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11

蘇蘇也握住林晏的手，輕輕晃動，沒注意自己撒嬌般的舉動已經安撫住了新晉對象。

「你可能聽說過我之前的事，但我還是想仔細和你說說。我第一次出嫁是家族安排，之前並不認識對方，對方家族計劃在新婚之夜刺殺官家和聖人，被我發現后告密導致計劃失敗，滿門抄斬。我與他，他與我，怎麼都不可能存在愛意情分，對吧。

這之後我未回家族，有我自己不願的原因，也有不想給父兄惹麻煩的意思。不回家族其實免去了許多麻煩，但這也意味著家族能幫我避免的危險需要我自己處理。

作為告密者，當時我是很多人的眼中釘，因為刺殺計劃失敗會導致侯府和許多相關家族或倒下或沒落。那時恨我的人很多，雖然這些人都在官家的待處理名單上，卻不是能快速解決的。所以我需要得到庇護，哪怕是短期的也好，只要等官家把人清理完，我就基本安全了。

於是有了第二次出嫁，官家給我和他的侄兒賜婚。雖然是肅王主動求娶的我，但他求娶的原因有很多卻都與我本人無關。首先，他知道官家聖人當時對如何安置保護有功勞的我很頭痛，他求娶我算是幫忙解決了問題，能示好於官家和聖人。且他有一個心愛之人，只是對方家世一般且無意於他，但他哪怕守著不愛自己的心上人也不想親近別人。偏偏他到了娶親的年紀，正常來說，賜婚給他的貴女他根本不能也不敢冷落，而我當時褒貶不一的風評和虛弱的病體讓他可以名正言順的冷落我，正合他心意。

你看，算計良多的他和知道他算計的我又怎麼可能存在愛意情分呢？」

林晏見她說完，又把她抱進懷裡，愛憐的輕拍她的背。

「我知道了，之前是我搞不清楚狀況。蘇蘇，你辛苦了，也很厲害，很堅強。我非常慶幸，你沒有被這些打倒，能讓我遇到你，心悅你。」

蘇蘇被人憐愛的擁著，她的心都被溫暖了，一直以來懸著的心似乎都在緩緩落下，她依偎著自己選擇的良人。

安靜相擁，林晏覺得心裡很安寧，他惦念之人在自己懷中，便忍不住也想說說自己的過去。

「既然你說了自己的過去，按道理來說我也該說說自己的，但我之前的人生除了幼年在家習文、習武，就是後來投身行伍，再沒有其他的了。」

「今天就算了，以後我可以慢慢聽你說幼年和行伍的故事，我都願意聽。」

蘇蘇當然願意聽聽林晏的過去，只是，今日有些來不及了。

「一眨眼就那麼晚了，我不在意別人怎麼說我，卻不希望好不容易過得平穩些的你再被人議論。」

話是這樣說，林晏卻不願意鬆手。還是蘇蘇輕輕戳他，他才放開。

「蘇蘇，我的郡主，我明天去請求官家賜婚，這是他封賞時就說要給的恩典。至於我們的婚期，儘快，好不好？」

「我的將軍，再快也快不到哪裡去的。」

蘇蘇笑眯眯的潑他冷水。

「所以更加要抓緊時間才行！好不好，好不好呀，蘇蘇，好不好？」

林晏又要粘過來，蘇蘇看看天色，只好點頭。

「好好好，不過，如果官家和聖人沒有立刻答應你，你也不能著急好不好？」

明明對外是兩個強硬的人，現在互相哄著，倒是甜甜的。

「好吧，唉，將軍府里真的空寂得厲害，我明天讓人把將軍府的布局圖畫出來，你根據自己的喜好看著改。」

林晏雖然抱得美人歸了，卻知道沒有定親，沒有成婚，一切還不能安心，都需要他趕緊落實。

「好，你快回去吧，今天不會空寂的，你帶著我送你的香囊回去。」

沒辦法，蘇蘇把自己今天帶著的香囊摘給他。

勉強滿意的林晏一步三回頭的往外走，蘇蘇站在內院院門邊目送他，每次他回頭，蘇蘇都沖他笑，惹得林晏還跑回來一次，不許她目送才真的離開。

自己避出去不說，還打發走四周下人的霜兒終於能回到主子身邊了，她並未多問，只是詢問花朵放哪裡，匕首要不要收起來。

「花，放到書房去，匕首不用收起來。」

蘇蘇還在想林晏，她初次在溫泉別苑見他，便有熟悉又心動的感覺，她覺得這就是一見鍾情。

只是，蘇蘇決定答應林晏，不止是因為這點心動和今日的告白，更多是她感覺安全后想要嘗試在這個時代尋找同路人。

她身邊的霜兒雪兒自然很好，只是，她還是覺得很孤獨，雖然，她還不確定有了林晏，她會不會不孤獨，但她想要試試，她覺得自己可以，並且有條件試一試了。

推開窗，蘇蘇靠在窗邊，感受外邊冷冽的空氣，看著屋外冬日傍晚有些蕭條的景色，心裡卻生機勃勃的，想著，明天要是一個好天氣才好。

第二日是尋常上值的一天，不少人前一天喝酒散得晚，都有些蔫蔫的。

除了林晏，他昨夜其實沒睡著多久卻精神奕奕的，快速處理著往常不喜歡的公文。沒辦法，他已經遞上摺子，等待官家傳召好請求賜婚就是興奮緊張的同時很愉快的。

那邊宮中，批改官員小作文的官家已經有些累了，他端起茶，喝了兩口，舒了口氣。

身側內侍適時出聲，打算說點輕鬆的給官家解悶。

「之前林將軍送來了請求賜婚的摺子，官家是否看了再休息休息用些點心？」

「林卿終於打算成婚啦？我看看吧。」

說著我看看，實際官家心裡想著不離譜就賜婚吧。

這些武官娶不到媳婦心裡苦，官家也知道一些，尤其林卿和他父親都是出身文臣世家卻習武入行伍的，他很看好所以今年做主把人安排到兵部，有重用的意思。

然後，內侍就見官家看摺子之前還有些興緻勃勃來著，看完卻沉默了，這是賜婚對象很離譜？

內侍想著是自己提起的，現在看官家反應不大對，是不是需要他出聲轉圓一下，不然感覺不太妙。

「是否派人去請林將軍？」

「哦，先不用，今天沒什麼大事，點心我和皇后一起用。」

官家想著林卿這也算良配了，只是，皇后不知道會不會不願郡主嫁過去？上次好幾家托她說親，她都給推了，這，難得林卿想有個妻子定下來，他是樂見其成的。

最近沒什麼喜事，加上之前肅王與王妃和離，官家最近都沒給別人賜婚，怕別人也哭著勞煩他同意和離。

現在嘛，他又蠢蠢欲動想賜婚了。

聖人聽說官家要過來，她猜肯定是有事。

兩人一起吃了兩塊點心，又喝了一會兒茶，終於等到官家開口。

「郡主與肅王和離也有些時日了，林將軍想求娶郡主，皇后你看如何？」

聖人想起之前知道的朝堂消息，對這個林將軍有些了解，卻不好表明自己知道太多。

「林將軍是？」

「是今年年初立功，幾月前回汴京封賞，現在在兵部任職，雖為武官，卻出身世家也是允文允武的，前途無量。」

官家有心做媒自然都是好話，而且，他確實有意提拔林晏，那他如何會無前途呢。

「官家開口，自然是有才之士，只是陛下看人想來是從前途能幹來論的，我卻不是，郡主可憐可愛他看上了也是有的，卻不能輕易許了他。」

聖人知道，上次肅王與蘇蘇和離，官家對蘇蘇是有些歉疚的，所以現在才和她商量，她自然要讓蘇蘇先點頭才行，哪能又倉促定下。

官家覺得自己已經努力了，林卿啊，這還需要你自己努力。

「皇后說得也對，那這請求賜婚的摺子打回去？」

「這倒不必，畢竟是陛下看中的人，哪能這麼駁他的面子。」

被自己皇后似笑非笑的看著，官家好脾氣的拍拍摺子，拿著回去繼續批作業了。

等把奏章看得差不多了，官家到底還是讓人把林晏召來，這不是閑著也是閑著嘛，瞧瞧眼看著娶不上媳婦的傢伙，安慰安慰他。

林晏和官家見禮后，就眼巴巴的問官家是否能給他賜婚。

官家見他熱烈急切的樣子倒挺稀奇。

之前見林卿的模樣，威嚴沉穩，他倒是現在才覺得，他封的將軍確實才加冠沒幾年。

「官家謬讚了，若求娶心上人還波瀾不驚，那他一定不是真心。」

林晏說著大實話，他此時滿心都是蘇蘇，自然滿心歡喜，如何能像往常那樣保持冷臉。

官家卻有些幸災樂禍。

「也是，你的真心誰都看得出來，只是這賜婚，還要郡主願意，皇后滿意你才行，可不是張張口就能求來的。」

「陛下容稟，若不是兩情相悅，如何敢請求官家賜婚。」

林晏以為官家是因為不知蘇蘇的意願才不答應賜婚的。

「這麼說郡主也對你有意？」

官家有些不相信，他可是知道自己皇后那裡消息的，郡主連那些望族的求親都沒有答應的意思。也是，柳氏還是大宋第一個要求和離的郡王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