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權
95年1月雲影
本月依舊是晝夜顛倒。
每天晚上依舊得爬起來上班，王凱的兒子睡不好沒少鬧脾氣，王凱又不放心把他單獨留在家裡，所以還是背著他出門巡邏。
長桿槍就由阿塞爾提在手裡，那小子練槍以後身體結實不少，晚上巡邏就是王凱的小跟班，王凱在巡邏間隙里逗逗兒子、給阿塞爾和兒子講講故事都是難得的消遣。
怕兒子總給背在襁褓里會無聊，王凱用先前拆洗掉的舊衣服給他縫了可愛的小狗布偶，大小剛合適他捏手裡或者在懷裡抱著，他兒子很喜歡。
上輩子王凱也給兒子做過娃娃，不過手藝粗糙，做得有點丑。當時擔心給小男孩玩娃娃會讓他變成娘娘腔，所以他沒給娃娃用毛線做頭髮，不止給娃娃留了光頭，還用黑線在娃娃胸前跟腹部縫出兩塊胸大肌跟八塊腹肌來，希望有助於他兒子養成正確的性別觀念。
嗯，似乎效果不錯。
阿塞爾看著王凱給兒子做的布偶很羨慕，不過凱因把長桿槍都交給他了，他不至於去羨慕小孩子的玩具。
本月又有一場暴風雪，王凱同事們都說每年最寒冷的也就這幾天，過了就好了。
天氣實在是冷，火把都給吹滅了，難得王凱他們不用巡邏，就只縮在村口的火堆邊守夜。
村口有王凱他的營房，有時候民兵們就在裡頭睡覺過夜，王凱從來不願意進裡頭去，那地方在他看起來跟監牢差不多，真搞不懂這裡的人為什麼都願意睡在朽爛充滿蟲子的草鋪里，難道拔點乾燥的乾淨蒿草回來很難嗎？
王凱家的草鋪用十來天以後就塞壁爐里燒掉，換新草回來用，就那樣王凱都時常覺得難受，連阿福都知道草窩得找乾淨柔軟的地方往下躺，可那些人卻不懂。
天太冷了，雪又大，守夜的時候就算湊在火堆邊也感覺不到多少溫暖，阿塞爾那小子還是執意要出來，王凱蹲在火堆邊摟著他跟襁褓里的兒子，活像抱著小企鵝的大企鵝。
要不是有超能力阻擋風雪，真得出人命。每天下班回到家以後王凱得在壁爐前烤好一會兒才能讓寒冷的身子完全暖和過來。
也他媽是不想嚇到村裡人，否則王凱的卦牌將封鎖陣往開一打，什麼風雪都得被擋在罩子外頭，蘆河村完全可以一年四季都溫暖得像春天一樣。
嗐！再等等吧，等凱因老爺掌了權，你們這些泥腿子的好日子也就來臨了。
喔，還有，該死的村子竟然沒人用床，王凱也沒弄到過大塊木板，否則給自己支一張簡單的床來睡覺也要舒服些。
當然了，王凱打心裡最最想要的還是「炕」，那種能夠在底下燒火的火炕，冬天往上頭一睡暖烘烘，別提多美了。
今年剛搬家手頭比較緊，而且超能力還沒到位，所以火炕是享受不到，不過明年起新屋的時候說什麼都得給落實了。
嗯嗯。
上輩子尋找火炕的資料還真廢了不少勁，王凱在書店翻不到相關的書籍，還是到鄉下找盤炕師傅親自學習才搞懂。
在對火炕的嚮往中，日子也在繼續，晝夜顛倒的生活又持續一個多月才完全結束，王凱也終於能回歸正常的作息。
往年最冷的幾天常常有事發生，今年不一樣，按同事還有村裡人的話今年冬天是歷年以來少有的安寧冬天，強盜跟野獸來村裡搗亂都只是小打小鬧而且沒造成人員傷亡，外村來的小偷小摸在村裡也得到極大遏制，在亂世里顯得難能可貴。
沒錯，「亂世」，十多年前東北邊的公國軍隊就派兵攻打過本村所屬的領主，當時不光領主的城堡被徹底攻陷並燒毀，所屬的村鎮也被燒殺劫掠，蘆河村就是在那時候元氣大傷。
現在蘆河村歸鎮上管，領主一家固然已經被斬首，城堡也淪為廢墟，但領主的親屬還有不少倖存下來，名義上周邊仍舊算原來布拉希爵士的領地，這跟侵略者自己老家被其他勢力偷襲而急急忙忙離開有很大關係，侵略者們沒真正接手這裡就陷入內亂，十來年了，那邊的內亂還未平息，這邊窮困潦倒又沒大人物掌控，就這麼一直將就著。
王凱自然也知道在更遠的地方，高覃大公就最近迷上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而危機已經顯現，其他國家組成的聯軍正向這個腐朽的王朝虎視眈眈，窺探著它的鎮國至寶。
高覃大公的國寶「空間包」是王凱心目中必須獲得的東西，王凱只有在擁有空間包之後才能將家人和其他活物毫髮無損地帶過石門，如果沒有空間包承載，任何生物通過石門都只會是死路一條。
獲取空間是以後需要考慮的事情，眼下情況就是這樣，蘆河鎮所屬的這周邊區域窮鄉僻壤，這些年到處都在打仗，但這一片地處邊陲又缺乏油水，連戰爭逃荒的難民們都不願意過來，稍微有實力的盜匪和叛軍也看不上這裡，所以很幸運地維持了還算平靜的生活。
這裡真的很慘。
本地糧食產量低得可憐，就算鎮里停止征糧以後蘆河村的日子依舊艱難無比，餓死人的情況確實有所減少，但絕大多數人還是吃不飽飯。
村外的人日子呢就更苦了，有時候不得不鋌而走險來村子里找活路。
今年有凱因和阿福讓村子的警戒程度大大提高，往年那些靠來村子里小偷小摸渡過難關的人都斷了念想，他們很多人都餓死了，加勒老頭說外面人吃人的慘劇今年尤其多。
加勒老頭當然沒有怪罪凱因的意思，村子被守護得嚴嚴實實，大家今年不像往年一樣提心弔膽，這已經是最值得慶賀的好事，外面那些可憐人活不下去是獸神的旨意，沒辦法的事情。
老頭其實也有很多其他話沒有說，今年凱因太賣力保護村子，外頭的人沒法進村子討活路，所以村子周圍的農戶都被害慘了，十室九空。
這話肯定不能說，不然小凱因要生氣，他認真保護村子，讓村子今年沒人財產受大損失，沒人因為丟掉口糧而餓死，結果大家又怪凱因做事太認真，逼死了村外的人？
就算大家不想承認，小凱因也是現在村子里武力最高的人，如果他撂挑子不幹，村裡人可都得抓瞎。
倒沒人覺得小凱因生氣以後會傷害村裡人，小凱因向來是最講道理最公平公正的，村裡有紛爭找小凱因評理的時候從來都不會有偏袒的情況發生，他值得信任。
也正因為小凱因在村裡有點名望，所以就算村外那些跟村裡居民沾親帶故的農戶死傷慘重，大家也不忍心去指責小凱因。在這樣艱難的年月，自己能活著已經很幸運了，不該奢望更多。
在村裡擁有聲望是一件好事，這意味著小凱就算日子比其他人過得好一點，整天吃飽穿暖，她們心裡也不會不平衡，不順眼。
村裡守衛們的分工依舊和諧，比較輕鬆的其他人來，難啃的硬骨頭交給小凱因，他拿雙份薪水保障整個村子的安定和諧，皆大歡喜。
小凱因人氣的增長，村長和書記官那邊沒些想法也不可能，考慮到小凱因畢竟也是上河村以前豪強的兒子，屬於「名門之後」，做事又頗有分寸，他們商量以後決定還是別去亂壓制小凱因。
加勒老頭已經老了，蘆河村需要一個年輕有力的守衛接過重擔，小凱因被驅逐出上河村已經沒了後路，蘆河村就是他的新家，只要小凱因別在原則上犯錯，大家不介意接受他，共同維護蘆河村的利益。
村長、書記官還有加勒老頭以及村民都對小凱因感官不錯是有原因的。
天可憐見，帶著一條一百二十多斤的猛獸，換做他們中任何一個人都早忍不住在村裡作威作福、橫行霸道，但小凱因從來都只會表現出平易近人的模樣，偶爾為保護弱者而跟村裡有勢力的人吹鬍子瞪眼也不會把事做太過，這樣有分寸的守衛又有誰不喜歡？
要說權威，那村裡人必然先想到老村長、書記官、加勒隊長，但要說公平公正嘛……說實話，大家還是更信任小凱因。
不用值夜班以後工作變輕鬆許多，王凱自己閑暇的時間也大大增加，他除了陪阿塞爾一起收拾房子做點家務之外還能有更多的時間都在照顧兒子。
王凱的兒子被他養得白白胖胖，是個漂亮的小夥子，王凱和阿塞爾每天結伴巡邏之外也會抱著兒子在村子周圍看看風景。
白茫茫一片雪原看多了會膩味，但不得不說真的很美，綿延不絕的群山和莽莽森林在雪地里真像一幅風景畫，王凱打算儘快買照相機，好好拍上些照片。
曬太陽看風景的時候王凱也跟兒子和阿塞爾說那些東西叫什麼，阿塞爾勉強能聽懂一些簡單的漢語辭彙，跟著磕磕巴巴的學，王凱的兒子王傑瑞有時候也會睜大眼睛認真聽，偶爾還會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像是要跟爸爸學講話。
王凱帶來的吃的還是少。奶粉足夠，其他吃的不到大半個月就被兩個正長身體的半大小子消耗一空，另外地窖潮濕，食物也沒辦法儲存更久。
自家地窖越用越不滿意，也堅定了王凱開春就立刻搬家的決心。
新房大小無所謂，反正王凱可以僱人挖，最重要的是要有結實幹燥的大地窖，能將食物成噸成噸儲存進來
月底穿過石門，王凱整個人也又放鬆下來。
王凱現在在對面世界工作已經輕鬆許多，阿塞爾每天堅持訓練長桿槍，耍得有模有樣，偶爾他犯懶的時候讓阿塞爾跟著阿福替他上班，其他人也都表示理解。
這日子真的是很愜意。
不過在對面還是不能完全放鬆警惕。
要怪就怪那該死的世道，一想到如果有大股強盜或者其他勢力的士兵來攻打村子，他就不得不動用卦牌，王凱就心裡煩躁。
他當然知道上輩子狼人災禍之前村子一直沒受到過大股強盜的襲擊，但不怕一萬也怕萬一不是嗎？所以在蘆河村裡安逸歸安逸，但王凱也總是沒法安下心。
也只有身在落後混亂的時代生活過，才會明白和平安穩有多寶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