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很快廖金秋過來了，後面跟著抱著藥箱的學徒。

屋內小丫鬟們都已經全部遣了出去，只留素月伺候。

素月將床簾打起來半邊，又在床邊放置了凳子。

看病從理上最佳就是望聞問切結合而治，而女眷看病總因性別之故多加掩飾，無疑會給大夫增加困難。

廖金秋醫術自然不在話下，然司宣衍更在意黛玉身體情況，因而在此一列從不講究那些有礙之事物，只以人為重。

坐在小凳上，廖金秋沉心搭脈一兩刻鐘，眉頭時而緊時而放，端是疑惑，無半點放鬆之態。

直到他收回手。

司宣衍方凝神問：「如何？」

素月跟著提了一顆心，補了一句：「可是暈船？小姐什麼東西都吃不下。」

廖金秋皺眉搖搖頭，起身往外走，跟著司宣衍到外間說話。

「到底是什麼病？」

廖金秋忖度片刻，這才敢回：「可也奇哉，因為不敢確定，故而多診了幾次，按理說，這種癥狀無論如何都不該出現在小姐身上的。」

司宣衍：「但說無妨。」

廖金秋捋了捋思緒，緩緩說起：「先朝時曾有一種禁藥，是後宮那些娘娘們常偷著用的，叫做『一日散』，實則是助興之葯。用於女子身上，凡用藥者，很快會出現身軟無力，精神散開，面色先泛白再呈潮紅，此等狀態。就如，小姐眼前這般一二……」

司宣衍聽了面沉如墨，生生捏碎了一盞茶杯。

「可於身體有害？怎麼解。」

「它叫做一日散，原是取中服用此葯后，癥狀一日就可消散之意，無需解藥，一般忍過去即可，只後面幾天身體稍微虛弱些許，沒有太大問題。

只是，後來有一位懂藥理的邪醫根據此方又調配了一種濃度更烈的葯來，取名叫『我見猶憐』，服用者起先幾日形如尋常，無知無覺，待幾日後才會突然一下爆發，癥狀比之一日散更烈性嚴重，至於何時會散，需看服用藥量的多少，此葯，強忍不過，除了……行敦倫之禮，再或浸入冷水。藥力散盡後於身體有虧。」

說到這，廖金秋額上也浸了一層汗漬，停了下，才勉強將後面的話說完，「正是因為太過霸道和未免失於正派，后這兩味葯才都被禁了。至於解法，因從來沒研究過，一時也拿不出來。」

「也只能能先開一帖疏散氣血平和心脈的葯來吃著看看。」

司宣衍閉了閉眼，再睜開，就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去吧。」

廖金秋退下了，

黛玉身上的到底是一日散還是我見猶憐……

廖金秋沒明說出來，但黛玉是今日忽起的癥狀，發作又快又猛，司宣衍心底已知道不好，怒火強壓而不住。

這禁藥一般人如何能得，它本不該出現，更不該出現在一個閨閣小姐身上，背後下藥者狠毒至此，端是要害人的清譽和性命。

司宣衍心中冷然，此事必要追究不貸，背後之人他必要對方以性命作為代價！

*

素月跟著葯桶拿方子開藥去煎去了，司宣衍轉身進去看黛玉情況。

又見黛玉臉色已不似開始蒼白，已經是兩靨潮紅，額滲細汗，眼眸朦朧如水。

只是在看眉心籠蹙化不開，纖瘦的手指緊緊攥著被子，就知道她身上異常的難受。

好半天，司宣衍才開口：「稍忍忍，我讓人去煎了葯，等吃了就好了。」

黛玉稍抬了抬眼皮，只覺得心頭血氣翻湧不寧，實在罕之難受，又不願意人見到她這副難看之態，忍著偏了偏頭，輕語：「也沒有如何，也許睡一覺就好了，哥哥自己忙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