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救救他

「啊啊啊」凄厲的哭喊在山林中回蕩，飛鳥驚起，雀躍而起，在雨中飛行。

血，流不盡的血。這片山林屍骸滿地，橫七豎八的屍體躺在不同的地方，血液浸透了泥土，將濕潤的土染成紅色，接天的雨幕也蓋不住刺激的血腥味。

「北甘棠！你不準睡過去，你等著我」

「你還記得嗎！你說過的話，你說天底下能傷的了你的沒幾個，你這個騙子」

「你是騙子就不準睡覺！知道嗎！我還等著你帶我去那家，你說超級好吃的面呢！還有那個錦衣谷的琇姑娘，你不是說她醫術無雙嗎！我現在就帶你去找他。」

少女背著一個血人，在林間穿梭，臉上的淚就沒有止過。青衫上全是泥土與血漬，不管不顧，就只是往山下走。

雨天路滑，本就陡峭的山路加上濕潤的泥土，她數次失足摔倒。但是在底下墊著的一直都是她，北甘棠沒有再觸碰過地面，額頭的血恍住了她的眼睛，看什麼都沾染上了血色。

北甘棠只覺得在夢中，有個人不斷呼喚著他。他只覺得身上好冷，自從習武以來就很久沒有感受到這麼徹骨的寒意了。

沈邀月，也不知道此時應該怎麼做，她從未如此無力過。小的時候被滅門，她什麼記憶都沒有，只記得一團大火，和嘈雜的腳步。

她第一次面對身邊的人步入死亡，「我到底該怎麼辦，蒼天啊，救救我吧。」

「我到底該怎麼辦！」

一塊黑色的玉滑落，摔在地上。「有了！有救了！北甘棠你給我等著。」

「明月樓！明月樓在哪！」

踏入雍州城，所有人都被眼前這個癲狂的女子嚇到，他們只覺得這個人是瘋子，背著一個血人看到人就問明月樓在哪。

江湖人都冷眼看著，有一個熱心的女子想要上前幫忙，卻被身邊的夥伴拉住了手。看著夥伴搖了搖頭，她也只好作罷。

看著青衫女子，哭著一路奔跑。

一個人影閃過，擋住了沈邀月的路。沈邀月抬頭看到眼前人，心中燃起一絲希望，來的不是其他人，正是慕容蒹葭。

來不及詢問什麼，慕容蒹葭從沈邀月背上抱下了那個血人。皺著眉頭，指尖上凝聚起藍色的氣，緊接著手呈劍指，在他身上一連點了整整一百零八下。

接著撕碎他身著的華貴藍綠色衣袍，將傷口裹住。

「沈姑娘！情況危急，速速跟上！」化作一道道殘影停留在屋檐上，快速離開，奔向明月樓。

……

明月樓內，數位老先生皺著眉頭，為眼前之人把脈。慕容蒹葭則不斷的將體內的氣度給北甘棠，他臉上的面具已經被摘下，就放在桌上。藍白色的頭髮垂下，遮住了他焦急的眼睛。

「樓主，他體內有種奇怪的毒，不斷促使氣息流轉，再流轉下去恐怕。」

「是啊，樓主，雖然您的點穴暫時止住了血和氣勁，但是光堵不疏，性命不保。」老先生搖了搖頭。

慕容蒹葭眉頭緊皺起，「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救他。」

「血已經止住，當務之急是處理他體內的毒素，讓他的氣息平穩下來，若是能做到，那就能脫離危險，若是做不到，恐怕。」老者長長嘆出一口氣，「老朽從醫數十年，第一次碰到這種奇毒。老朽認為只有錦繡穀穀主和唐門能解。」

說罷，從口袋裡掏出一顆藥丸，「暫且只能將他體內的氣散掉，只是這樣一來就會變成一個廢人，

任人宰割。」

這枚黑色的藥丸，是江湖中人畏懼如虎的散氣丸，吃下他，體內氣息盡數散去，持續時間足足有一個月。這一個月內，你就將變得手無縛雞之力。

越是強的高手，越不能接受前後的反差。服用此葯前有開山裂石之力，吃了此葯就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更何況江湖仇殺何其多，讓你的敵人知道了這件事，等於就是將自己的命放到你的仇人手裡。

因此，中了此毒的人，往往受盡屈辱而死。

「給他吃，總比現在就死了強。」慕容蒹葭沉聲道。

散氣丸化在溫水中，慕容蒹葭一勺一勺的將其送入北甘棠口中。只是昏迷的人又如何咽下呢，這成了一個難題。

但是這個問題在慕容蒹葭的手裡最易解決，他用氣輕輕按在北甘棠喉頭，氣刺激著肌肉運動，北甘棠艱難喝下藥物。北甘棠的傷實在太重了，方才喝了一半，就嘔出一口血來。弄髒了慕容蒹葭的衣袖。頓時所有人都低下了頭，害怕被樓主怪罪。

明月樓中的所有幹事都清楚一件事，在明月樓里你哪怕任務失敗了也不過就是被責罰，不至於丟了性命。但是你倘若弄髒了樓主的東西，或者你污了他的眼睛，那你的命也就到此為止了。

慕容蒹葭有很強的潔癖，看不得任何一點髒東西。曾經有幹事殺掉了敵對勢力的所有人，重傷回樓，並且帶來了重要的消息。卻在彙報任務時，一口鮮血吐出，有一點血跡沾染到了慕容蒹葭的鞋子。

彙報都沒有結束，就被慕容蒹葭的氣擰掉了頭。幹事至死都是一臉不可置信，樓中的所有人從此也清楚了慕容蒹葭的血腥手段，宛如魔頭。

這一次，樓中幹事看到他竟然親自抱著一個血人回來，所有人都覺得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再看到北甘棠將口中的血，吐到了他新換的衣服上，更是覺得天要塌下來了。

世界上會有這樣的樓主？怕不是什麼人易容而成的。但是慕容蒹葭指尖獨有的氣，卻是不由他人懷疑，不然所有人怕是一擁而上質問，何人膽敢冒充樓主。

慕容蒹葭只是撕掉了沾染上血跡的袖子，將其隨意丟在地上，就繼續吩咐樓中幹事，「吃下這葯，還需要什麼，你們都儘快解決，他死了，你們一個也活不了。」

語氣淡然，在所有人的耳邊響起，卻包裹著濃郁殺機。

他們感受的到慕容蒹葭的怒火，只是不知道這團怒火是沖著誰的，只能將頭埋地更低，彎腰走出房門。

此時的沈邀月，身心俱疲，看到明月樓的瞬間就昏了過去，被人安排到了另一個房間里。一路疾馳的她早已精疲力竭，加上長時間的淋雨，和心中的苦痛，一口瘀血噴出，就昏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