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10

林夫人一眼看穿自己兒子。

「那又怎麼樣？你以為激將法對我有用？」

林晏只能低頭，這是她母親，是為了郡主，他低頭低得甘願。

「母親，求您！」

林夫人滿意了，男人要有骨氣，但對著喜歡的小娘子，骨氣用來做什麼，氣人嗎？

「這還差不多，這樣，等我把花插好，你替我送去給蘇蘇，再加點你自己準備的禮物也行，你自己看著辦。」

她雖然嘴上說不管這倒霉兒子，但手上的動作也快起來，兒子太晚去拜訪可不太好，會進不了門的。

很快，林晏帶著裝著花束的大木箱子往回趕。

他回到將軍府先翻了遍庫房，就覺得一把鑲金嵌玉的匕首不錯，吹毛斷髮的，如果不是太華麗也太小巧，林晏都捨不得把它束之高閣，現在送給小娘子防身再不濟只拿著好看就不錯。

然後蘇蘇就見到了一個號稱來替林夫人送花，卻還遞過來一把匕首的男人。

她倒也沒有猶豫，接了過來，覺得確實挺好看的，打量完外表，她輕輕把匕首往外拔，卻被林將軍用手擋了回去。

蘇蘇只覺得自己的手被快速的推了一把，看過去只看到林將軍已經收回的手和有些不自然的表情。

「抱歉，沒來得及說。這匕首非常鋒利，請千萬小心。」

「哦……」

蘇蘇還是盯著他看，然後眼睜睜看他的臉開始泛紅，他畢竟是武將，皮膚不算白皙，所以還不算顯眼，但耳朵就真的紅得有點明顯了。

想起之前忽略的多次偶遇，加上剛才雪兒說起的開封府調查進度，尤其是林推官的態度變化，蘇蘇好像有點明白了。

林將軍對她似乎有情？林推官那意思就是他哥哥只怕還默默替自己出了力。

不過蘇蘇也不完全確定，加上她不覺得自己有必要亂猜。她屬於不享受曖昧推拉的類型，就如她不愛多情的書生。

「將軍這是何意？我以為之前的幾次見面中，你對我並無傾慕。」

林晏沒想到郡主如此直接，又覺得，她確實是這樣直抒胸臆的女子，索性也把從母親和弟弟處得來的方法和之前自己制訂的計劃一併拋之腦後。

「之前是我糊塗，當時我剛回汴京其實心情並不愉快，加上曾經一心行伍沒有成家的想法，所以一時沒轉過彎來，怠慢了你。能不能，不要因為這就不給我機會？」

蘇蘇看著他的眼睛，覺得他也是個直接的人，此時一本正經的表態也不像假話，便露出點笑來。

「那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林晏因為心上人的微笑而心跳加速，他注視著她，用自己的真心回答：

「我並非因為想要娶一個人妻子才找合適的人，是遇到你，才覺得府內空曠，想要一位妻子。」

蘇蘇忍不住因為這真誠的表白而露出更大的笑容來，她看向他的眼睛已經有些亮晶晶的了，卻還是說：

「你說得很好，我為此心動，只是，我並非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娘子，你知道我曾經兩次出嫁嗎？」

「知道，你有什麼顧慮，或者對我有什麼要求都可以說。」

林晏覺得有戲，眼睛也明亮起來。

蘇蘇被他的目光灼了一下，躲了躲，才又看過去。

「如果想長久的生活在一起，我們可能會處於各種狀態，並不一直是理智平和的，所以才會有爭吵，會磋磨掉本來的愛意情分，甚至反目成仇。僅僅心動是不夠的，這維持不了長久的相處，尤其是我其實不如外表的逆來順受，恰恰相反，我是一個自私自我的人，不會因為你是我的丈夫就完全服從於你，這與世俗規訓相悖，但我不願意為了世俗改變自己。」

蘇蘇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她看向林將軍，等待他對自己叛逆之言的反應。

林晏卻沒覺得這說的有哪裡叛逆，反而因為想起郡主以前有夫婿而有些吃醋，尤其聽到什麼「愛意情分」的時候。

但他知道這是很嚴肅的時刻，他需要鄭重回應。

「我不曾與別人有過愛意情分，也沒有男女之間的長久相處過，但我若是你的良人，就不會要求你逆來順受，或者完全屈服於我。你是一個人，自然有自己的想法見解。我見過我父母的相處，我母親你也認識，她也不是符合規訓的女子。你看她現在既不與長子一起住，也不與次子一起。父親在時也從未要求母親這，那的，都是我母親要求我父親，我從不以為這樣有什麼不對。」

蘇蘇沒說自己對他的回答滿不滿意，只是覺得自己的要求挺多，這人倒像是沒什麼想問自己的。

「那你對我豈不是沒有什麼要求？」

「當然不是，我會希望你愛重我，最愛重，誕不誕育後嗣都可以，但如果有孩子，你要關愛他們，卻要排在我之後。」

林晏也是個很會抓機會的，比如立刻就表白，還能抓住現在給自己爭取權益。

蘇蘇又笑了，這次是被逗笑的。

「那，你的妻子也排在孩子前面？」

林晏理所當然的點頭，他要是看重子嗣，之前如何會沒有娶親的心思呢。

「當然！我弟弟就抱怨妻子花太多心思在孩子身上，都不粘他了。我覺得，這確實不太好，你說呢？」

蘇蘇很難不被這對兒兄弟逗笑，她覺得可能是林夫人言傳身教，所以林夫人的兩個兒子都與尋常男子有些不同。

「你弟弟居然還會抱怨這個？那，他妻子不粘他，他可以去找通房或者侍妾呀？」

「他沒有通房和侍妾，他求娶時就承諾了的，他做到了，但妻子卻更重視孩子，這多不公平！」

林晏的重點還是在自己未來的權益上，他不想自己未來像他弟弟，什麼都酸。

「你說得對，不過你弟弟是開封府推官，沒有侍妾之流不會被嘲笑或者被好心贈送嗎？」

不能怪蘇蘇問得多，實在是這個時代的婚姻環境對女性來說太過惡劣，她需要很多很多的勇氣，才能有膽量試探著邁出腳。

「哪有人那麼多管閑事，就是有這樣的人，那也是外人，還能為外人打破自己的承諾傷妻子的心？」

林晏說得理所當然。

若真如他所言如此，那此人真的好讓蘇蘇心動！何況這人的外表第一次見時是有晃到她。

蘇蘇心中陣陣波瀾，她不知道自己此時眉目含情的模樣在林晏眼中有多動人。

「所以，你今天來是要和我求親並給出自己的承諾？」

這個問題怎麼可能有別的答案，林晏這些天輾轉難眠，求娶的措辭想過太多太多次了。

「是的，蘇蘇，我傾慕於你，輾轉難忘，請你嫁予我為妻。如能得幸，必珍之愛之，無論有無子嗣終身不納二色。」

蘇蘇心中小鹿亂撞，她的笑容擴大，卻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咬住下唇，想讓自己忍住，不要笑得那麼明顯。

「你別咬自己，實在不行，咬我也成……」

林晏看得很心疼，哪裡能見她如此，連忙把自己的手遞過去，看她嘴唇都被咬白了，有些著急。

蘇蘇的笑容終於沒收住，她有一雙很適合笑的眼睛，此時眉眼彎彎，瑩瑩看來，簡直勾人心魄。

林晏很想碰碰眼前人，只是，到底還沒見她點頭，他不想唐突了佳人。

「你還沒回應我的求親！」

蘇蘇到底點頭了，她心中滿滿的，衝口而出自己的承諾：

「我願意，若你待我始終如一，那麼，我會愛重你，最愛重！」

林晏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把人輕輕的摟進懷裡。

蘇蘇被他輕輕環住，因為這溫暖有力的擁抱而輕輕靠向他。

「我終於也能叫你蘇蘇了，蘇蘇……」

林晏感慨了好一陣，看著眼前靠著自己的心上人欣喜不已，卻也覺得還不滿足，想儘快把她娶回家才能安心。

「蘇蘇，我明天就去找官家賜婚好不好？」

蘇蘇倒是覺得沒必要，她不想麻煩宮裡。

「我覺得，我們自己婚嫁就好，不用麻煩官家吧？」

「你為什麼不願意讓官家賜婚？你還有保留？是我不夠好？還是，你對別人還有愛意情分？」

林晏一邊酸溜溜的質問，一邊卻摟著他的蘇蘇不鬆手，看她想把腦袋支起來回答他，他還不滿意，又輕輕卻不容拒絕的按了回去。

蘇蘇只好靠回去，她終於明白這人是醋了，聽聽他強調的，恐怕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醋著呢。

「好啦好啦，我其實都可以，只是之前我和聖人說你沒看上我，所以才有些不好意思和他們提。至於什麼愛意情分，我和別人真的沒有過。」

「真的？」

林晏一邊問，一邊有些高興。他的開心通過胸膛傳達給了懷裡的蘇蘇，她聽著有力的心跳也笑起來。

「真的！」

「那你剛才說吵架會消磨愛意情分。」

雖然滿意了，但林晏還是指出來了自己酸溜溜的原因。

「我說的是我看到的情況，可沒說我自己，我必須和你說清楚，哎呀，讓我看著你眼睛認真告訴你好不好？」

蘇蘇又推了推，林晏才依依不捨的讓她離開自己的懷抱，他拉住蘇蘇的手，催她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