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牢里
五個皇帝的火氣支撐著他們打到晌午,陳皮看不下去小孩子打架,只好躲在角落繼續睡。
敲擊飯桶的聲音又想起,陳皮聽到卻沒有睜眼。
「怎…么…是…你?」
看牢外送飯的不是昨天的牢頭,龍季言磕絆著問。
其他四個皇帝,同樣疑惑,這換了人,飯里是不是有毒。
蘿蔔停下手裡盛飯的木勺,看了一眼牢里鼻青臉腫的皇帝們。
「你們這是怎麼了?……牢頭昨夜回老家了,以後由我送飯。」
蘿蔔不改傻乎乎的樣子,小心著把飯盛到碗里,再放到牢中的地上,等著他們把飯拿走,吃完。
五個皇帝互相看一眼,沒對地上的飯菜伸手。
牢里牢外都靜了下來,陳皮沒聽到接下來的動靜,實在好奇就睜開眼朝牢外望了一眼。
「蘿蔔!」
陳皮一叫,蘿蔔略顯空洞的眼神,轉到了陳皮的身上。
「陳皮!」
蘿蔔看到久不見一面的陳皮,瞳仁浮現出一絲光,等陳皮走到眼前,抓著木牢門,拍拍他的手背時,蘿蔔已經眼泛淚光。
「哭什麼?別哭了這是怎麼了,弄得渾身上下沒力氣似的。」
陳皮想抱抱好久不見的友靈,可被牢門相隔,只好說話安慰。
「陳皮,我兒子被抓到這裡,他們五個是我駕馬車送過來的。」
蘿蔔指著他們五個,心裡往外冒出愧疚感。
陳皮回頭瞄了眼五個皇帝,看他們一副與自己無關的眼神,決定一會兒收拾下他們。
「你兒子被關在哪裡了?」陳皮問。
「不知在哪個屋子,這裡太大了,我找不到,而且他們在看著我,時辰到了,我現在就要走。」
說著,蘿蔔把地上沒人吃的飯菜,放回飯桶,手忙腳亂的收拾一下,轉身就要走。
陳皮知蘿蔔心思沒在自己這個好友身上,而話說太多也容易被小人聽到,看蘿蔔轉頭要走,陳皮小聲喊:「你兒子叫什麼?」
「萊菔子。」蘿蔔回頭同樣小聲答。
一個菜靈和一個草藥靈,相視一笑,走的走,回的回。
五個皇帝看不懂兩人都笑了是什麼意思,想問,偏偏嘴腫,只能看著陳皮回角落裡繼續眯眼坐著。
蘿蔔走了沒一會兒,所謂的主子來到地牢,看看五個皇帝想的如何了。
站在牢外的主子,看到五個沒什麼人樣的皇帝,心中頗為詫異。
「你們……之前問的國運,皇帝……想好給我了么?」
五個皇帝看到主子來,紛紛把腦袋轉了過去,面向牆壁,一聲不吭。
五個皇帝的沉默,並沒有激起主子的怒火,反而一臉意味深長。
「留著國運幹什麼呢,皇帝在我這,國遲早都會亡,徒勞掙扎只會讓你們的國陷入水火。」
龍季言對主子的話,有種不好的預感,率先轉頭看向主子那帶著陰險的笑。
「你……干……了……什……么?」
龍季言嘴疼的要冒淚花,可這句話一定要問出口。
主子含笑搖頭,轉身走出牢房。
陳皮睜眼看向五個面壁的皇帝,嗤笑一聲,「你們還真是皇帝啊,怎麼,國都要丟了?」
「……閉……嘴!」
龍松宣慢慢的蹦出兩個字,這嘴疼得就說不下去了。
「國運,打算要給他么?」陳皮問。
五個皇帝都想要說話,可嘴動不了,
只能動手。
手指頭一個個比劃的亂七八糟,陳皮還是看懂了。
「不想給,可也由不得你們,你們不過是牢里的囚犯罷了,在宮裡你們是皇帝,在這裡只會被人利用,心高氣也傲,別一副要殺了我的樣子,你看看你們現在這樣,出去被自家大臣看見,還不知被笑成什麼樣呢。」
皇帝們被氣得頭上冒煙,臉看上去更紅腫了,一個個握拳想要動手,只是一站起來,被打的傷口一疼,五個皇帝撲通一聲又跌坐回地上。
陳皮看到五個皇帝的掙扎樣,更想笑了,便也真的笑出聲。
「小孩子打鬧,自己一個人擔待著吧。」
陳皮壓下嘴角的笑意,閉上眼繼續睡。
………
白石看主子從牢房裡出來,手上空空,就知沒有拿到國運。
「主子,著急的話,還是用先生的辦法吧,他們太高傲,恐怕不會輕易低頭。」
白石的話讓主子的眉頭擰起來,「你說,想要得到一樣東西,怎麼會這麼難呢?……再等三天,三天過後若是還不鬆口,就用先生的辦法。」
「是,主子,黑石去看著先生了,聽說三天後就要開始。」
「哦……,三天,這三天看緊他,我可不想最後給他收屍。」
白石和主子同時回想起先生曾經的瘋狂,紛紛沉默下來。
………
先生坐在院子里,一下下搗碎葯缽中的藥材,偏頭看一眼,站在近處的黑石,「黑石,把我看得這麼緊,是怕我跑了?」
黑石搖頭,先生笑笑,「那就是怕我玩得太瘋了,不用害怕,這次不會瘋,我會親眼看著我想要看到的。」
先生說的話,黑石一句都聽不懂,看著先生清瘦的背影,黑石莫名想要嘆一個長長的氣。
………
「那個書生沒要你的命?」升麻問。
老苗頭笑笑搖頭,「沒有,爺爺牽著我的手回家時,我回頭看了一眼,少爺還是少爺,手裡拿著爺爺雕刻的木盒子,眼睛裡帶著常人一輩子都看不到的光,兒時不知是什麼,老了才明白,那是絕望之人能唯一抓到的草。」
升麻不知還要說什麼,只能坐在地上陪著老苗頭瞎想。
「走了,我去吏部把名冊拿給你,我能猜到怎麼回事,人都是有私心的,頂替他人名字成全自己,一輩子活的只剩下虛無,最後的最後,都想給自己留下些什麼,所以,從古到今,名字才會這麼重要。」
老苗頭說著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走出刑部。
升麻一直坐著沒動,等人蔘到時,升麻還在坐著發獃。
聽了半天仙草們在宮裡幹了什麼的人蔘,感覺耳朵疼,叨叨很長時間,才說出在宮裡發現了什麼。
蓯蓉說,「仵作房裡有血。」
人蔘想接一句,「廢話,仵作房能沒有血么。」
可人蔘從小到大的教養告訴他,不能惡言惡語對人。
耐心等待就聽蓯蓉接著說,「地上的是假血,應該是一種小紅花,把摘下的小紅花,擠出鮮紅的汁液,再放上一盞茶的時辰,紅色的汁液就變得同血一樣,抹在身上能以假亂真,多虧我們鼻子好使,聞出了花蜜的味道,才知血色即是花色。」
「血是假的,那仵作豈不是沒驗屍?」茯苓問
「不光是沒驗屍,說不定連死都是假的,皇帝逼得太緊,六個人想要逃離只能假死,他們六個究竟想要幹什麼呢?」
人蔘在腦袋裡,畫出一條從六個人的死亡到皇帝失蹤的線,這一串串的事,總感覺掉進了土坑,一時半會還出不來。
想得頭疼,又不想去宮裡那種靜寂無聲的地方,正好想起,昨天大宅里鎖起來的屋子沒進去,今天一定要進去看個究竟。
想什麼幹什麼,人蔘和仙草們告辭,去了大宅所在的街巷,昨天飛在空中時,朝下看了一眼,記住了大宅附近街巷的走向,按著記憶,人蔘還真找到了地方。
抬頭看向大宅的匾額,上面寫著葉宅。
還是化為清風飛進宅子里,人蔘輕鬆的找到被鎖的屋子。
昨天怕被人發現,人蔘沒有仔細去看門鎖,今兒一看,門鎖變得更繁雜了。
「一個門,用五把鎖,這可真能想,我是越來越好奇,裡面是有什麼了。」
人蔘勾著笑,擺弄著一個個門鎖,花了一盞茶的時間,人蔘也沒琢磨明白門鎖怎麼開。
只好用上靈物的大力氣,徒手掰斷五個門鎖。
「吱嘎」一聲,長時間不開的門,發出的聲音頗為刺耳。
捂住耳朵,揮開迎面而來的灰土,人蔘嗆咳幾聲,看見了屋子裡的真容。
升麻還想聽,可人蔘閉嘴不說了,伸手指指桌上的案卷。
人蔘的意思升麻明白,交換線索,才能接著講。
升麻說出這一天在案卷中找出的線索,問人蔘怎麼看?
人蔘翻翻案卷,深思一番,「按案卷所寫,首輔們與各地滅口案的縣官名字,是同樣的姓和名,你想到的是替官,若是從案卷所寫的年月來看,都快要一百來年了,一個縣官名字傳了百年,難道就沒人察覺?」
升麻被這麼一提醒,也想起來自己忘了案卷上寫的年月,仔細一看,的確是不對勁。
「那……這是怎麼回事呢?」升麻疑惑。
「從滅口的第一個案子到第二個案子,相差了五六年,到前年發生的最後一個被滅口的鎮子,差不多有十多個被滅口的村鎮,若是滅口的案子不止土國有,其他四國也有呢?」
人蔘的想法令升麻毛骨悚然,要真如人蔘所說,豈不是死了無數人。
「人蔘說的是真的,我和四國的大臣,提了一嘴,他們也說,國中被滅口的村鎮很多,派人去查也查不出個結果,皇帝罵他們沒用。」
白朮端著不少摺子,從外面走進來,將摺子放到桌上。
「這些摺子是四國的臣子,回想上朝時刑部尚書所念,可能會有紕漏,不過也能幫我們破案。」
白朮費了半天嘴皮子,才說通四國臣子的固執心,畢竟皇上回來才能萬事大吉,透漏些殺人的案子,也就不算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