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鳳至棲鳳山

擔心弄鬆果下來傷及無辜，張鋒銳暫時停止操作坐在樹丫枝上樂呵呵地看著妹妹和小男孩爭搶著吃松子。

雖然家境貧寒，拜母親言傳身教所賜，妹妹是個樂善好施懂得分享的好女孩，字典里就沒有吝嗇二字，就只怕自家沒有。

這時，一陣清風吹過，一把清脆悅耳的嗓音傳來，引起張鋒銳的注意「少雲，你幹嘛呢？」

一道裊娜高挑的身影帶著樹林外面的光線走近忙著剝松子的兩孩子，一剎那，彷彿走進了張鋒銳年輕的心裡！

等居高臨下的張鋒銳看清楚女孩子的長相，他心跳猛地加速，一瞬間只覺得頭腦一陣暈眩，呼吸有些困難，身子一晃險些掉下樹來。虧得他反應夠快一把抱住樹榦才沒有釀成人間慘劇。

女孩梳著清爽的高馬尾，白色襯衣配石磨藍牛仔褲的簡潔打扮不僅無損她的傾城之姿反而更顯清新絕俗。膚光勝雪明眸皓齒又婀娜多姿的伊人彷彿一株迥然獨立的百合，在年輕的張鋒銳的心房裡悄然開花。

別提年少慕艾的張鋒銳，即使身為同性的張小暹也被女孩子明艷動人的容色所震懾，半晌之後她吶吶而言「姐姐，你真美！」

小男孩理所當然毫不謙虛地「那是當然，我姐姐全世界最漂亮啦」年約十六七的女孩嫣然一笑如百花齊放，再次晃花了張小暹的眼。

接下來，出乎意料的是，男孩的姐姐不僅沒有責怪弟弟反而興緻勃勃地參與到吃松子的隊伍中來。難能可貴的是美女姐姐人美心更美，對張小暹態度溫和親切如沐春風，打小受夠了橫蠻霸道的女漢子姐姐的張小暹恨不得她就是自己親姐姐，哪裡還記得樹上那位辛辛苦苦當苦力為他們謀福利的親哥哥！

雖然離著有十來米距離，視力一點五的張某人的目光緊緊追隨著樹下女孩而動，鍾天地之毓秀的鵝蛋臉上翠眉如煙明眸善睞，粉面桃腮秀鼻薄唇，每一處都是上天精心打造；欣長曼妙無可挑剔的身材絕對是鬼斧神工精心雕琢而成，窮盡一切讚美的辭彙也難以形容。

女孩子的一顰一笑怎麼樣也看不夠，時間彷彿凝固，心跳一再加速，截止張鋒銳十七歲的孩生，從沒有過這樣全神貫注地去注視一個女孩，按照後世流行的說法，那一刻，張某人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在吃松子三人組敲打第六個松果的時候有異響打破了歡快和諧的氛圍，首先是失去控制的鐮刀掉落下地，發出啪的響聲。然後想要伸手抓住鐮刀忘了自己坐在樹上的張鋒銳悲催地失去平衡往下掉落。還好，千鈞一髮之際他奮力抱住了樹榦，於是，三人組看到了戲劇性的一幕。

「啊，呃呃呃」亡魂大冒的張鋒銳緊張萬分地抱著松樹樹榦，褲子險些脫落，露出半邊白生生的屁股的樣子落入三人組眼底。

為什麼張鋒銳同學會上演光腚傳說？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力學問題。他失去平衡往下墜時一根不起眼的小樹枝陰差陽錯地掛在運動褲褲腰上，然後悲劇了！

「啊」一開始三人組驚聲尖叫。然而很快化作一陣沒心沒肺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別說張小暹和男孩笑得捶胸頓足肆無忌憚，那位天仙化人的女孩兒也忘卻了矜持，叉著細得不可思議的小蠻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實在是張鋒銳此刻的樣子滑稽極了。他一隻手死死抱住樹榦勉力維持住不往下掉，另一隻手拚命地往上提褲子，想要遮掩住春光乍泄的尊臀。

唉，截止十七年的孩生，張鋒銳從沒有這樣尷尬過，尤其是被自己怦然心動的女孩子親眼目睹出醜名場面，更是難堪到極致。既羞又窘的他面紅如血，無顏面對，恨不能化身為一隻不起眼的毛毛蟲，可以不那麼引人矚目悄咪咪地爬下來。

「你小心一點，安全第一喲」女孩清脆動聽的嗓音從下面傳來「你放心吧，我們不會偷看你的，嘻嘻」

女孩善解人意的話語拯救了進退兩難的張鋒銳，他不再顧忌後面漏風，手腳齊用，迅速溜下樹來。腳一沾地就忙急忙慌地躲在大樹後面整理衣著。

一兩分鐘后，「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張鋒銳紅著臉從樹后現身，女孩兒看清楚他正臉的瞬間冒出一句話令他羞愧欲死。

「哈，竟然是個帥哥！」她一根蔥管一般細長白皙的手指頭抵在白皙如玉吹彈得破的香腮上，水波灧瀲的明眸中透出揶揄笑意，柳眉舒展，臻首左右搖晃，那模樣說不出的嬌俏可愛「哎呀，你好瘦，我曉得你為啥落下來了，就是因為太瘦了才被風吹落下來的，對不對？」

確實，十七歲的張鋒銳身高一米八左右卻只有一百二十五斤，為此老媽柳英蘭自責不已，說是因為自家生活條件不好營養不良的緣故兒子才會這麼瘦。

也許是最狼狽的一面被人家看個通透，張鋒銳反而徹底放開了。他雙手合十行了一個似模似樣的佛禮，順口胡扯道「女施主，貧僧剛才是在修鍊鳳來寺秘傳的『梯雲縱』輕功，因為學藝不精險些走火入魔，並不是被風吹落」

「哈」女孩兒美目圓瞪驚疑不定地仔細打量著張鋒銳，一時吃不准他的身份。一來張鋒銳前幾天才理髮，頂著短短的寸發，眉清目秀面色白皙，再加上為了爬樹方便只穿著一件灰色的圓領舊T恤，卻是有幾分像出家人。

前些年風靡一時的《少林寺》《木棉袈裟》《火燒少林寺》等與少林寺相關的影視作品實在深入人心，心懷功夫夢的小男孩雙目放光，指著張鋒銳原地蹦躂了幾下，激動到吚吚嗚嗚說不出話來。

不過女孩兒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她歪著頭黛眉輕顰，質疑道「梯雲縱不是武當派的輕功嗎，怎麼你們佛門也會？」這妹子不簡單，明顯是看過查先生的經典武俠作品《倚天屠龍記》喲。

不過這難不倒自小博覽群書的張鋒銳。他再次合十行禮，低眉垂目一本正經地「女施主有所不知，鳳來寺是佛道同修。六百年前武當山元一真人保護建文皇帝躲避錦衣衛追殺，輾轉逃到這裡，建文皇帝出家為僧，與元一真人共同再建了鳳來寺，所以貧僧會武當派的梯雲縱不足為奇」

拜歷史老師老樊所賜，熟知鳳來寺傳說的張鋒銳滿口胡柴真真假假信手拈來，忽悠得小男孩一愣一愣的，甚至女孩子也微微點頭將信將疑。眼看即將奸計得售或許可以騙財騙色什麼的，千算萬算漏算了親妹妹張小暹。

「哈哈哈哈，呃，哈哈哈哈」一串突如其來的笑聲破壞了張鋒銳苦心經營的英雄夢武俠風氛圍。張小暹指著裝模作樣的哥哥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哥，哈哈哈，你你你，哎呀笑死我了」

難怪說堡壘都是從內部攻破的！張鋒銳仰天長嘆扶額無語，悄悄地挪動腳步，企圖逃離是非之地。那邊張小暹早已經把他的底細向美女姐姐賣得乾乾淨淨

「哈哈，玉姐姐，我哥騙你的。他哪裡是和尚嘛，他是我親哥張鋒銳。什麼，我哥幹什麼的？他在一中讀高二三班，嗯，就是我們烏土縣一中」

張小暹小嘴巴拉巴拉，眉飛色舞地泄露著哥哥的機密「我給你講嘛，玉姐姐，我哥就是大騙子。從小到大不曉得騙過我多少次啦，吼吼吼...」

要說女孩子的友誼真是莫名其妙，十分鐘前素不相識的兩個女孩子已經打得火熱。張小暹仇大苦深地控訴著哥哥的斑斑劣跡，那位玉姐姐聽得眉花眼笑，揶揄的目光不時瞟向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的張鋒銳。只能感嘆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關鍵時刻，還是男人出來解救了男人，雖然是只有十來歲的半大男孩。眼睛咕嚕嚕轉一臉機靈叫做某少雲的男孩兒歪著頭斜著眼不客氣地質疑道「喂，你究竟是和尚還是騙子，嗯？」

張鋒銳不答話，只見他突然助跑幾步騰空跳起來，矯健似蒼鷹颯沓如流星，不得不說動作挺好看，一腳重重地踢在剛剛他爬過的那株大松樹上。

「砰」一聲悶響，成功引起了正在『搬弄是非』的一大一小兩個女孩子的注意。令心懷武俠夢的小男孩大失所望的是大松樹紋絲不動，甚至連晃都沒有晃一下。他不死心跑近前去查看仔細，樹皮樹榦原樣無損不留一絲痕迹。

卻見張鋒銳兩手背在身後，向著鳳來寺的方向緩緩而去，口裡念念有詞道「中了我的天殘腳，現在看起來一點痕迹都沒有，然而七天之後樹皮發黑，半個月之後所有樹葉全部落光，一個月之後整棵樹榦枯而死！」這小子高聲漫語，緩步前行，留下一個氣定神閑的背影，完全高手高手高高手的架勢。

再次被忽悠的小男孩目光追隨著張鋒銳的背影，將信將疑。男孩還是太稚嫩，根本拿不定主意對方究竟是高手還是江湖騙子。

可惜那位美若天仙的女孩子目前為止看過了《倚天屠龍記》還沒來得及拜讀老查的另一部關於韋爵爺的鴻篇巨著，不然鐵定可以當場揭穿張鋒銳的欺世謊言！

此刻張鋒銳此刻實在不好受，飛身踢樹被反作用力震得腳底發麻抽痛不已的他差點腿一軟摔倒在地，心頭暗暗自責裝逼過度被雷劈的同時還得咬牙強裝笑臉。

看似道貌岸然高深莫測，實際上一直在用眼角餘光偷偷欣賞著清麗絕俗的女孩兒的假和尚。嘴裡虎倒架不倒

「唉，剛才貧僧好強逞能做出有違天和之事，實在是不應該，現在去佛祖尊身前懺悔去也，女施主，小檀越，失陪了」

張小暹看著哥哥匆匆離去的背影目瞪口呆，要不是對方是與自己一母同胞朝夕相處的親哥哥，她恐怕都相信了張鋒銳真是鳳來寺出家的僧人！

不管大小兩女孩子信不信，反正那位叫做某少雲的小屁孩信了。他吭哧吭哧地抱了一塊大石頭放在中了「高僧」天殘腳的大松樹下做記號，還不忘記前後左右觀察環境，生怕記錯了呢。

一陣清風吹過，枝搖葉動引起松濤陣陣，似乎在為某人無恥地欺騙純真無邪的小孩子而憤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