉上了眼睛。
「這是……睡著了？」范達爾的面部開始抽搐。
『怎麼感覺我才是部下，他們是吸血鬼統帥。』
「呵呵，看來妾是最後一位了。」
最後一位是個奇怪的女孩，她穿著華麗的長裙，長裙勾勒出少女特有的曼妙曲線，她的動作帶著女孩特有的活力，這和尼尼斯成熟的韻味以及亞當的小孩子氣是不同的，范達爾能明白這點。
但是……令人注意的是她的頭。女孩全身上下都是貴族的打扮，腳底講究的皮鞋，俏皮的襪子，活潑的短裙，腰間的蝴蝶結，甜美的少女聲音，但是，她的頭竟然戴著一個笨重的鋼鐵頭盔。
「這是……」
「在下克娜露絲·波洛，也可以叫我克娜或者娜娜。」
「啊……」范達爾再次看向尼尼斯，尼尼斯臉上詭異的笑容更加明顯了。她再次朝范達爾點了點頭。
「我的意思是，你的頭盔？」
「這是娜娜的一點小癖好啦。」娜娜做出少女扭捏的姿態，但是配上她的鋼鐵頭盔，就顯得格外的詭異。
「那，你的職位是？」
「我是，范達爾大人您的……」
「什麼？」
「您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