綻開
這是在去機場前的最後幾個小時,也應該是我和林霖姑且還能觸摸到彼此的最後幾個小時……
我並不打算一言不發的,想問的問題有很多,比如她為什麼剪了頭髮,剛剛去的親友道別會那些同學和親戚都說了什麼,諸如此類的話……
那些話什麼時候都可以問,都可以說。
最後幾個小時,應該要依偎吧。
就像去年冬天一樣,互相依偎在沙發上,那是最溫暖的時光,在我還能感受到她的體溫,還能再拉住她的手時。
我很想靠在她懷裡哭一場,儘管我不是個擅長以為分別而哭泣的人,我甚至不能保證我看著她上了飛機之後會哭出來。
只是放肆罷了,只是撒嬌而已。
最後的時間裡……我們幾乎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感受著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存在與彼此的生命。
也許因為我的大腦過度放空了,等我再次清醒,已經是第二天凌晨。林霖似乎也睡了,我該叫醒她了。
也許,我可以讓她錯過這班飛機。
但是,阻礙她的人生,這不是我願意看到的結局。
大概,離開她之後我又要變得陰沉了吧。
不過,我不應該成為一個只能靠林霖活下去的人。
以前也罷,現在也罷。
陰沉與熱情,都是我啊。
身邊的余軒,魏仟,她們也都確確實實的幫助著我,溫暖著我。
所以啊,林霖你就去吧,說不定以後還能見面呢。到時候我也要有一番成就,不然可配不上你這個大藝術家。
這樣想著……「林霖,起床了。」
我捏了捏她柔軟的臉蛋,鼻息紊亂了些,我準備好熱水和毛巾,又拿了牙刷,簡單做了點吃的等她醒來。
「莫,幾點了……」
「兩點四十三,離出發還有兩個多小時,行李就門口這些吧。」
她機械的洗漱,吃早餐,最終才回過神來。
「嗯……謝謝你,莫洛。」
「去那邊要好好照顧自己」這類話我並沒有說出口,只是更用心的整理了一遍她的衣物,隨後將我先前記錄的與她邂逅的日記塞進了行李箱里,還有我們初次見面的雨傘,我向老闆買來,也讓她帶上。
天幾乎沒亮,葉片上還留有水滴,氣溫有些低。
我只送到了小區門口,看著熟悉的她漸漸消失,我心頭有種說不出來的壓抑感。
雨,細細的下著,就像我們剛見面那天一樣。
我清楚這不是永別,我也清楚這可能就是永別。
林霖的樣子逐漸在我腦海中模糊,但我依舊記得她髮絲的柔軟,臉蛋的觸感。
我大概是感到悲傷了,說不出話來。
石頭路被雨水沖刷,反射了月光。一腳踩進了草叢中,鞋上沾了些泥。
第一次見面時,雨水也是這樣沖刷我的面頰,在冬風下讓我感到刺痛。
如今,雨水帶來些許涼意,夏風溫和的吹過。
銀白的電梯,我癱在它的一角。平日里僅僅是樓上樓下的距離,現在卻要隔得如此遙遠。
門框邊立著的,是那個雨天,我去接從畫室出來的林霖時,她剛完成的向日葵。
像太陽一樣燦爛呢……
向日葵綻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