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你見到她啦?」謝芷清撲哧一聲笑出來,道,「她著急出去,我就沒留她,臨走前看她頭髮鬆了就幫她重新束了。」
郎卅哼了一聲,說:「她倒是會使喚你。」
「哪有的事,怎麼叫使喚呢?舉手之勞。」謝芷清柔柔地說,「我以前也經常幫小月兒束髮,我很喜歡。」
郎卅扯扯自己的頭髮,低聲問道:「那我呢?」
郎卅的頭髮又粗又硬,厚厚一把握在手裡竟有些扎手。謝芷清用手指梳順他的頭髮,聽到這話后耳根又泛起一陣溫熱。
謝芷清聲如蚊蚋:「那以後我也幫你束髮。」
郎卅點點頭,滿意道:「好。」
真的上手摸到這把頭髮時,謝芷清才發現原來郎卅的辮子和郎瀟瀟不太一樣,看著只是個簡單的麻花辮,其實內里紋路十分複雜。
謝芷清細細研究了一番,這才拆開郎卅的辮子。
他看著郎卅的頭髮,郎卅躺在他的腿邊安靜看他。
謝芷清是真的在認真學習,時而皺皺眉,時而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小動作可多。
他耳邊的頭髮垂了一縷下來,軟趴趴地搭在郎卅的手指上。
郎卅繞著他的髮絲,在指間卷了卷,問道:「小清兒,我出去這幾天打到了什麼東西,你不好奇嗎?」
謝芷清正拽著他頭髮上的小銀片輕輕掰開,聞言眨眨眼睛,道:「打到什麼都好,只要你沒受傷,別的都不重要。」
不過郎卅既然問到了,謝芷清還是很給面子地做出了疑惑的表情,說:「那,請問狼王殿下,這次出去打到了什麼好東西呢?」
郎卅換了個位置,舒舒服服地枕在謝芷清的腿上。
這個距離太近了,近到謝芷清每每彎下腰,長發發尾幾乎都能掃過郎卅的鼻子。
只是小皇子明顯還不太習慣這樣親近的舉動。他抿住嘴,想要專心在郎卅的頭髮上,可是小腹傳來的陣陣溫度實在無法忽略,臉上又蒸起了騰騰熱氣。
狼王殿下分不清顏色,只能模糊看到謝芷清的臉上慢慢泛起一片淺淺的陰影。他忽然想到曾經看過的話本兒,裡面說男女雙方若情投意合,連看到對方的面容都會羞澀臉紅。
郎卅想,小清兒此刻也是在臉紅嗎?
他伸出手,用手掌心碰了碰謝芷清的臉頰。
掌心下的皮膚溫度果真比平時更高。
郎卅笑了。他用粗糲的掌心反覆摩挲著謝芷清的臉,像是怎麼都碰不夠。
「那隻狐狸,之後給你做新帽子和鞋子。」郎卅說。
謝芷清笑著說「好」。
之後兩人便沒再說話。
謝芷清專心捋著郎卅的頭髮,郎卅則一瞬不錯地盯著謝芷清。
他看著謝芷清細白的手指拂過自己的頭髮,靈巧地編上幾個麻花,之後再把束髮的銀片裹上固定。
發尾的部分甚至用鉤針耐心地戳了進去——這個手法中原不常用,也不知道謝芷清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學會的。
謝芷清綁好一根,自己欣賞了一會兒。
「好啦,狼王殿下觀摩一下。」說話的語氣還挺自豪的。
郎卅掃了一眼,笑著說:「好看。」
謝芷清撇撇嘴,「你都沒有仔細看。」
郎卅用手肘撐著床,半支起身子湊近謝芷清。
他們的距離更近了。
謝芷清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垂下眼睛不去看郎卅。
他看不到郎卅的神情,卻能明顯感受到郎卅的呼吸離自己越來越近。
兩人鼻尖挨著,呼吸近在毫釐。
郎卅完全坐直了身體。先前明明還枕在謝芷清腿上,不過頃刻之間,他便將謝芷清罩在懷裡,幾乎快要將人壓在塌上。
來自狼王殿下的壓迫感無法忽視,謝芷清的睫毛撲閃幾下,像一對小翅膀一樣抖動不停。
郎卅用手指碰碰謝芷清的鼻子,另一隻手摟住了謝芷清的腰。
他終於把謝芷清完全攏在懷裡。
來到草原的這近兩個月時間裡,兩人並非完全沒有接觸。郎卅會牽他的手,會攬住他的肩膀,也會在夜裡偷偷親吻他,只是像今天這樣的觸碰,確實從未有過。
謝芷清心如擂鼓。他抬起雙眼,看向面前的人。
他能感覺到自己發燙的雙頰和微微顫抖的指尖。
郎卅的手指從鼻子緩緩滑向嘴唇,他用拇指摩挲著謝芷清的唇角,眼中是無法遮掩的□□。
他又牽起謝芷清的手親了親,低聲叫他的名字:「小清兒。」
謝芷清應了一聲,只覺得灼熱燙意從指尖傳到了全身。
溫熱的吻自指尖落下,郎卅親吻著他的指節,直到嘴唇觸碰到了指縫才肯停下,又一次輕聲叫他。
「小清兒,」他把謝芷清的手扣在自己臉龐,說話間的呼吸就縈繞在兩人指間,「小清兒,可以嗎?」
謝芷清張了張嘴不知是想說什麼,只是嘴唇動了幾動,也只露出幾聲濕潤的氣音。
郎卅換用雙手捧住他的臉,兩人額頭相貼,近到似乎眨眼都會掃到對方的臉龐。
他又向他的王妃確認道:「我可以嗎,小清兒。」
雙唇張張合合,似是已經接了一個若有似無的吻。
謝芷清顫巍巍伸出手,握住了郎卅的手腕。他的掌心一片濕滑,粘膩的汗水蹭在狼王殿下的胳膊上,快要留下淺淺的手印。
他並沒有遲疑,點點頭,說:「你當然可以……」
他看向郎卅,雙頰滾燙,雙眼帶著薄薄水霧,聲音很輕,但語氣還算堅定。
他說:「郎卅,你當然可以……我們,我們是夫妻……」
說著他抿了抿嘴,左邊臉頰現出一個小小的酒窩。
「我們……成了親的。」他小聲又重複了一遍。
他盯著郎卅看了一會兒,又實在無法承受那人眼中的情意,慌亂錯開視線。
不敢再看郎卅了。
郎卅卻不給他躲開的機會。他微微側過臉,用唇阻攔著謝芷清的迴避。
那是一個一觸即分的親吻。
短短的,卻很火熱。
謝芷清實在覺得身體快要燒起來了。
他沒有躲開,像自己允許過的那樣,坦然接受著來自郎卅的親吻。
好在郎卅也並不心急,他只是淺淺地親著小皇子淡色的、柔軟的嘴唇,羽毛一樣輕柔,像是擔心再重一點就會碰壞他。
他用左手托住謝芷清的背,將人輕輕放在床上,自己則雙手撐在他的身體兩側,自上而下地望著他。
……連覆在他的身上都不敢,生怕壓壞了他。
謝芷清就躺在他的身下,眼睛緊緊閉著。不知是害怕還是緊張,眼皮一直在顫抖,睫毛簌簌抖動著。
他用手撥開謝芷清肩頭的衣服,俯身在那人的頸窩落下一吻。
柔軟的吻從脖間挪向喉結。郎卅像是變成了真的狼一樣,溫柔噬咬著他脆弱的脖子。謝芷清卻並不害怕,尖銳的犬齒觸碰著他最脆弱的地方,他卻真的相信郎卅只是想親近他。
單薄的中衣終於被剝落,郎卅微微起身,手指剛碰上自己的領口又猶豫了。
他垂眼看看自己,反倒把衣領攏得更緊。
再次傾身吻上謝芷清的唇時,他的領口還是散開了。
恍惚間謝芷清看到了郎卅鬆散衣領下爬出幾道青色的紋路,他顧不得自己全身赤.裸,抬起手臂碰了碰,輕聲問道:「這是什麼?以前以前好像沒見過……」
郎卅握住他的手重新壓下來,在他耳邊低聲說:「狼紋。」
謝芷清頭腦發昏,沒有再多思考,只含糊著應了一聲。
只是,謝芷清還是在某一刻恢復了清明。
「郎卅……」他出聲叫住,手指猶豫著搭上了郎卅的手腕。
他視線飄忽,像是每說一個字都要下很大的決心。
他說:「郎卅,我……你聽我說。」
郎卅停下了動作,卻並沒有真的給他說話的機會。
他吻住謝芷清的嘴唇,用乾淨的那隻手不停摸著那人柔順的長發。唇齒交錯間,郎卅低聲說:「你想說的……我想我知道。」
謝芷清眨眨眼睛,眼中的點點濕意把睫毛都浸濕了。
他猜到郎卅知道一些,卻無法得知他究竟知道多少。從前總是擔心那會引起郎卅的不滿,便想著尋個合適的機會再坦白說出,只是……
謝芷清胡亂想了許久,最終只是說:「我很害怕。」
郎卅吻著他的耳垂,問道:「怕什麼?」
「怕很多……」謝芷清老實說道,「怕被當成怪物,怕別人不接受,怕……怕很多。」
郎卅拉起他光裸的手臂纏在自己的肩膀上,低頭吻去他眼中慢慢盈滿的淚水。他把謝芷清抱在懷裡,緩聲說:「不要管別人怎麼想,不重要。」
他拍拍謝芷清的背,溫暖的手掌按在他的后心,說話的聲音低沉有力。
「你太在意這件事了,才會覺得別人都不能接受。」郎卅吻著他的頭髮,像對待最珍貴的寶物一樣,愛惜地撫摸他,「但你別想這些,別人能不能接受,不重要。」
謝芷清從他懷裡鑽出來,眼神濕漉漉地看著他。
郎卅又去親他的臉頰和嘴角。
他把謝芷清緊緊箍在懷裡,說出的話語和他的臂彎一樣無端讓人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