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生之人

各方混亂后，眾人在阿福的指揮下，從滿是血污與泥印的會客廳挪到了主樓另一邊的，一間平時並不怎麼使用的休息廳里。

說它不常用，是因為這個休息廳除了阿福日常來打掃外，家裡的其它人都不怎麼會去。

他們只愛那個陰森幽暗的蝙蝠洞。

若不是人類還需要睡眠，說不定他們連卧室都不願意回去。——此處點名批評某咖啡愛好者！

更遑論這裝飾柔軟，充滿童話風格的休息廳了。

看看這紅色的磚牆，這大大的壁爐，這分散在木桌邊上奶茶色的沙發，以及擺在地毯上各種柔軟的靠枕和玩偶。

說起來，這還是當年迪克到韋恩莊園后，阿福為他特地收拾，裝飾出來的。比照著火災前老宅里的，那個小布魯斯少爺最喜歡的房間，一比一還原。

雖然現在的布魯斯老爺已經不會再留戀這間休息廳。

但是沒關係，家裡來了新的小少爺。布魯斯老爺可以接替托馬斯老爺的位置，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映著溫暖的燈光，給趴在他腿邊的迪克少爺念故事書。

而他會將壁爐燒得旺旺的，為布魯斯老爺和迪克少爺煮上美味的蘑菇濃湯。

若此時窗外還在下雪，就更好了。

阿福期待著這樣的畫面。

雖然之後，他就不得不將這個心愿寄托在了傑森少爺的身上，然後是提姆少爺……

直到最後，他不得不承認，家裡的男孩們，恐怕沒一個能滿足他這個微不足道的心愿了。

明明老爺小時候就很喜歡這個休息廳的，怎麼少爺們卻一點興趣都沒有？

不過今時今日，阿福還是認為，這個小休息廳是最適合剛從寒風冷雨中回來的城市英雄們。

他難得有些虛弱的坐在沙發上。

布魯斯和其它羅賓崽們或坐或站，都不由自主的將阿福圍在中間。

迪克將壁爐點燃，傑森將熱牛奶挨個兒放在了每個家庭成員的面前。提姆眼尖的發現布魯斯面前的牛奶已經滿的快溢出來了。

不過，這就是傑森對B滿滿的愛呀！

他利索的撕開幾袋速溶咖啡，倒進了面前熱騰騰的牛奶中，隨手晃動兩下后，就迫不及待的往嘴裡灌。

雖說牛奶沖咖啡不夠得勁兒，但管他的呢。再不喝上一口，他就要栽到沙發上睡著了。

「多謝，傑森少爺。」阿福雙手握緊牛奶杯，微微扯了個笑容。

傑森抿了抿唇，抱胸靠在沙發邊上。他想說點什麼，卻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對。

事實上，他的腦子到現在都還有點不清醒。彷彿與世界隔了一塊毛玻璃。

所有人都沉默的看著坐在中央的阿爾弗雷德。

「好吧，好吧。」阿福挺直的背脊微微向後靠了靠，「看來大家都想先聽今晚的睡前故事？」

「阿福。」布魯斯捏緊了放在膝上的手。

「別心急，布魯斯老爺。這麼奇特的事，你總得讓我這個老人家想想，該從哪裡說起。」

該從哪裡說起呢？

事實上，今天和往常的任何一天都沒有區別。至少對阿爾弗雷德來說是這樣。

夜幕降臨，在阿卡姆發生爆炸，蝙蝠家全員出動后。

他代替了提姆的位置，用蝙蝠電腦把阿卡姆爆炸前的監控視頻調出，結合哥譚市各大監控，將一部分可追蹤罪犯的逃跑路徑挑選，整理出來，再一條條發給在外的蝙蝠家成員。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甚至比往常更順手。

蝙蝠電腦的追蹤網路上，被標註的罪犯，都成功的押回了阿卡姆還完好的部分監牢里。

但阿福卻覺得有些不太對。

雖然蝙蝠電腦沒有報警，雖然一切看上去都風平浪靜。但那從軍情六處鍛鍊出來，屬於優秀特工的直覺卻告訴他，危險正在慢慢靠近。

阿福相信這種直覺。

非常果斷的，他拋開了蝙蝠電腦給予的一切信息，轉而用最原始的方式，從哥譚各處湧出的情報著手，開始進行人工篩選和分析。

然後他便發現有兩個不明身影正在靠近韋恩莊園。

是小丑和貝恩！？

幾分鐘后，阿福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雖然還不知道對方來韋恩莊園的目的。但阿福知道，絕對不能讓小丑發現蝙蝠洞里的秘密。特別是那些記載了世界上所有超級英雄弱點的資料。

他帶上了自己慣用的槍，從蝙蝠洞往上跑。

——蝙蝠電腦依持於韋恩家自己的衛星群，而且蝙蝠俠在那幾顆衛星上設計了絕對的防禦保護。為了安全係數，他甚至添加了氪星科技和斯塔克工藝的部分技術。

（當然，他也在最高機密文件上設置了被同源數據入侵時，就自毀與反噬的病毒。）

韋恩莊園的系統也依持於蝙蝠電腦。

這就代表，若連有人靠近電腦都不報警的話。那蝙蝠電腦已經在他們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入侵且修改了許可權。

這樣的猜想，讓人脊背發涼。

阿福穩穩的抬起手中的槍，對準前方耀武揚威的兩個身影。

不管最終結局會如何，布魯斯老爺，他都會守住韋恩莊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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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什麼感覺？

若要讓阿福來說，那就是這冥界著實有些讓人意外，且熱鬧得有點過頭了。

廣袤的荒原上，阿福穿著西服，駐足站在星辰的河流中。

河的兩岸是數不清的高清大屏——就和哥譚廣場那個差不多，上面播放著屬於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的一生。

從踢著足球的小男孩兒，到舉著獎盃的少年，再到軍部里英俊瀟洒的青年軍官；從衣衫襤褸的卧底特工，到目睹屍橫遍野而心懷失望的中年男人。

阿福興緻勃勃的一一看過去，不時還點評幾句：

「我小時候有這麼呆嗎？」

「哦，我記得這個。珍妮特當時說我穿軍裝的樣子最帥。」

「啊……這個時候，是的，戰爭總是那麼讓人噁心。」

「這……」他的眉眼忽然就溫柔了下來，「是布魯斯少爺啊。」

那還是他聽從父親的安排，獨自來到韋恩家，準備繼續潘尼沃斯家族的管家事業的時候，布魯斯少爺上前來幫他提手提箱。

那時的布魯斯少爺還很年幼，禮儀也不夠規範。於是他笑著調侃對方，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①

阿福停下腳步，彷彿端詳著什麼世界名畫般，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屏幕，捨不得移開半分。

——我要學的第一樣東西，就是你那奇怪的腔調。②

「我要學的第一樣東西，就是你那奇怪的腔調。」阿福念叨著，和屏幕中的小布魯斯說著同樣一句話。

【你的一生非常精彩。】飄忽的光點聚集在阿福的四周，是來自冥界的引導者。

「作為普通人來說的話，的確。」阿福眨掉眼眶中的淚水，彬彬有禮的點頭。

【那你還可以多看……】光點頓了一下，【3分鐘。就當和你自己告別。】它似乎是去確認了下時間，然後認真建議。

「3分鐘？」

【距離你心跳停止到真正的死亡，還有3分鐘……】光點飛過河邊的熒幕，帶出一條淺藍色的尾巴。

【3分鐘后，你就會真正的死去。你的記憶將永眠此地，你的靈魂則會下落至冥府，等待著重新排隊投胎。】

「這聽上去還不錯。我的意思是說，我以為會直接到冥府，像傳說里那樣。」

【因為實在有太多的靈魂，死活不願意去重新投胎，在渡河的時候又跳又鬧，還武力威脅。所以冥王殿下就修改了投胎的流程。】

光點說到這裡，也是頗為心累的樣子。

在冥府改制前，他也是萬千死神中的一名。

作為死神崗的打工人，每天不是奔赴在打卡的路上，就是在打卡的路上。這也沒什麼，畢竟咱乾的就是勾魂的活兒，該什麼時候讓對方死，就得什麼時候讓對方死。

這是職業操守，也是業績。

可千辛萬苦打卡（勾魂）成功后，卻還要面對一些關係戶。上一秒才勾下來的魂，下一秒就收到上級放回去的指令。

這叫個什麼事兒？

索性後來因為冥府的亂象，包括但不限於該死不死的，死了又復活的，打死不投胎的等等情況。

冥王殿下下決心引進了一批高科技人才，量身為冥府打造了一套集勾魂，引魂，投胎於一體的現代化流程，與電子化辦公軟體。

他們這些前死神，只要按照說明書上寫的，做一點簡單的引導工作，就能輕鬆完成任務，簡直不要更輕鬆。

光點開心的原地飛了飛。

讚美老斯塔克先生，他真不愧是最天才的科學家，慈善……

『嘀，嘀，警告，警告，不明數據正在入侵系統。不明數據正在入侵系統，距脫離管制時間還剩3秒，2秒……』

【什麼？！】光點有些懵的抬頭，頭頂的蒼穹就是他們這套程序的中樞系統。

可此時卻有一團金團劃過天空，飛速的沖他們飛來。

【這是個什麼東西？】光點有些害怕的竄到了阿福身後，在拿出通訊器準備聯繫總部時，卻發現一點信號都沒有。

【哦！高科技的壞處。】它嘟囔著，收起通訊器，轉身提醒還站在原地的阿福，【快，我們找個地方躲起來。這邊管制脫離，總部那邊很快就會派人增援的。咱們只要躲到……】

光點的話還沒說完，就目瞪口呆的看著那金色的光團，一頭扎進了自己KPI（阿福）的身體里，然後整個荒原都迸發出了刺眼的白光。

「你想回去嗎？」

稚嫩的童聲回蕩在阿福耳畔。

「什麼？」

「回去，回到你親人的身旁。」

白光中，阿福彷彿隱約看到了蝙蝠家的一座座墓碑，以及更加黑暗恐怖的哥譚市。

這是虛幻？還是未來？

「我需要付出什麼？」他堅定了眼神。

「一些微不足道的心愿點。」那個童聲漸漸飄遠，「那麼，IM心愿系統，綁定成功。」

還未曾說要綁定的阿福，猛地睜開雙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窗幔和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