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湖
「我怎麼變成這樣了?」
珍珠看自己不高的個子,很是崩潰。
「找面鏡子,照照。」首烏提議。
「不用,我有。」
珍珠話說完,揮袖子召出一面半人高的水鏡。
「個子矮的不行,長得像村姑,我一個海底美珍珠,怎麼就長成這樣了,土地神!」
珍珠臉漲得通紅,快要學會罵神了。
幾個人都照了照水鏡,大致都滿意,只有人蔘站在水鏡前不動。
「回來了,你回來了……。」
冬蟲夏草看人蔘一直站著不動,嘴裡還嘀咕著什麼,走過去推推他,「你怎麼了?」
「你知道鏡子里的是誰嗎?」
冬蟲夏草搖搖頭。
人蔘伸手想要碰一碰鏡子里的自己,可手卻有點哆嗦,心裡有些膽怯,害怕這一切只是一場夢。
「沒想到還能回到當皇子的時候,我告訴你,鏡子里的樣子是我二十歲的時候,那時年紀小,又是老五,無聊時我總跟父皇說,「我要去走遍水國的每一寸土地。」父皇答應了我,我就走出宮門,混進百姓中,直到……。」
仙草們站在人蔘身後,想要接著聽下去,冬蟲夏草催促:「你倒是接著說啊!」
「不說了,不過,你們看我長得如何?」人蔘特別滿意自己的模樣,特想聽聽仙草們如何誇他。
眾仙草仔細打量一遍,嘆氣:「長得還行吧,高個子,粗眉毛,鳳眼,高鼻子,紅嘴唇,人就長那樣。」
「聽著像是個草漢子,對了,我能不能不穿青綠色的衣衫啊?」
「不行!」眾仙草同聲。
石斛上前拍拍人蔘的肩膀,苦口婆心道:「首先你要明白,你是草,其次才是葯,草什麼色的,綠色的,你看我們穿的都差不多,你就知足吧。」
仙草們見人參看過來,皆昂首挺胸,展現仙草的獨特風姿,人參看著苦笑搖頭。
人蔘跺跺腳,感受著身體關節的順暢,發自內心的激動,「我們收拾一下,一會就去街上,剛剛看過紙片子上寫著到了雷山往東走,咱們現在在雷山的哪個方向?」
「西。」
「南。」
「北。」
「中。」
「東。」
「一人一個說法,有準的嗎?」人蔘眺望遠方,無奈問。
「在中間。」久不出聲的黑貓,竟然說話了。
「你會說話啊,怎麼不多說說話,你叫什麼?」人蔘抱起在草地上趴著不動的黑貓,關心問。
這一問,黑貓一偏頭,表示不想搭理抱著自己的人。
看黑貓又不吱聲了,人蔘尷尬:「那個,之前那一對黑錦鯉去哪了?」
「走水路,游個十天半月就追上我們了。」黑鷹插話。
眾仙草點點頭,扭頭不理黑鷹,認準東方,抬腳就走。
………
升麻這頭倒是找不準方向,急得頭髮快白了。
「皇上怎麼失蹤的,你一個皇帝近身侍衛,難道就沒有發現不對勁!」
升麻急得嗓子調都高了,來回在原地轉圈。
「沒有,什麼都沒有,升大人,若是有什麼風吹草動,我能發現不了么,真是……沒有,今晚,只有皇上召見你說了些什麼,之後……就安寢了,什麼人也沒有進去過。」近身左侍衛,同樣滿臉焦急之色。
皇上安寢的仁安殿,一直都是侍衛們嚴加防守的地方,連後宮的妃子,都禁止進殿找皇上。
「升大人。」
侍衛劉統領,帶人在宮中搜查一遍又一遍,脾氣明顯暴躁不少,「升大人,沒發現可疑的人,前宮後宮四處都問過了,更是沒有外人混進來。」
殿外,三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
「不好,一會大臣們要到了。」劉統領提醒。
「宮裡的消息傳得真快,皇上失蹤,如此大事將會引發大亂,奪位之爭不可避免,四國皇帝更會虎視眈眈,若是此次事態把控不好,土國危矣!」
聽到升麻這一番話,兩位侍衛身體發抖,心中哇涼哇涼的。
「那怎麼辦?」劉統領鐵青著臉色問。
「你問我,我也不知會怎樣,等六部尚書,各小官員到齊再商議吧……。」
升麻一聲悠長的嘆息,迎來一干大臣。
「呦,升大人,你們這是……?」戶部尚書寧大人,堆著假笑問。
「寧大人,不要拐彎抹角,想說什麼就說。」
看升麻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態度,寧大人嘴角緊抿,眯著惡毒的雙眼,大喊:「來人啊,把升大人抓起來,皇上失蹤前只見過升大人,未必不是升大人將皇上帶走藏了起來,各位說是不是?」
左侍衛見情況不對,趕緊站出來打圓場,「各位大人,我能做證,皇上失蹤前,升大人不在,升大人是在皇上失蹤后,屬下才派人叫來的。」
「左侍衛,你做證不準,若是你與升大人在我們來之前商議好,那豈不是天衣無縫,我可不信,諸位同仁如何說?」
難纏的問題拋給大臣們,他們嘀嘀咕咕著,完全不知接下來該得罪誰。
「行了,都別吵,我進大牢,是為安你們的心,接下來如何,就看諸位怎麼決斷,告辭。」
升麻甩手向著大理寺的方向走去,大理寺卿看著夜色中挺拔的背影,默默擦額上流下的汗。
皇上不在,沒有主事人,眾大臣這心裡也是空落落,眼下還是要找能掌控大局的人出面才行。
禮部尚書曾大人,提議:「皇上尚未有子嗣,只能找皇上尚在世的同胞兄弟,各位有舉薦的人選嗎?」
「曾大人,皇上的同胞兄弟皆不在中京,聽說都有雲遊四方的毛病,這會兒指不定在哪兒逍遙呢。」刑部尚書林大人,雙手一攤,無奈告知曾大人。
「……那怎麼辦?」
曾大人的一句問話,惹得大大小小的官員趕忙搖頭。
誰都怕瞎說,給自己增加麻煩,萬一皇上明天找到了,今天的對話傳出去,豈不是徒惹一身腥。
月色朦朧下,大臣們光動嘴唇不出聲,看得人實在滑稽有趣。
………
走了一天的路,到了月光普照的時辰,九大仙草才走到紙片子上寫的地址。
首烏抬頭看看匾額,念:「江湖堂。」
見已經三更天了,雪蓮伸手指指燈火照映紙窗的屋內,「這麼晚了,還有人在。」
「進去看看。」
人蔘率先邁過門檻,走進去。
「這麼晚了,要抓藥?」
人蔘掃視一圈,直言:「不抓藥,是土地神叫我們來的。」
「哦!諸位是九大仙草,久仰,諸位以後就在此居住,房間在後堂,前堂就是一個藥鋪,專門賣藥材。」
人參看說話之人,身後排列整齊的葯櫃,問:「閣下,是……?」
「我是江湖堂的掌柜,當歸,這裡還有查櫃和司葯,還有夥計,只不過已經回去休息了,明天才能見到。」
當歸放下手中的藥材,從櫃檯處走出來,站到九大仙草面前。
人蔘對當歸的第一好印象,是性格,相當之溫潤,如涓涓細流溫養人的血脈。
石斛走上前,拍拍當歸的肩膀,客氣道:「那請掌柜的告訴我們休息的地方,我們跑了好幾天,身體頗感疲乏,要歇一晚才成。」
當歸仔細看看九大仙草當前的樣子,的確是長途奔波的凌亂模樣,「跟我來。」
九人跟著當歸來到藥鋪的後院,借著白月亮的光,九人看到院子里晾曬著各種草藥。
牆根處搭著幾個草棚子,裡面支著各式樣的鍋,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的,走過後院,來到後堂,看到了一間間空屋子。
「屋子夠住,幾位休息吧。」
當歸說完話就走,徒留九個人在這選自己要住的屋子。
………
大理寺卿輕手輕腳的來到大理寺牢房的門口,牢頭聽到動靜,大喝:「什麼人?!」
「是我,喊什麼喊。」
「哦,是大人啊,大人怎麼走路沒聲兒啊?」
「你以為我不想正大光明的有聲么,可你看看宮中的樣子,若是不小心些,不知道會招來什麼,對了,升大人在裡面吧,哪個牢房?」
「在左拐第三個,牢里就他一個犯人,他說,既然就他自己,那就找最大的一間,只有第三間最大,他就住那間。」
「還挺會享受,行了,你可不許打瞌睡,牢里關著唯一剩下的內閣首輔,獨苗苗一定要保住啊,我進去看看他,你給我警惕著些。」
「是,大人!」
來到關押升麻的牢房,看升麻背對自己而坐,大理寺卿伸手敲敲木頭牢門,「大人,你還好嗎?」
升麻回頭一看是大理寺卿,就笑:「還好,張大人怎麼來了?」
「來告訴升大人一件事,白天升大人的一番話,老臣沒信,沒想到還真就出事了,六位首輔大人的屍體不見了!」
「是嗎,張大人不要太自責,該發生的必定會發生,屍體是什麼時候發現不見的?」
「在皇上失蹤前,你說說,屍體都被仵作打開了,不管怎麼說也是死人,這……偏偏也沒人看到他們從仵作房裡走出來,就不見了,真是怪哉。」
大理寺卿回想這一天發生的事,心裡就感覺七上八下的,總感覺這事兒還沒完。
升麻嘴裡叼著草葉子,沉思片刻問:「屍體確實被仵作打開了?驗屍有什麼發現?」
「唉……沒發現,剛死的人,內臟還有些餘溫,全身上下沒外傷,連一個針眼也沒有,除了驗毒藥時留下的針眼,胃裡吃的東西,運化的差不多了,沒發現他們吃的喝的一樣。」
「沒了?」
「沒了,大人還想問什麼?」
「難道就沒發現,屍體的怪異之處。」
「倒是有一個,就是把屍體打開時,屍體的血液往外面噴涌,當時,仵作被噴了個滿頭滿身,等仵作驗完屍后,與我說,屍體的血液還在流動,否則不可能人死後,血會噴出那麼多。」
「哦?」
「大人,外面有人找。」門口的牢頭進來朝大理寺卿稟報。
「誰啊,這麼晚了找我?」
「是刑部尚書。」
「別是又出事了?」
看牢頭無言的樣子,大理寺卿深感對自己這個官職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