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地1指,萬物1馬
「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復前行,欲窮其林。」
——《桃花源記》
太陽的光芒無法穿透層疊的樹葉,卻沿著樹葉交錯的邊緣撒下了一地斑駁,風一吹,沙沙作響,空氣中瀰漫著森林清新的氣息,這是夏天的味道……小白臉湯圓站在萬佛寺門口慵懶的抻了個懶腰,我與湯圓一同出了寺廟返回了山腰處的廣場,卻是不見滿玉和田思思兩人,我從褲兜的口袋裡,剛剛掏出手機正要打電話給田思思,湯圓的手機卻先響了,來電顯示正是田思思;
湯圓接起電話,語氣平和的問道:「你倆跑哪去了?……什麼……後山?……好,知道了,我們去找你們倆。」
說罷,湯圓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陡峭山坡說道:「她倆去後山等我們了,咱們走這條路近一點。」
「後山?」我若有所思的嘀咕了一下,只覺得好似有什麼事情給忘了,卻始終想不起來;
「嗯,是啊,這東山非常大,目前旅遊區開發的還只是一小部分,我雖然來過幾次,但很多地方我也沒完全去過,只知道後山好像也有個商業的露天廣場,還有些個道觀什麼的」湯圓一邊一邊同我說著,一邊帶頭向著那條陡峭的山坡走去;
「後山有樓嗎?」我脫口而出,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問,毫無理由;
「樓?你說的是什麼樓?」湯圓反問道;
「哦,沒什麼,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累了吧,就想找個地方能歇會;」我一邊和湯圓漫不經心的解釋著,一邊皺著眉,根本想不起來自己忘記了什麼事情;
不知不覺中,湯圓和我已經走到山坡之上,現下是一條羊腸小道,腳下已無青石板路,小路陡峭且原本就並不平緩的路上儘是泥土,山路崎嶇,由其泥土中夾雜著一些草葉,踩上去滑滑的,十分不好走,好在四周樹木環繞,遮天蔽日,山風襲來陣陣清涼,使人疲倦略減,慢慢的,和剛才的廣場完全相同的另外一個廣場逐漸映入眼帘,依然是濃厚的商業氣息,場內充斥著琳琅滿目的小商販與零散的遊人,廣場距離我們大概還有兩百多米遠,順著這條羊腸小路下一個坡再上一個坡就到了,慢慢的,我發現走在我前面的湯圓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我卻怎麼追都追不上,在我一邊努力追趕的時候,卻也能聽到和看到湯圓在前面手舞足蹈的一邊邁著穩健且有規律的步伐,一邊在說著什麼,越說越來勁,卻是頭也不回愈發的和我拉開了很長一段的距離,可是,不知怎的,我不光是追不上湯圓,眼看著約兩百多米遠的廣場在距離上居然沒有丁點變化;
我心中詫異至極,剛一開口準備叫住湯圓,卻是還沒來得及發聲,就感覺腳下突然踩到了一塊濕滑地帶,順身一滑,結結實實的摔在了一塊石頭上,硌的我屁股生疼,隨後我便下意識的一轉身想挪開屁股,誰成想,這一翻身竟然翻到了山坡邊緣,直接滾了下去;
隨著一陣天旋地轉,周圍景色在我眼裡已經不成形狀,變成了像是小時候玩的萬花筒一樣,一會兒呈六邊形,一會呈圓形,耳內嗡鳴不覺,摔得真叫一個七葷八素找不著北;
所幸迷迷糊糊之中並未受到致命傷害,我感覺不出來自己滾了多久,只覺得渾身骨肉像是要分離一樣,因為我今天只穿了一條休閑褲和一個半袖T恤,雙臂的皮膚與山林地面接觸的更加實在,
疼痛也來的更為直接;
突然的,哐一下,我好像撞上了什麼東西,待恢復意識和視覺才發現那是一棵樹,樹榦極其粗大,直徑足有兩米多寬,我歪著頭,又略微掃視了一眼周圍環境,此處地勢平坦,四面環山,或懸崖峭壁,或陡坡樹叢,遠處還有一山澗瀑布,形成一個倒錐形的地理環境,頗為難得的,躺在地上竟然可以看到湛藍的天空,我強忍著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掙扎著翻過身,半跪半趴在地上,勉強的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想打給湯圓求救,可是手機上卻顯示無信號,使我心中一沉;
萬沒想到,電影和小說故事裡的老套情節,自己竟然親身經歷,唯一不同的,是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什麼英雄人物又或是什麼故事主角,現在恐怕沒人來救我,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想著想著,身體逐漸恢復了一些力氣,隨後便站起身,再次檢查了一下身體情況,背對著大樹朝著前方走遠了幾步,除了有些酸麻漲痛的四肢,和暈乎乎的腦袋以外,裸露出的兩個胳膊上或大或小的有些不規律的划傷,身上原本的黑色短袖T恤已經破爛不堪,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不一會這山谷之上開始起風了,由弱變強,攜著遠天飄來一塊陰雲,空氣中呼嘯著濕潤的空氣,一副山雨欲來的徵兆,我獃獃的站在原地,望了望天空,設身處地,身處荒山野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眼看著風越來越大,周圍的溫度也逐漸降低,正當我苦愁之際,忽然的,聽見了一個細微到不易察覺的聲音;
「喵噢~」
我迎著風,勉強在風中眯著眼,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竟然發現了一隻橘黃色的大花貓正坐在樹前看著我,風吹到貓的身上,攪動起深淺不一的橘黃色花紋陣陣波動,琥珀色的眼睛透漏出亮晶晶的光澤,接著,我好像是想起來了一些事,腦海中回憶起有個聲音對我說;
「跟著貓,它會指引你……」
彷彿,是命運催使一般,我來不及好奇,也來不及質疑,順從的像只小貓,朝著樹下的大花貓走去,一步一步,走的無比堅定;
此時風也越來越大了,待我走到大花貓的近前時,那貓卻不緩不慢的,起身,轉向大樹後面走去,我繼續跟著貓,一步一步,任憑狂風呼嘯,亦不能阻止,等到我轉到樹后,才發現這棵大樹背面有個樹洞,那貓就站在裡面一點的位置回頭看著我再次「喵~」了一聲,隨後便頭也不回的往著漆黑的樹洞裡面走去;
我四肢肌肉一緊,連忙一彎腰的閃身鑽了進去,剛一進來就覺得耳邊的風聲瞬間小了許多,樹洞內部因為沒有光,所以顯得很昏暗,不知空間多大,卻感到溫度適宜,不冷不熱,此外還時不時的有一絲新鮮的空氣從樹洞內往外吹去,就像是我們來時乘坐的商務車裡,吹著空調,給人非常舒適的感覺;
我正欲扶著樹洞內壁坐下休息,卻詫異的發現身前不遠處的地方,好像掛著什麼東西,借著樹洞口反射進來的微弱天光,竟發現是一幅山水畫,紙張泛黃,顯得年代頗為久遠,這畫足有一人高,上掛下垂著兩個黑色的古樸木質捲軸,因空間灰暗,看不清畫上的具體內容;
驚訝之餘,心中竊喜,果然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竟然在這深山老林里發現了一幅古畫,此時我早已忘記了身上的疼痛,也不知是鬼迷心竅還是財迷心竅,急忙掏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功能,剛一近前俯身,正要細看,忽然感覺背後好像是被兩個毛茸茸軟綿綿的爪子推了一下,隨之後背一熱,感覺一團毛茸茸的東西貼了上來,竟將我向著畫的方向撞跌了過去,此時的身體痛苦疲憊,早已經不起這一撞一跌,我條件反射的抬起手,準備扶著前方的什麼東西穩定身體,來不及想前方是畫還是牆,可這一抬手不要緊,要緊的是我居然撲空了?
隨之而來的是身體自身後發力的慣性,猛的一下,整個人都摔進了畫中!
「我竟然,進入了畫里?」
眼前白光一閃,晃的我睜不開眼,首先感應到的是呼吸困難,好似強風灌入口鼻的窒息感,隨後感覺到了背後那團熱乎乎毛茸茸的東西還緊緊的趴在我的背上,或者說是抓著我的背後,耳旁大風呼呼作響,光線逐漸正常,偏又被風吹的我睜不開眼睛,我試著勉強的睜開一條縫隙,看見眼前滿是濃密的大霧,隨後,我看見了一隻鳥在我身旁張開翅膀懸停,似乎很驚訝的看著我,這鳥我沒見過,外形長得很像雞,但卻長著一身老鼠一樣的灰毛,真是奇怪,這一切的發生如電光火石,剛剛我還在昏暗的樹洞里躲避風雨,現在我竟然和一隻鳥一起在天上飛,等等……這突如其來的失重感是怎麼回事?
只一瞬間,眼前的大霧迅速消失的無影無蹤,像是一道突然拉開的窗帘,那奇怪的鳥離我越來越遠,我看到陽光和層疊分佈的雲層在我下方,而此時我正在飛速下墜,這也正解釋了我這突如其來的失重感的原因了,不消片刻,我再次墜入大霧之中,確切的說是墜入雲端,很快的,又像是被人突然拉開了窗帘一樣,眼前白雲散去,看到的是另外一幅景象,是藍白色由深變淺組成圓弧形的天際線,此景震撼非凡,天地如同一體,這一刻,眼見為實!我相信了,地球真的是圓的。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我會從這萬米高空摔下去……」我心想,隨後越想心越慌。
大概過了十幾秒或者是二十幾秒鐘的時間,我看著越來越近的大地,心如死灰誰人得知;
忽然的,身後那毛茸茸的肉團開始了異動,我看不到身後,但我知道應該是那隻大花貓;
我心中五味雜陳著想:「皆因我行差踏錯,接二連三的摔了那兩個跟頭,現下我身陷死局,自身難保,臨死還有一隻貓當墊背的,卻可憐的這花貓陪我共赴黃泉,好好的一個小生命,真是被我害了。」
我下墜時,從最開始的白光一閃后,恢復意識到現在,約么著大概過了半分鐘左右,眼看著距離地面的距離恐怕不足百米,忽然頸后衣領一緊連同背部的殘破衣服像是被一隻大手抓住一樣,竟然穩穩的停留在了距離地面十幾米左右的高空;
輕微愣神之際,我已經緩緩落下,直到「嘶啦~」的一聲,後背一涼,身上的破舊短袖已經粉碎,此時距離地面大概一米高度,我被「啪」的一下摔到了青白色石板鋪成的地上,瞬間,我調動起了巨大的身體潛能用來驅動身體,順勢一滾翻過身來躺在地上,定睛一看,哪裡還有什麼花貓,眼前出現的赫然是一隻長著翅膀的長毛獅子,此刻四腳懸空,爪呈黑藍,尾尖和翅膀邊緣呈現一樣的深藍色,其餘身上以及鬃毛通體雪白,兩個眼珠像是兩個盤子那麼大,爍爍放光,神駿至極……
就這樣我半躺在地上,感受著地面石板傳來的微涼,我們四目相對,空氣好像凝固,好一會我才注意到,這長了翅膀的長毛白獅子嘴裡竟然叼著我那已經破爛的短袖T恤,似乎它也才剛剛注意到,隨後我真切的聽到粗喘的一聲「呸」,緊接著它竟然把衣服向著我吐了出來,直接丟在了我的臉上,我用手拿開后發現,原本在我上空不遠處的它竟然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一個年輕人;
順著視野看去,隨後我才發現,這年輕人身後十多米外有一棟寬大的古樓,樓前的橫匾處高懸上書,「雲樓」兩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