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

95年2月天光

王凱很滿意。

他很滿意再次站在牆根，比之前划的線又高出一些。

這樣挺好，在念大學之前他就能到達上輩子的理想身形狀態。

邁著輕盈的步子去學校，王凱已經能看到周圍多數同學的頭頂，這種熟悉的感覺讓他不免會想起以前讀大學的點點滴滴。

偶爾也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微笑著回應，然後看少年或者是少女變紅的羞澀小臉。

上輩子高一那會兒他還是梁江波的同桌，因為個子矮小還受過別人欺負，梁江波為他打過架，現在個子高了，有威懾力，沒人敢肆無忌憚開自己的玩笑，也少了跟同學們打成一片的樂趣。

「班長，三班的問咱班今天下午放學還打不打羽毛球，他們班也有人想參加。」剛進教室就有人走過來問王凱。

「打啊，算上三班有幾個班參加了？四個是吧？那給設個大點的獎，你中午去買。」王凱從兜里掏出錢塞給那個男生。

「好嘞班長，包在我身上！」那男生俏皮地敬了個禮。

班長王凱就是班級里的核心，王凱劍指的方向就是大家要征服的地方。

王凱要所有人在沒班級活動是都要晚上九點前完成所有家庭作業，同學們回家以後不用督促就埋頭猛干，充滿動力，就算班裡最調皮成績最差的混子都自發聚到其他同學家裡組成小組一起做作業，有人為寫作業連家裡親戚請吃晚飯都不去，直把有的家長給感動哭；

王凱要大家提前預習各科明年的課本，就算班裡最懶的同學都從親戚那借來課本跟其他同學圍成一團討論自己讀了新課本以後覺得哪裡比較容易，哪裡比較難，想要其他人幫著講解；

王凱要放學以後打羽毛球，那自然是全班響應，自習課還沒下就有同學奉著「軍令」跑去學校食堂提前買飯，下課鈴聲敲響前五分鐘全班同學就起身往食堂趕，直接坐在擺好午飯的桌上開動，熱熱鬧鬧吃完飯以後其他年級的學生才慢悠悠趕過來。

小縣城中學里最耀眼的實驗班，無論是學習還是紀律都是當之無愧的表率，老師們稍稍給點優待也並不違反規矩。

梁江波的班級也參加了羽毛球賽，賽場氣氛很熱烈，劃了四塊場地同時比，並不專業的裁判們吹哨聲此起彼伏，時不時還會起點爭執，一個多小時以後比賽圓滿結束，六班一個本來就擅長羽毛球的女生力挫群雄奪冠，被其他人簇擁著，拿著那套獎品球拍激動得又蹦又跳。

二等獎三等獎也不錯，有幾場比賽相當精彩，大家都對這次羽毛球比賽津津樂道。

梁江波也參賽了，他運動神經不錯，過五關斬六將險些拿獎，運氣差遇到了冠軍才出局。

他也一腦門汗，散場回家路上跟王凱說現在學校的人可羨慕一班了，都想成為一班的學生。

「那分班的競爭肯定很激烈，你行不行啊？」王凱問他。

「那還用問？我肯定行！」梁江波可絲毫不懷疑自己的本事。他基礎本來就好，上高中以來比以前還用功，王凱時常還來他家跟他一起學習，他對自己的水平非常自信。

「對了王凱，你上回不說想去銀川嗎？什麼時候啊？」梁江波問他。

「嗯，再等等吧，我準備好的時候叫你。」

「成！」梁江波點點頭，到分岔路沖王凱揮揮手：「明兒見！」

「嗯。」

走進自家小賣部，櫃檯後面坐著的林佳音抬頭看到兒子露出笑臉：「回來啦？」

「嗯，今天想吃點什麼？」王凱摘掉書包走到小賣部後頭的房間。

「面吧，你爸買了些西紅柿和黃瓜。」

「行，那咱們吃西紅柿雞蛋面。」王凱換掉外套，去廚房洗手做飯。

翠綠的黃瓜絲搭配爽口的西紅柿雞蛋面很誘人，王春城和林佳音都吃得很香，他兒子做菜的手藝非常棒，火候拿捏得恰到好處，家裡的飯太好吃，讓夫妻倆出外偶爾吃席的時候都覺得差了點意思，同樣的食材要是他們兒子做，味道肯定更香。

期末考試近了。

王凱班裡的複習氣氛非常濃郁，這回班裡所有同學心裡頭都憋著一股勁兒。

班長說如果一班裡各科平均分能比實驗二班高出十分，他到時候請全班同學喝AD鈣奶，同學們嗷嗷叫，都笑著跟班長說一言為定不許耍賴！

梁江波也很用功，期中考試總分他排名年級第四，這回想加把勁，看能不能把好哥們王凱從第一名的寶座上給干下來。

期末考試完畢領通知書的時候班主任喜氣洋洋進走教室，他說咱們一班的各科成績遙遙領先於其他班級，英語一科全年級就三個滿分，全在咱們班！

「平均分呢？」

「老師，平均分呢？比二班超多少？」有人已經迫不及待問出聲。

「咱們的各科平均分比二班整整超了12分！」班主任揮著拳頭：「同學們，你們的努力是值得的！主科咱們的平均分整整超過實驗二班17分！」

「歐耶！」

「我們是最棒的！」

「班長萬歲！」

「萬歲！」

語、數、英、理、化、生、政、史、地九科的平均分比實驗二班超出12分，這數據是讓人難以想象的輝煌。

語數英滿分一百五的卷子平均分要超17分太難了，要沒有那些原本基礎薄弱的同學突飛猛進，平均分差不開這麼多。

小王凱依舊是以六科滿分，三科接近滿分的無敵姿態坐穩第一名寶座，梁江波掙扎著爆發一回，搶到了全校第三名，家裡獎勵了他一千塊錢。

班長王凱說到做到，兌現承諾，抱了一箱AD鈣奶頒獎似一瓶瓶發到每個同學手裡，還握手鼓勵，同學們又是感動又是好笑，說班長要是真有那份心就該讓班主任請全班同學下館子。

大家也是真開心，全班同學的成績齊頭並進，班主任教書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遇上。

梁江波摔著手裡的票子也很開心，嚷嚷著要立刻帶王凱出去玩，吃香的喝辣的，王凱只說把錢先存著，時機還未到，等等，再等等。

王春城和林佳音整天守著小賣部極少出門，王春城打麻將的那些牌友對於孩子的成績也是絲毫沒興趣，所以王凱拿全年級第一的好消息他倆絲毫沒聽到，只以為兒子還是在學校里混日子，期望兒子安穩拿到畢業證就算勝利。

王凱家今年過年總算稍微寬裕點，起碼有零食有魚有肉，往年捨不得的水果也準備了些，擺在盤子里滿滿當當看著很喜慶。

林佳音說她這麼多年來還沒過過這麼順心的年，要是每年都能這樣就好了。

換以前王凱可能會想說兩句吉祥話，不過他是吃過虧的人，就點點頭。

家裡的房子也實在是舊了，需要修繕，王凱在家裡爬上爬下，充當泥瓦匠爬上屋頂拌水泥修補了房頂的裂縫，家裡幾件老舊的傢具也用木片和釘子修補一番，買了張桌鋪覆蓋掉滿是划痕的破桌子，原本老舊的房子也似乎亮堂了些。

不像上輩子一樣大著膽子賣金幣發橫財，生活水平是差了點，但這日子過得踏實，所以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王凱家開小賣部親戚們也知道賺不了什麼錢，於是也沒有過來敲竹杠的心情，過年的時候王春城和林佳音兩口子提著禮物走親戚，其他人依舊對他們愛答不理。

王春城不死心還跟二哥提了下還錢的事，二哥二嫂當場就翻了臉，罵他沒顏色，大過年找不痛快，王春城給訓得像孫子一樣不敢抬頭，只連連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