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一聲巨響
天已經完全黑了,別墅里也變得安靜下來,二樓西側的客房亮著燈,柔和的暖黃色燈光灑滿了整個房間。
上野秋實走向房間里的一張椅子,萩原研二進門口看著他的背影。因為是在室內,青年脫下了那身厚重的毛呢外套,內里是馬甲襯衣和剪裁合適的西裝長褲,挺直的背脊,貼合身形的馬甲將腰部線條勾勒出來,從背面看起來腰身顯得極細。
萩原研二盯著看了幾眼,忽然上前。
「小秋實。」
上野秋實聞聲側過身,停在椅子旁邊。正要用眼神詢問,便看見走到他身後的青年伸出手,而後腰上一緊。
上野秋實:?
「你在幹嘛?」他低頭掃了眼放在自己兩側腰間的手掌,又抬頭面無表情地看向對面一臉嚴肅的人。
「耍流氓?」
「誒??」萩原研二誒了聲,嚴肅的表情瞬間綳不住了,露出一臉委屈,嘴裡喊著冤枉:「什麼嘛,我哪有?」
「那你現在是在幹嘛?」
「我就是想說你這兩年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你看,我兩隻手就能圈住。」萩原研二皺著眉,語氣不贊同:「不好好吃飯可不行,對身體不好的,你都瘦了好多。」
說完,他臉色一頓,身體又朝前傾了一點,鼻尖在上野秋實身前輕輕嗅了嗅。
「你居然還學會抽煙了!」萩原研二一臉哀怨,漂亮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下垂,整個人看著委屈極了。
「小秋實,你跟人學壞了。」
「你以前明明都不抽的。」
「又不好好吃飯,還學人抽煙,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身體。」
兩人之間的距離被他拉得很近,呼吸間的熱氣都輕輕噴洒在彼此臉上。
聽著那些擔憂關切的話,上野秋實抬了下眸,視線幾乎被對方完完全全的佔據了,他甚至可以看到對方眼睛里倒映出來的自己。
「……白痴,太近了。」
他抬起手,一把按住對方的臉將人推遠:「說話就說話,湊這麼近幹嘛。」
「誒~~」萩原研二被推得身體後仰,向後踉蹌了兩步,手也順勢鬆開了。
上野秋實拿過旁邊的椅子,順勢坐下,雙腿交疊在一起,手指交叉放在腿上,身體向後,散落的碎發遮住微微發紅的耳尖,他靠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地望著那邊委屈巴巴的青年。
他沒有去問對方和小森川由美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又或者對方現在是個什麼身份,為什麼要用假名這些無聊的問題。
他思索片刻,直接開口道:「你和我說說現在的情況。」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什麼什麼情況?」
他在旁邊看了下,走到床邊坐下,一臉乖巧地望著對方。
上野秋實扯了扯嘴角。
「小森川一家的情況還有那個助理和家裡的傭人。」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聽了他的話,萩原研二嘴角撇了撇,不是很情願的小聲嘀咕:「我們好不容易才有時間單獨相處,幹嘛要提那些煞風景的事情嘛。」
上野秋實:……
他默默盯著對方,大概幾秒鐘后,萩原研二像投降似的嘆了口氣。
「好吧好吧,我說就是了。」
他收起臉上可憐兮兮的表情,整個人看著正經多了。
小森川會長的事情在網上搜索也能找到大概的情況,小森川由美性格單純,幾乎藏不住事,看著也是被家裡疼愛長大的,無憂無慮沒什麼心計。
至於由美的奶奶,年紀大了身體不太好,連日常行動都需要人照顧。
女傭惠子就是小森川會長找來照顧自家母親的,在家裡存在感並不強,但勝在踏實認真,還有一手好廚藝,家裡的事情也被打理的井井有條。
至於另一個女傭千早,其實是幾個月前才被聘請進來的。
小森川家裡雖然有錢,但並沒有找太多傭人來照顧自己,以前老夫人在療養院的時候有專業的人照顧,回到家裡后就由一直在小森川家工作的惠子來接手,為了讓她能專心照顧家裡的長輩,小森川會長才又聘請了一名傭人進來。
只不過後面發生了一點事,由美的媽媽和小森川會長吵架了,暫時沒住在家裡。
至於那個跟在會長身邊的助理,說起來,對方和小森川會長也有點聯繫。
真口澤之的父母和小森川會長是大學同學,關係不錯,畢業后小森川會長回家繼承家業,真口澤之的父母則進入了一家大型會社工作,不過在對方大學畢業的時候那兩人發生意外出事了,真口澤之成了孤家寡人,小森川會長念著同學情誼將人帶在身邊,安排進了自家的企業。
真口澤之要比小森川由美大五歲,兩人朝夕相處后小森川由美對這個穩重體貼的大哥哥生了一點不一樣的感情。
小森川會長因為只有這一個女兒,早就做好了等女兒到了年紀就找一個靠譜的人入贅幫忙打理家裡產業,讓自家的寶貝繼續無憂無慮過下去的打算。
小森川家裡的一個情況大概就是這樣。
交代完這些自己了解的情況,萩原研二一臉老實巴交的望著上野秋實,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在等待誇獎一樣。
上野秋實扯了扯嘴角,誇獎個屁,這傢伙自己是來幹嘛的可是一點沒提。
雖然不用想也知道,大概率就是因為公安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知道了黑櫻桃的行動,然後讓他偽裝身份接近小森川由美伺機找出黑櫻桃的身影。
不過公安是怎麼知道的?
上野秋實斂著眉眼靜靜思索。
是察覺到了什麼嗎?還是說公安掌握了什麼,就目前的情況來說他們應該不知道黑櫻桃真正想拿走的東西,不然的話也不可能是派這人過來潛伏等待對方現身。
上野秋實有點好奇公安是怎麼掌握到組織成員的行蹤的,身為目標的小森川會長似乎都一無所覺,完全不知道有人要對自己下手,公安又怎麼確定小森川會長是組織目標的?
這個情報來源,他著實有點感興趣。
是那兩個傢伙嗎?但如果是他們的話,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看他不說話,萩原研二眨巴眨巴眼,從床沿起身,又悄悄的湊了過去。
「小秋實。」他繞到對方身後,張開雙臂,將人連同椅子一起圈在懷裡,將下巴擱在對方肩上,輕輕嘆了口氣。
「能再見到你真好啊。」
上野秋實從思緒里回過神來,轉動眼珠側眸看向搭在自己肩上的人。
萩原研二將手臂稍稍收緊了些,聲音有點悶:「我之前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那個偷走你的傢伙說把你送到實驗室了,我知道的時候真的……」真的想殺了他。萩原研二哽了一下,沒將後面的話說完,他低下頭,輕輕吸了口氣,低聲問著:「小秋實,是不是很疼?」
他沒有去問上野秋實這兩年的時間經歷了什麼,又或者他在那個所謂的實驗室里遭遇了什麼,也沒有去問對方現在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出現,為什麼用的是假名,為什麼一直沒有回家。
他只是用著壓抑著心疼的嗓音聲音很輕很輕的問,小秋實,是不是很疼?
上野秋實因為他的問話一怔,緩緩眨了下眼睛。
他收回落在對方身上的視線,看向房間對面。暖黃色的燈光照映著整個房間,柔和的光線似乎磨平了傢具之間的稜角,連掛在一旁的黑色大衣似乎都染上了一層不明顯的柔光濾鏡,看著比白天溫暖多了。
上野秋實垂下眸,看著圈在自己身前的手臂,看了好一會兒,他抬起手,將手指輕輕搭在對方手臂上,眉眼不自覺地舒緩些許,目光漸漸柔和下來,挺直緊繃的背脊也放鬆似地向後靠去。
「還好。」他說:「比起教官的訓練差遠了。」
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他都快忘了當時的感受了。
而對於那些並不算好的東西,上野秋實也沒有一遍遍去回憶的興趣。
「騙子。」萩原研二小聲嘀咕了一句,又將手臂收緊了些,微微嘆息。
他不再出聲,房間里也安靜下來。
滴答、滴答。
屋外下起了小雨,一顆顆飽滿的水珠落在屋檐、陽台、草地上,雨聲滴滴答答,像輕快的輕撫,掃去了冬日的沉悶,也打破了室內的靜謐。
上野秋實面無表情地歪過頭,反手推著身後人的腦袋。
「時間不早了,你該回自己的房間了。」
萩原研二順從的鬆了手,站起身來,又從後面揉了揉上野秋實的腦袋。
「行吧。」他笑嘻嘻的說:「那我先回房間了,小秋實,晚上記得關窗戶,別感冒了。」
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嗎?
上野秋實一把拍開自己腦袋上作亂的手,順便撥了下頭髮,將弄亂的髮絲撫平。
萩原研二看著他戴在手上的黑色手套,眸色沉了沉,卻沒說什麼,去一旁拿過來進屋后被隨手放在床上的筆和本子,笑意盈盈地在手上晃了晃。
「那就勞煩長島老師幫我簽下名,要是能寫上是專門給我的就再好不過了。」
上野秋實睨了他一眼,走過去將本子拿在手上,接過筆,大刀闊斧地在上面寫上長島秋的名字,最後在後面寫了個TO大原一的字樣,將東西遞還回去。
「謝謝長島老師。」萩原研二對著他俏皮的眨了下眼:「我一定會好好保存起來,等以後傳給我的子孫後代。」
上野秋實綳著臉,忍住將人直接踹出去的衝動,沒好氣的瞪了一眼。
「那我先回去了,老師晚安~」萩原研二走到房間門口開了門鎖打開門,走到門外又朝裡面的人揮揮手,輕輕帶上房門。
今年的第一場春雨還在下,滴滴答答的聲音從陽台外傳進屋內。
上野秋實走到陽台邊往斜下方瞥了一眼,晚上十點,一樓客廳的燈已經關了,不管是樓下樓上都很安靜。
上野秋實看了一會兒,收回視線回到房間內,關上陽台的窗戶。
二樓客房的燈也暗下去之後,整個別墅變得十分寂靜,只有雨聲不停傳來。
嘀嗒、嘀嗒。
一片昏暗的走廊上,懸挂在牆壁上的時鐘輕輕走著,每一次指針的挪動都會發出一聲在黑暗與寂靜中變得明顯的輕響。
深夜時分,屋外的雨聲漸漸弱了下去。
「嘭——!!」
巨大的動靜在寂靜深夜裡猶如一道驚雷般將人從睡夢中瞬間炸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