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皇家殘酷
陳秉江思慮周全后,面色嚴峻的回過神,看向書房中唉聲嘆氣的康王,開口說道:「父親……」
「現在這種情況,你有考慮過其他皇子嗎?」陳秉江試探的問。
他們已經和二皇子結仇了,在這種情況下,康王會不會考慮投靠其他皇子呢?其實不管康王怎麼回答,陳秉江問這個問題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因為他還沒有忘記自己的最終危機——當了半天皇上就被原文男主反手拍死的悲劇結局。
穿越以後陳秉江還沒有想好他要怎麼辦,站哪個皇子,提前投靠原男主,或者自己上之類的來改變那個悲劇結局?這兩天發生的一連串事情又跌宕起伏,讓他根本沒空去收集皇子們的資料,貿然詢問康王估計只會被訓斥心大,現在卻是一個很好的試探時機。
「為父從來沒想過。」康王想都不想的說,態度非常乾脆。他似乎回想起了一些事情,眼神緩緩飄遠放空了,沒有焦距的望向了空氣中。臉色也不大好看,還有點心有餘悸,臉龐上都籠起了一層頹廢的蠟黃,喃喃著,
「奪嫡啊,就是一個吞吃一切的怪物。它會讓熟悉的人一茬茬的死掉,眨眼間血流成河。讓無辜的人也卷進來,生死轉瞬間不由自己。還會讓親情消失,讓你周圍的人都變得陌生……」
「這種恐懼,我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康王回過神,鄭重其事的盯著面前已經是個翩翩少年郎長大了的兒子,他嚴厲警告道,說的苦口婆心,
「江兒,這種心思你也不要有!我們康王府什麼都不做,就是皇家宗室,這個身份就算再被皇上不喜也不會改變,爵位再削,也能保住我們這幾代的榮華富貴,也能保住我們後代的血脈延續。」
「但是如果我們去博什麼從龍之功……」康王有些渾濁的眼睛中浮上了一片陰霾,他緩緩地問,「你知道除了我,其他皇子、你的那些親叔伯去哪了嗎?那些和你爺爺同輩的主脈皇叔伯公們又去哪了?上代宗人令為什麼是宗室遠支的五叔爺?這代宗人令為什麼是我?」
陳秉江想了一下,細思極恐。
康王面沉如水的給他講了一段陳舊的往事。
十年前,當今慶德帝登基的那一次皇城動亂,是很多人記憶中的血腥一月。除了當時的皇子們圈的圈死的死,大部分都落了網,還有很多世家勛貴重臣宗室都家破人亡,遭到清算。難道是當時所有的皇子都要奪嫡嗎?不,他們其中有的人是抱團找了覺得有希望的皇子投靠。有的人則是受到了自己勢力的推動,被大勢裹挾,臣子們已經不允許那時候的他們不爭了。
皇子們爭得爭鬧得鬧,已經撕紅了眼。生母身份低微、本身才幹也不出眾的康王差點嚇破了膽,根本不敢接受來博弈投靠他的臣子,也不敢接受來自奪嫡皇子們的拉攏。他直接稱病請求父皇讓自己去大佛寺靜心休養,以此明志。
這件事一出,投在他身上的目光才終於消停。他因此平安過渡到了當今慶德帝上位的時候,但他也因為當初拒絕過慶德帝的招攬,而很不幸的被記恨上了。
……
陳秉江若有所思,沉默不語。
這麼說來,他們家是不會在明面上投靠任何皇子了。得罪過的二皇子不提,太子也不行了,那他的選擇只剩下,提前去交好原男主,或者自己再努努力當大腿這兩條選擇了?
「父親,那你能給我講講幾位皇子嗎?」陳秉江剛問完,連忙加快語速補充了幾句,「兒子不是沒死心有什麼妄想,只是,這些事情兒子以前都沒有關注過,現下我們又得罪了二皇子,最好了解一下才能盡量不吃虧……」
「也好。」康王沉吟了一下,知道這話在理。
他觀摩兒子的言行神態,冷靜誠懇,目光清明,緩緩提起來的心也放了回去……既然江兒說了,他還是信兒子不會騙自己的,自家孩子雖然天真稚嫩了些,脾氣有時候可能大了些,但品性卻一直是好的,在這種大事上不會胡來。
康王便一一講解:「我們當今的這位皇上,膝下一共有六位皇子……」
陳秉江:「!」
他都驚了。
一直只知道原劇情中太子和二皇子相爭,兩敗俱傷后是皇弟上位,他還以為皇上總共就這兩個孩子。沒想到後面還有四個?!那這繼承順序是怎麼算的?什麼絕境情況才能輪到宗室選人繼承皇位啊!
「十年前的那段動蕩年歲中,還是一個普通皇子的當今皇上迫切的需要穩定人心,所以他忍痛立了自己的嫡子為世子,而沒有選當時最喜歡的,只差兩歲的第五子。」康王說到這裡瞥了滿臉有疑問的兒子一眼,堵住了他的問題,「別問世子之位為什麼能隨意選人了,身為皇子和身為臣子還是不同的。」
「但是……『嫡子』和『第五子』?」陳秉江覺得這個稱呼不對勁。如今的太子和二皇子,當年不是該稱呼為『嫡長子』和『第二子』嗎?
「因為當年皇上還有幾個年紀大的庶齣子嗣,後來都病的病,意外的意外,全夭折了。」康王對這件事了解也不多,但他的態度諱莫如深,不願多猜想,「等皇上登基后,就重新排了序齒。還活著的嫡子為長,是東宮太子。疼愛的第五子為二皇子。」
陳秉江:「……」
他不用腦子想都能嗅到其中的陰謀氣息。
「到了皇上皇位穩固后,他就對太子不滿意了,越發惦念著當初不得立二皇子的遺憾心情。所以近來越發寵愛二皇子了,明裡暗裡賞賜不斷,隱隱有些對太子之位反悔的意思。但礙於支持太子的百官眾多,暫時作罷。事到如今才鬧得……」
後面的話康王滿腹牢騷也不敢說出口,只能搖搖頭。說大了,他就是在不敬皇上,指責皇上年老昏庸了。
康王跳過這個話題,繼續講皇子序齒:「然後就是三皇子,也在年少因病夭折了。四皇子從前騎馬的時候不慎摔到過腦袋,靜養許久才掙回了一條命,但常年纏綿病榻,一直閉門少出,沒什麼存在感。五皇子從小就脾性暴虐,在過年宮宴上就敢打罵下人,還干出過命太監下水尋物供他取樂的荒誕之事,近來他年歲大了,聽聞又添了個荒淫好色的毛病……」
陳秉江聽的震撼,卻覺得這幾個皇子里,最聰明的恐怕就是五皇子。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脾性暴虐,至少性命保住了,完好無損的長大活到了今天啊。
「六皇子呢?」他忍不住追問。這裡還有最小的一個皇子沒說呢。
「六皇子今年才滿周歲,只母親是四妃之一,其他還看不出來什麼。」康王想了想,差點遺忘一個人,恍然的又補充道,「哦,其實我還有一個最小的弟弟,是皇上登基那年、先皇重病去世同年所誕。當今憐憫幼弟無依無靠,破例讓他一直在宮中長大,如今也該有十歲了。」
陳秉江精神一振,知道這就是原男主皇幼弟了。現在還是皇幼弟的蟄伏期,誰都沒把他看在眼裡。等到五年後,太子二皇子兩敗俱傷,又不知道為什麼只能由宗室推選新皇時……十五歲的皇幼弟也有資格登台亮相了。
他若有所思。
如此聽來,當前站在明面上互相抗衡的人只有太子和二皇子而已。那麼他借力來複仇的對象……便是太子了。
他迅速定下人選,再沒了疑問,現在終於可以再次重來了:
——陳秉江乾脆利落的選擇了讀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