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山腳雪屋

「這就是你先前戰鬥的地方嗎？」艾莉看著滿地的狼藉，尤其是懸崖一側的巨大石頭。

「嗯。」諾米亞點頭，「小心點。」

「我知道了。」艾莉收回目光，她的確想近距離去看看那個石人守衛，不過還是老實地跟在諾米亞身邊，前往通路。

由石山構成的天然的獨木橋，猶如一道屏障。

石道聳立在此，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兩側很窄，大概只能容忍四人並肩。

「看著腳下。」諾米亞提醒，伸手抓住了艾莉的衣袖，兩人靠著近些，防止掉下去。

「我知道！」似乎是對諾米亞的處處提醒感到了不滿，「我又不是小孩子。」

「這裡很危險，接下來不要離我太遠。」諾米亞自然有小心的道理，畢竟石人守衛給了他一個開門驚喜，他自然知道這次試煉恐怕和前面三次有著天壤之別，由不得他大意。

本來在打敗石人守衛之後，他甚至想提議讓艾莉留在山腳下了，但看到她時這些勸誡的話語又全部堵在了嘴邊。

他說不出口，冥冥之中，彷彿有一種感覺，讓他覺得必須帶著艾莉一起才行。

這狹窄的石道看上去不遠，在提心掉膽了一會兒后，兩人順利到達了另一側。

寒風吹來。

「好冷！」艾莉雙手捂肩，一陣激靈。

「羽毛呢？」

艾莉聽聞，連忙將羽毛取出。

它漂浮了起來，燃燒，散發著區別於先前藍色的溫蘊的光。

就像是一團火焰。

透明的屏障籠罩著兩人，抵禦風寒，帶來溫暖。

諾米亞看著，試探著伸出了手，托舉著火焰。

他看了一眼艾莉。

艾莉呼深呼吸，抓住諾米亞的一隻胳膊。

兩人默默前行。

......

「雪越下越大了。」諾米亞說。

白色的飛絮籠罩視線，能見度不到十米。

而這，僅僅只是剛剛開始，他們還處在山腳。之後的路恐怕更加艱難。

慶幸的是，腳下的路砌著青色的石磚。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沒被紛紛的雪掩埋，但卻能讓諾米亞他們不至於迷失道路。

「前面那是......」

諾米亞也看見了。

「一個木屋？」

兩人面面相覷。

「過去看看吧。」

艾莉點點頭。

木屋頂上落著厚厚一層雪，被一個方方的柵欄圍繞著。

在一邊還能看見被厚雪覆蓋的桌椅。

嘎吱！

諾米亞試著推了推木門，開了。

他回頭看了眼艾莉，「我先進去看看。」

諾米亞將羽毛托給艾莉。

「嗯，小心點。」

進去，一片漆黑。

諾米亞眯著眼，手指尖冒出一團細小的火焰。

在那一瞬間，砰砰的聲音接連響起。

「！」諾米亞驚疑望著周圍。

牆面上的火把一個接一個燃起，整個木屋的黑暗被火光碟機散。連帶著風雪的寒冷。

而除此之外，再無異樣。

諾米亞收起了魔法，他的精神力瀰漫四周，感知到細微的魔力。似乎是一種特殊的機制。

......

艾莉托舉著燃燒的羽毛，望著關閉著的木門。

羽毛帶給她溫暖，她卻覺得手在發燙，像是在灼燒著自己的肌膚。連帶著面頰、全身。

腦子一片空白。

一會兒后，嘎吱一聲推開門。

「艾莉？」諾米亞探出頭。

「怎麼樣？」

「什麼都沒有。」諾米亞搖搖頭。

艾莉進去，拍拍身上的雪。

木屋裡看著十分的空曠，房樑上竟然還結著凍成冰塊的蛛網，到處是灰塵，像是廢棄已久。

牆上掛著幾處釘子，像是以前在這上面掛著畫像，但是現在只剩一片空白。

「空曠得讓人心慌。」艾莉打了個寒顫。

「要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嗎？」

「好」艾莉點點頭。

......

兩人圍聚在羽毛邊，享受著片刻的寧靜。

「一想到前面將要遇到的，我的心臟就撲通撲通狂跳！」艾莉露出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眼睛卻閃著期待的光「但是又覺得很刺激！」

「你很適合做一個冒險家。」

「是嗎？我也這麼覺得！」

「既成為英雄，也成為探索全世界的冒險家！」

天真浪漫，或許是諾米亞對眼前的艾莉最恰當的形容。

「我之前也有想過出去旅遊，可惜一直很忙，抽不出時間。」

「我想去看看海濱城的遺迹，西域荒野的無名高塔，還想獨自一人探索北境雪原和無域森林的生命禁區！」

大多是些諾米亞沒聽過的地名，他以前從來沒關注過這些，但也能從隻言片語中窺得風險與嚮往。

他知道，那些地方，不是一個普通人的身體能夠承受的。

「這裡也是雪原，不是嗎？」諾米亞輕聲細語，生怕戳破了她美好的泡沫。

「所以我很期待。」艾莉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任性？」

諾米亞本想反駁，但是沉默了。

「嗯。」他沒有看向她的眼睛，「這次和以往不同，很危險。」

「之前你也是這麼說的。」艾莉順著話題反駁。

這次可不一樣。諾米亞本想這麼說，可艾莉先一步搶過了話題。

「我知道，我知道。前幾次是因為有著妖精的保護，所以我這個弱女子才能安然無恙。」

「你覺得這一次沒有？所以我很可能遭遇意外？」

諾米亞望著門扉，彷彿看到了外面的大雪。

從與石頭人的遭遇開始，他就意識到了這次的旅途不同往日。

他的直覺讓他不安。

「這一次......」

「沒有又怎樣？」艾莉抱著腿，她的眼神里流露出幾點厭倦。

那是諾米亞看不懂的眼神。

「你害怕我死在這裡嗎？」

「......」

「是的，我不希望你死在這裡。」諾米亞的語氣有些重，他很明白自己的感情。

「那你呢？你不會死在這裡嗎？」諾米亞覺得艾莉的眼神有些銳利，像是一隻利箭刺穿了他的內心。

但是一轉眼，又是那般的溫和。他只看得清她漂亮的眼眸。

「怎麼會呢，我可是很強的。」

「真的嗎？諾米亞，你究竟是自信....還是和我一樣，對自己的生死感到無所謂呢？」

「......」

「......」

兩人之間一陣沉默。

如果是其他人問道這個問題，諾米亞會很冷漠地回答他「是有怎樣？」，但此刻，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諾米亞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你不是說，你想成為醫生嗎。作為冒險家死在去，你的夢想怎麼辦？」諾米亞還記得艾莉曾與他說過自己的理想。

「那倒也是。」艾莉略作沉思，「不過我又不是只有一個夢想。」

她輕笑著說：「當醫生是夢想，當英雄是夢想，當冒險家也是夢想。」

艾莉伸了個懶腰，連語氣都變得散漫了些，「我可不是輕視死亡，而是對於夢想的堅持大於我的生命。」

原本笑著的嘴角慢慢變得嚴肅，她說：「雖然如果我真的死在這裡，就當不成醫生了。但是我想要冒險的心可不會逃避哦。」

「我以前一直在逃，但是現在，我希望我能夠面對一切。」

「太理想了。」諾米亞沒有一味地順從艾莉。

因為在諾米亞看來，艾莉作為一個普通人沒有經歷過生死之間的恐怖，她所說的一切都建立在想象之上，太空泛了。

「那你要阻止我嗎？將我留在安全的位置，等著你解決一切后回來？」

「如果是這樣，剛才我就會把你留在妖精那。」諾米亞也想不通自己為什麼還要帶著艾莉這個「累贅」。

他心底有些煩亂。

「但是，我會保護你的。」

艾莉笑了。

「是嗎，那我會儘力不去拖你後腿的，天才施法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