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傳說
人蔘在院子里站著等了一會兒，不經意間一仰頭，就看到閃著星星的夜空，突然黑了一大塊。
像是一大塊烏雲，朝著藥鋪的方向，飛快而來，人蔘眯起眼睛，心中納悶，是什麼東西飛那麼快？
等到近在眼前，看到那塊烏雲一樣的東西，迅速變小，直到變成有半個手臂長，緩緩落到院子里，人蔘才知這是黑貓。
「叫我們回來有什麼事？」
黑貓話落，黑鷹緊接著也落在院子里的桃樹上。
「你們能變得那麼高大，為什麼我坐上去的時候，你們只有人能抱起來的大小？」
見人蔘一臉困惑，茯苓在旁解疑，「你忘了，我們那時不也是巴掌大。」
見人蔘還要再問，茯苓抬手止住，「你想問什麼我明白，不就是問我們為什麼一定要變那麼小么？」
人蔘點頭，彎腰抱起在地上趴著打哈欠的黑貓，小心地在胳臂間調整好姿勢，輕輕地攏在懷裡。
黑貓瞄了眼人蔘的專註神態，再按按貓爪子下，人蔘胳膊上的肉，感覺軟乎乎的還行，便也心安理得的趴在人蔘懷裡，閉眼歇息。
茯苓看黑貓如此高傲，竟能讓人蔘去抱，心中深感詫異。
「變小是為了不讓凡人注意我們，你從前是人的時候，有注意你腳下的花啊草啊，叫什麼么，看你行走的姿態，就是一個朝前走的人，而我們剛下山，太引人注目不好。」
「再有，我們渾身上下都有一股子仙氣，這身綠裝已經掩藏了不少，剛到中京時，我們在街巷間閑逛，不是有不少凡人頻頻回頭看我們。」
想起幾個仙草在不同的鋪子，買這個買那個的，人蔘絲毫沒看到他們的仙氣，只看到不少的世俗氣，砍價砍得臉紅脖子粗，價錢不往低了砍，倒還要往高了漲。
本想走上前勸他們，可雪蓮和蓯蓉說是好久沒花銀錢了，都不知花銀錢還能買到什麼，在山上有時羨慕人間的煙火氣，這次好不容易下山，不買東西怎麼行。
之後實在是受不了他們的吵鬧勁兒，人蔘才跑出來和甘草一起喝茶。
「你們到底有什麼事？！」
黑鷹看沒人搭理它，急性子催著自己呼扇著翅膀，想要飛走。
「哦，人蔘要去遠地方，他需要你們帶他去，本來人蔘想自己一棵草走，我讓他再帶一棵，你們先回去歇息，明早再來接。」
茯苓將人蔘要說的話都說了，人蔘只好抱著貓老實的在院子里瞎晃悠。
聽到茯苓讓它們回去歇息，人蔘低頭問懷中的黑貓，「和我睡吧，說說作為一隻貓，以前的日子是什麼樣子的。」
懷中的貓一點動靜都沒有，人蔘心裡歡喜，「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人蔘嘴角露出欣喜的笑，摸著黑得發亮的貓毛，回到自己住的屋子。
還在樹上站著的黑鷹歪著脖子，眨眨烏溜溜的圓眼，看向茯苓。
茯苓看到黑貓去人蔘屋子裡睡，一點反抗都沒有的意思，心中更是驚訝了。
感知到頭上的一對綠眼，茯苓無奈笑笑，「你也想和黑貓一樣？……那去我屋裡的桌子上睡著。」
黑鷹歪著腦袋沉默了半天，「不去，我還是在樹上睡比較好。」
………
躺在陰冷的牢中，耳邊迴響著哼哼唧唧的聲音，陳皮放棄在地上打滾，從地上起來拍拍身上的稻草，看向五個躺得東倒西歪的皇帝。
「你們張嘴，我瞧瞧。
」
陳皮的話，五個皇帝當聽不見，嘴裡繼續哼唧。
「既然不讓看，就疼著去吧，反正這裡沒藥，……你們在想什麼？」
龍季言攤開自己的雙手，再使勁握了握，「什…么…也…抓…不…住。」
坐在龍季言身邊的龍松宣聽到了，扯扯他的衣角，「什…么…抓…不…住？」
「國運。」龍季言難得把話連上了。
一句國運，使得裝死的皇帝們，紛紛睜開雙眼，眼中的疼痛化為一場風暴，在泛淚的眼珠里打轉。
「他……怎麼……想到會……要國運，從小…到大，朕……連國運的……影兒，……都沒…見過，他……想要……國運不會……真把我們……殺了吧。」龍明之雙手捂臉，「國運……到底……是什麼？」
在旁的陳皮聽明白了，沉思片刻，「連你們也不知國運在哪？」
「呵呵……。」龍雲開伸手指指自己，「國運…既是君王……的血肉……又是…君王…的龍魂，他想…殺了朕……拿到龍魂，想的美！」
皇帝們話說的很累，心裡的氣又消不下去，刺激得全身直發抖。
「你們就沒想過他為什麼要國運嗎？」陳皮問。
幾個皇帝從來不知國運里的秘密，只知道父皇曾說，不要把龍魂交給有惡意的人。
「國運從傳說而來，卻不知所謂的傳說，被人誤傳了幾個版本，我四處行醫時，看到不同的爹娘，講給小孩子的傳說都不一樣，你們說，有誰會把傳說當真？」
陳皮的話，給死沉沉的皇帝們澆上一盆冰水，使得渾身打了個激靈。
「啊！……不會……是……！」不怎麼出聲的龍時寧捂著紅腫的面頰，面露嘴疼的痛苦之色。
「會信的只有皇親國戚和傳說的主人。」
陳皮將龍時寧的未盡之言說出來，在坐的皇帝們聽后臉色逐漸暗沉。
「朕不在，宮中不知如何了，真要是朕的皇親國戚，絕對不會放棄這次的機會，只會和這個什麼沒名沒姓的主子，聯合造反……唔！」
龍雲開硬挺著嘴裡傳出的疼痛，把話說完，最後，雙手輕碰面頰，緩過一陣接一陣，要掉淚的痛感。
牢里瞬間靜下來，而這時，皇帝們才算明白，那個主子臨走前話中的意思。
………
人蔘坐在黑貓的背上，享受著迎面吹過來的涼風，「貓貓，你叫什麼？土地神也真是，臨走也不把你們四個的名字告訴我們，害得我昨晚在院子里一直找你們。」
身後，石斛坐在黑鷹的背上跟上來，人蔘的話，黑鷹聽到后，朝天翻個白眼，「喂！又是仙草又是凡人的你，少問靈物的名字，我們可和你們不一樣，名字一旦被凡人叫，就要永遠跟著凡人了，少打聽沒用的！」
人蔘摸摸手下的貓貓頭，「真是這樣的嗎？」
見黑貓沒出聲，人蔘就知道黑鷹所說為真。
在刑部時，人蔘記下了滅口村鎮的地圖，而坐在黑貓背上，從上往下一看，正好看到記在地圖上最高的一處山峰。
歲月峰，是土國最高的一處山峰，也是連通東南西北四方向的引路者，夜裡，總有一顆明亮的星星停在那裡，為迷途之人，指明方向。
「到歲月峰了，要往哪兒走？」石斛問。
「去拜見一下山神，土地神臨走時不是說，若有什麼大事發生，可找眾神靈想幫。」
人蔘說著拍拍貓貓頭，黑貓明白后，飛身向下，朝著峰頂降落。
峰下，潺潺小溪邊，濕滑的石頭上，放著一個小長桌，桌上擺著四杯酒，桌邊有兩大壇酒。
「嗝……我怎麼覺得，有不速之客來了。」
四周本就酒氣四溢，而山神的酒嗝，更是熏得在坐的酒友，頭腦迷糊了。
「瞎說……這麼偏僻的地方誰能來？」
酒神再度拿起酒罈子，朝小酒杯倒酒，好好的酒液，最後灑了不少。
桌下，有兩條黑魚在遊動著，靈動地魚眼瞄到酒液滴落，趕緊游到近前，張開魚嘴，接到流下地醇香酒液。
「……好喝！」
兩條喝醉的黑魚喊完醉話，又潛入水下，在水裡轉著圈游弋。
「山神！仙草人蔘前來拜見！」
峰頂，人蔘站在最高大的樹旁，扯著嗓子喊了半天，也沒個神靈搭理他。
「不會又在喝酒吧？」黑鷹站在樹杈上不那麼小聲的嘀咕。
「啊？……喝酒？」
人蔘轉頭看向石斛，眼中滿是疑惑不解。
石斛接到人蔘的眼神，擺擺手，「別問我，白問，你說仙草都多久不下山和神靈相交了，山神更不用說，只要山在那，山神就動不了，除非土地神相邀，否則……呵呵。」
石斛的話，人蔘聽明白了，站在原地想了會兒，「不如去找找？」
說干就干，人蔘快要變成清風時，石斛拉住了人蔘的胳膊。
「真要去找？歲月峰很大的，這要找到什麼時候！」
人蔘晃晃胳膊，石斛鬆了手，「聽黑鷹話里的意思，山神說不定在喝酒，你說，山裡什麼地方喝酒最好？」
撇下發愣的石斛，人蔘化為清風，朝峰下而去。
石斛見人蔘跑了，趕緊化為清風跟了上去，蹲在地上的黑貓和站在樹上的黑鷹，看他們都跑了，只好在後面慢慢跟著。
沿著山中的綠意，人蔘飛下了坡，邊往下飛邊去看山下的景緻。
山下，鳥鳴聲聲，霧氣靄靄，遮掩了山中喝酒的豪氣之聲，更遮住了找美酒當下酒菜的人蔘。
在霧氣掩映間，人參看到了河流和小溪，「神靈不能吃凡人的肉菜，只能喝茶或是喝酒，這裡哪兒的水最甜，也就是有美酒的地方。」
人蔘的清風落到溪邊，再化為人身，蹲下捧了把清甜的溪水，送入口中。
「啊！好冰！不過是真清甜，隱隱還有一股子酒味摻雜，看來他們就在不遠的地方。」
跟著來的石斛，看人蔘又是喝水，又是嘴裡嘀咕著什麼，決定不去摻和，老實的跟在後面，看人蔘能不能找到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