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房

95年3月雲影

小凱因要出手房屋的消息在蘆河村不是秘密。

他房子地段在村裡算不錯，最重要的是花大價錢仔細新修葺過，漂亮結實的頂棚還有壁爐都讓有幸來參觀過他家的村民們非常羨慕。

尤其是壁爐，不光燒火的時候將滾滾濃煙引到屋外保證了火苗的旺盛，更重要的是比起把火塘堆在房屋中間節省了大塊室內空間。小凱因家屋子在村裡不算是大的，但室內空間卻比任何人家都顯得更寬敞，這跟他屋子擁有全村唯一的一座壁爐脫不開關係。

壁爐結構並不複雜，但想要模仿也沒那麼容易，村裡其他人也想照著做，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也有人想要問凱因製造方法，希望在自己家裡造一個，那段時間凱因工作晝夜顛倒辛苦得很，沒興趣幫忙。

現在好了。

凱因要轉讓房子，任何接手他房子的人都可以享受壁爐帶來的溫暖，而且如果那人善於觀察和思考，琢磨出砌壁爐的要點也並不困難。

在村裡人眼中壁爐是一種全新的東西，學會砌壁爐就像會蓋房一樣能夠成為一個人一輩子賴以謀生的手段。

村民們一方面明白想要凱因白教他們砌壁爐的技術不現實，但另一方面卻對壁爐的功能以及它的前景非常渴望。

村裡人都說哪怕沒有帶一條狗來，小凱因只要靠著給各家各戶砌壁爐的手藝就不會餓死。

有些頭腦靈活的人還想到把壁爐砌到鎮里去，鎮里的老爺們可闊氣多了，壁爐這麼漂亮又好用的東西那些老爺們鐵定喜歡，小凱因要是去鎮里做工，賺的比在村裡當守衛還要多。

他們那樣明示跟暗示無非就是希望凱因能夠把砌壁爐的方法交出來，讓他們也能沾上光。

王凱在這村裡待的時間比其他人以為的久多了，自然也知道蘆河村民們是什麼樣的人，對於他這種帶著一條大狗、沒辦法被威脅的人，他們的態度會非常友善和謙卑，但假如王凱像當初到達上河村那樣手無寸鐵無家可歸，那麼他們毫無疑問能把王凱給撕了，只因為王凱身上穿著衣服，腳上套著鞋子。

王凱現在給他們說得也清楚明白：想白要砌壁爐的方法沒門，誰接手他家房子，他就把砌壁爐的手段教給誰，別人免談。

小凱因這麼不識相，村裡人拿他沒辦法，但他們也理解凱因。小凱因年齡這麼小就已經有了孩子，家裡還養了同伴和一隻大狗，生活開銷不可能小，願意出手房子已經算是給村裡面子。

換他們自己住凱因這樣漂亮的房子，別人愛說什麼說什麼，不方便就不方便，反正他們死也不搬。

王凱說了自己開春以後才搬家，村裡人也知道開春就是凱因出手房屋的時間，所以眼看著雪漸漸消退，白天也不再寒風呼嘯，村裡有意接手凱因房子的人紛紛給出自己的價格跟條件。

王凱一位民兵同事是最先開價的，他本身是一位伐木工，也是當初受凱因雇傭蓋房子的人之一，他對壁爐的堆砌手藝非常感興趣，而且本身也非常欣賞凱因這座堪稱「豪華」的房屋。

不光他，幾乎村裡所有人來參觀的時候都對凱因乾淨整潔而且溫暖乾燥的房屋有極好的印象，村長甚至說凱因的屋子讓他想起鎮里老爺的家，雖然凱因家缺乏擺設，但這種舒適跟普通人家是天壤之別。

凱因屋子裡面幾個由石頭拼起來裝上土的種植欄也讓村裡人大開眼界，雖然只有小小一排，但村民們在冬日裡看到長在濕潤土壤里翠綠鮮嫩的野菜時嘴張老大，激動的心情久久都不能平靜。

最誇張的是本村巫醫大媽，她拉著凱因的手，希望凱因能將這種魔法交給她，她願意付出錢、寶物或者任何代價。

「你身上擁有土魔法的氣息，」老太太絮絮叨叨：「這種感覺我非常熟悉，你一定是以魔法的力量來讓這些植物在寒冬里生長的，對嗎？」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敏銳……想必你也有東西想要送給我了？」王凱笑著問老太太。

「呃……你，你是怎麼知道的？」老太太無意識地護住自己胸前串了石珠的古怪項鏈。

「把我要的東西給我，」王凱指指那些石槽：「我幫你弄能夠在冬天種植物的地方。」他抬起手，三枚小鵝卵石在手中如同小飛蟲般穿插嬉戲，互相追逐不休。

「你……你的法具……」老太太嚇退了一步。

「如你所見，我不需要法具，」王凱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笑意：「你很清楚我是什麼，對嗎？」

「我……」老太太嘴唇抖動，捏緊了手中套獸骨的長杖：「你自己來找我拿。」

「那就這麼定了。」王凱跟老太太點頭，看她慌慌張張離開。

回頭自然是繼續賣房子。

王凱的民兵同事跟妻子已經在村裡生活快八年了，還沒有屬於自己的住所，他們願意花二十五金幣購買王凱的房屋，後續還會賠付王凱一些其他東西作為抵押。

二十五金幣是夫妻倆多年的積蓄，但離王凱房子的價值還是差太遠了，至於他想用來做添頭的那幾件簡陋農具，王凱連看都懶得看。

民兵同事也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報價，事實上轉眼就有人開出遠超他的價格，他們夫妻也死了心，乖乖去找適合他們的房子。

村裡書記官，那個看起來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也對王凱的房子充滿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