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首輔

「啊啊啊！！！」

九個小仙草正在天上的雲彩間，上下左右騰挪，加速行進中。

「人蔘啊，你能不能不要喊了，不就是坐在貓的背上么，怎麼跟殺了你似的。」靈芝坐在黑鷹的背上，扶額嘆息。

人蔘兜了滿嘴風，連自己說什麼都聽不清：「我以前是人啊，再怎麼會飛，也不到能在天上飛的程度啊！」

靈芝點點頭：「說的也是，可以後我們經常坐它們的背上出遠門，你總是害怕也不行啊。」

人蔘拍拍手下的貓頭，希望它能慢點：「我們為什麼不能飛？坐在人家的背上不如自己的雙腳好使。」

黑鷹飛上飛下，坐在它背上的八個小仙草，剛想要說話卻趕緊捂住嘴。

從側面路過一陣大風，眨眼的功夫，呼地一聲，竟改了方向直直朝著他們吹了過來。

明明看見風旋，越刮越大，可黑鷹偏偏不避開，一頭撞進了風旋裡面。

八個小仙草，沿著風旋的軌跡，呼呼轉了起來，越轉越高，直到風旋散了，八個小仙草才緩緩落到黑鷹的背上。

「你看，我們是地上的仙草，可不是天上的仙草，飛不起來啊。」蓯蓉扒拉著亂糟糟的頭髮，一臉懊喪。

「嘎嘎，你們可真笨。」黑鷹非常滿意自己的傑作，自己的後背可不是那麼好坐的。

「你…放肆！」

人參看黑鷹得意的嘴臉，頗為氣憤，把在皇子時的威儀拿出來，打算嚇嚇黑鷹。

「哼，你不過是個皇子而已，又不是皇上，別想嚇到我。」

黑鷹撲扇著雙翅，離黑貓遠著些，繼續加速趕往目的地。

五皇子人參看離自己越飛越遠的黑鷹，頗感頭疼，而對於土地神拜託的事，自己也沒有必勝的心氣去完成。

「如今，草藥界繁榮昌盛，從一兩個被人族賜了名字，到現在的成百上千，凡是有了名字的，自身也擁有了靈氣，擁有了人的模樣在大街小巷上行走，成為不一樣的草藥神靈。」

「人多了事就多，更何況是草藥，我拜託你們的事，就是在人間界若是有遇到麻煩的草藥神，傳信給你們，你們可不要推辭，能幫盡量幫一幫，不管怎麼說都是同類，你們說是不是？」

九大仙草你看我我看你，滿眼皆是震驚之色，怎麼也沒有想明白，如此麻煩之事怎麼就砸在手裡了。

「我不需要你們拒絕，平常你們賣賣草藥就行，我給你們一張紙，紙上寫著你們將要住的地方，你們儘快趕過去就成。」

土地神溜達著消失在君山亭里，只剩下九大仙草抓住隨風飄蕩的紙片子唉聲嘆氣。

………

升麻做為內閣大臣中年紀最小的一位，乾的雜活最多也最累，好乾的事都被內閣李首輔紀首輔搶走了。

放下手中的摺子，升麻晃晃僵硬的脖子嘆氣：「四國的人可真是能惹事，這兩天參他們的摺子沒完沒了了。」

皇城司司長甘草抱著擋住視線的摺子從門外走進來，正好聽到升麻的埋怨。

「我聽說，土地神上天了，臨走時，把我們託付給九大仙草他們，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

升麻雙手接過摺子，放在桌子上：「怎麼辦，視情況而定，而且，土地神只不過拜託九大仙草照顧我們而已。」

「說是這麼說，九大仙草久不出世，也不知道能不能……。」

「來人啊！快來人！出事了！！！啊呀！」

來人活生生被門檻絆了個口鼻噴血：「……快來人啊！」

甘草趕緊上前扶起人，

擺正腦袋端看半天，憋出一句：「不認識。」

「快去……正殿，首輔們被殺了！」

「什麼！」升麻扔下手中的摺子，緊邁大步跟上同樣趕往正殿的一大群人。

「聽說，皇上正和六大首輔商議政事，正說著話呢，一個個都倒下了，皇上嚇了一跳，讓侍衛們上前一一查看，結果竟全都死了。」

「你剛才說的是六大首輔，剩下的一個沒在？」

「聽說在議政殿批雜事摺子呢，好幾天了，都沒在皇上跟前兒出現。」

「快到了，都閉嘴吧。」升麻跟在議論的人後面，小聲提醒。

幾位叨叨不停地大臣，回頭一看是升麻，額頭冒汗，趕緊閉上了嘴。

明正殿，皇上議事的地方，現在，裡面擠滿各處的執政大臣，只要能在皇上面前說的上話，紛紛上前諫言。

「皇上，臣剛剛四處搜查一遍，宮中沒發現可疑的人。」皇宮侍衛劉統領緊繃著臉，冷聲說。

「荒唐，在朕面前直接殺人，實在是荒唐，你們更是廢物，殺人兇手在皇宮中肆意殺人，你們連個可疑的人都找不出來，真是……豈有此理。」

皇帝現在的臉色如窗外的天色，黑雲密布，壓得人連呼吸都不敢。

「皇上，屍體經臣仔細驗看，沒有任何傷痕，也用了銀針試毒，結果請皇上驗看。」

大理寺卿從侍衛拿著的托盤裡，拿起一根銀針，上面銀光刺眼，絲毫沒有中毒的跡象。

皇上看了一眼，眸中之色越來越深，似是想到些什麼，沉聲：「升麻，近來四國來訪的人中有沒有殺人越貨者？」

升麻從一干大臣中出列，行禮：「皇上，沒有，只是些小打小鬧，隨行人員有小賭、逛青樓的，還有就是與各處的將軍侍衛們比武。」

「如此……退下吧。」

升麻退回大臣中的列隊，同樣在沉思首輔們被殺的事。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你們儘快破案，現在四國來朝，正是多事之秋，若是諸位不盡心，別怪朕讓你們下去陪諸位首輔！」

「臣等謹遵聖旨！」

大臣們紛紛行禮叩拜，再從明正殿退出去。

作為唯一一個活著的內閣大臣升麻首輔，現正在趕往大理寺，準備問問詳情。

「哎！升大人，升大人，同去大理寺如何？」

從明正殿岀來，大理寺卿就看見了升大人朝著大理寺的方向走，便緊追年輕腳快的升大人，搭夥同去。

「張大人，腳快些。」

「升大人，我老了，比不了你，慢些走，老臣有些事要問問升大人。」

升麻放慢腳步，轉頭看大理寺卿張大人愁苦的臉色：「問吧。」

張大人從懷中拿出白絲帕，大致擦一擦從額頭上流下的汗，問：「從四國來朝後，升大人見過幾位首輔嗎？」

「沒見過，他們這幾天一直在明正殿與皇上議事，議事過後又匆匆回家去了，我想找他們商量四國來朝的雜事，都不見他們人。」

「這樣啊。」張大人擺弄著手中的絲帕，再問：「那之前，首輔們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升麻停住腳步，想了想：「沒什麼特別不對勁的地方，只是，首輔們回家太早了。」

「這……算什麼奇怪的地方，我們也經常早回家啊，官大了，事少了，都交給小輩們去干，到時候我在摺子上硃筆一批，事不就幹完了。」

走在前面的升麻，聞言也不想搭理身後的張大人了，悶頭走到大理寺的仵作房。

仵作房裡，六位首輔大人被安排的整齊，驗屍還沒有開始，人手不夠，已經下令從刑部再調來幾個仵作。

揭開白布，升麻彎腰仔細查看屍體的面色和表情。

大理寺卿嫌棄仵作房裡的味道，趕忙拿手中的絲帕捂住口鼻，見升麻手中什麼也沒有，又從懷中拿出一個絲帕遞給升麻。

升麻搖搖頭，不在乎空中難聞的味道，反倒低頭嗅了嗅屍體的味道：「不臭，倒是香得很。」

「升大人，你沒事吧，屍體怎麼可能不臭倒香呢？」大理寺卿嫌惡的連退數步，離升麻遠遠的。

升麻可不管張大人的嫌惡，上前拽住張大人的袖子，硬拖到屍體面前。

「聞聞。」

看升麻強硬的態度，張大人哆嗦著湊上前聞了聞。

「……嗯？真是香的，可怎麼可能呢？」

「你再看看紀首輔的面色？」升麻指指屍體的臉。

「面容完好，白中透紅，這是……沒死。」

張大人在無聲的靜默中，嚇得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死了，你看我摸一下。」

升麻伸手想要戳一下，被身旁的張大人一下子抓住袖子。

張大人嘴唇顫抖：「……別碰，萬一……活過來，那怎麼辦？」

「你一個大理寺卿，驗屍無數，怎麼怕成這樣。」

「又不是我驗屍，幹什麼不都由仵作代勞，再說我到現在連屍體都沒摸過幾具，這幾位是我今天在皇上面前驗看的，我可不敢在皇上面前作假，顯得我膽小怕事。」

升麻不管張大人的緊張，伸出食指緩緩按了按紀首輔的皮膚。

是活人的感覺，一點變硬的跡象也沒有，從聽到消息到現在，也有了一個多時辰。

「張大人，剛才在皇上面前，大人應該也查看過屍體了，那時，屍體是軟的嗎？」

「我想想……不對，皇上面前是僵硬的，可也不對呀，剛死時身體是軟的，尚有餘溫，可過了一個多時辰屍體該變冷了，僵硬也就是必然，這屍體怎麼反過來了。」張大人撫額納悶。

升麻直接掀開蓋住全身的白布，上手逐一查看。

「全身上下皆是軟的，看來這當中有蹊蹺，仵作快來了，張大人最好守在仵作房，哪兒也不要去，我怕夜裡有變故。」

張大人聞言臉一下子變得慘白：「難道他們要活過來不成。」

升麻搖搖頭，沉默不語。

………

「總算是到了地面上，我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雪蓮搖著手中的絹扇，望著遠處群山綠意，特好奇土地神能安排什麼地方，給他們住。

人蔘一臉疲憊之色從黑貓的背上，慢悠悠地下來，「我說，咱們先變成凡人的樣子，再去找找紙上的地方。」

茯苓點點頭：「說的也是，可是變成什麼樣子呢？」

人蔘握拳敲敲酸痛的後背，無奈的說：「個子、衣服、膚色，不管怎麼說這臉皮色也不能是綠的，像咱們這個樣子，出去不是嚇人嗎。」

九個小仙草，互相看看，石斛先說：「我要變成魁梧大漢，讓人一見就怕的那種。」

珍珠一臉嬌羞樣的說：「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變成美人，天下第一那種。」

蓯蓉整整衣裝，淡定從容道：「我要變成才子，有書香的那種。」

人參看他們還想說，趕緊擺手阻止：「行了，行了，變成什麼樣我們又說了不算，土地神給的紙片子說了算，念咒語吧。」

人蔘把手中的紙條，信手一揚，眾人齊聲：「天靈靈，地靈靈，變！變！變！」

「這是什麼爛咒語。」人蔘小聲嘀咕。

「啊啊啊！！！」

………

「啊啊啊！！！你，快去找升大人，告訴他，出事了，快！」

「砰砰砰！」

驚心的砸門聲，撥動了懸在半空中的心，升麻從床上翻身而起，大步走到門前，拿下門栓，打開大門。

「大人，皇宮中出事了，劉統領請大人速去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