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坦×小貓咪
艾莎摸著黑悄悄地躲進了那個氣味異常難聞的房間。
壓抑的房間里,她悄悄貼著牆,努力蜷縮在一塊,動也不敢動,呼吸都緊緊壓縮在小小的胸腔裡頭。
這時候,和夜色融為一體的黑髮似乎給了她安全更加,她埋在膝蓋里的臉都被長長的發遮了個一乾二淨。
黑暗之中,視力的能見度幾乎低的可怕。
她什麼都看不見,只能在心裡開始自顧自的掩耳盜鈴一般的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求求你了,別看見我……」
心理上的恐懼似乎來得更加猛烈。
她的后脊柱一陣發涼,似乎是因為視覺的閉塞,耳朵方面的靈敏度被加強了。艾莎清晰地聽見,腳步聲晃晃悠悠,離她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直到,沉重的步伐聲在她的身邊響起。
艾莎的心一下子提起,她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眼皮似乎顫動得更加厲害,渾濁的空氣加劇了她的噁心,更別提,為了不讓自己被熏暈,她沒有把原本就開著的一扇側門關掉。
此時,她就躲在門開口的后側方,而對方的腳步,就堂而皇之地停了下來。
時間的流速突然變慢了。
關了門的感覺和開著門是不一樣的,空氣將兩個分隔的空間貫通起來。在寂靜之中,艾莎甚至可以聽到對方輕輕的呼氣聲,就好像,他是在離著她咫尺之遙的地方,只要他好奇心一發散,就可以注意到她。
艾莎聽到了一聲指甲刮擦門板的聲音。
她快要眩暈過去了,眼前甚至出現了幻覺,她好像看到,那個人不經意地用手、或者他的衣角掠過門框,他的視線不經意地蹭過黑暗中划拉開的門縫,就那麼若無其事地往裡面掃了一眼。
然後腳步聲逐漸變得響亮。
那個人離開了。
直到一聲響亮的關門聲過後,艾莎的心才重新變得跳動,她仍舊保持著原來的姿態很久,手腳都變得酸麻,頭痛欲裂,她渾身都被這種過度的緊張感折磨的酸軟。
呼吸的滯澀感逐漸消失,洶湧而來的,是一種嘔吐感。
艾莎艱難地爬起身,也不敢發出大動作,她輕輕活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手關節,手心裡牢牢握著的打火機也被她的手汗浸濕了。
她胸口吐出一口鬱氣。
終於走了。
艾莎沒膽子去拉開門去確認剛才那個人有沒有走遠。雖然腳步聲已經消失了,但難保是對方的掩耳盜鈴之計。為了保險起見,她還特地又等了幾分鐘,才戰戰兢兢伸開手腳,匍匐著躲在門縫裡做賊心虛似的朝著門外看了一眼。
沒有人。
真的假的?
艾莎膽戰心驚地拍了拍胸脯,她還不敢動彈。
接下來,她還是疑心病發作一樣,神經質地時不時又往外面看了幾眼,好幾次了一會,才終於打消了自己的懷疑。
真的沒有人!
牆角和門的縫隙被一點點拉開,艾莎輕手輕腳地從臭氣熏天的門裡爬出來。
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她才感覺到生活在乾淨整潔的地方是一件多少幸運的事情。
又有一句老話說,好奇心害死貓。
艾莎的貓癮犯了,她要殺貓了!
她告訴自己,就看一眼,就一小眼。
右手捏著的打火機被她扯出,一小簇幽藍色的火焰冒出來,她顫顫巍巍地推開門。
雖然已經對門裡面的東西做了充分的心理預期,但是,在看到實物以後,她的心臟還是狠狠的皺縮了一下。
映入眼帘的,是成堆成堆的屍體殘骸,牆上滴濺的大面積血液已經發黑凝固。這些人死狀各異,眼球突出,有的甚至半截舌頭吐在外面,還有些缺斤少兩。
不知為何,艾莎回憶起了以前看到的那些垃圾填埋場,小山一樣的屍體堆看著骯髒又殘忍,縱使臉色有些發白,但她心裡居然是平靜的。
她控制著打火機,在每個屍體上都掃了一圈,仔仔細細地把上面的臉都瞧了一圈。
這裡面,有新鮮的屍體。
從腐爛的狀態來看,艾莎很輕易地得出了結論。
離門口最近的屍體,是一位中年男性,他棕櫚色的短髮雜亂地蓋住臉龐,死狀極其慘烈,是用言語都無法描述的慘,眼球也被挖掉了,但他的表情仍然十分猙獰。
艾莎忍著噁心,撿起他西裝上面的名牌。
「明朗德·約翰遜?」
不知不覺,她念出了聲。
這不是每日巡邏車上都會念到的名字嗎?
艾莎在電視上也聽說過他,明朗德·約翰遜可是艾肯西尼亞市市長的有力競選者。前幾天的時候,小鎮的廣播上還在念叨著:「明朗德·約翰遜立志為本市打造一個良好安全的環境,公安系統將以更大力度打擊違法犯罪……」,艾莎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
就是這麼一個大人物,他居然死了?
艾莎眯了眯眼。
除了有點害怕,艾莎還有點好奇,她把打火機湊近那具屍體,明朗德的屍體表面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白色透明物體,那些顆粒和他貼合得十分緊密,就好像他冰冷的屍體上裹了一層厚厚的繭。不僅在他的屍體上,滾到門口的眼珠子里,也同樣覆蓋了一層白色的膠質層。
艾莎感覺,它有點像生物表面的細胞膜。
可是,除了明朗德以外,其他人的身上都沒有這種東西。
只能說明明朗德是特別的,他的屍體也是最新鮮的。
還沒等艾莎細想,她整個人突然一僵。
打火機的藍色火焰仍然幽幽地閃爍著。
眼睛也停止眨動,冷汗從額角流下,她僵硬地不敢轉身。
有一雙冰冷的手撫上她的後背,拇指按住她的肩部神經,激起一陣陣戰慄。
只是輕輕一動,尖銳的觸痛從指尖傳入後背,在腦中激起一串電流花火,艾莎的身體一下子就軟了。
只聽到一道毛骨悚然地聲音從耳廓清晰地傳來,就像來自地獄的審判書。
那個人嘶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飄蕩,輕的仿若呢喃。
「看我發現了什麼?一隻不·長·記·性的小貓咪?」
……
飛坦清晰地感覺到,艾莎的身體完全僵了,她一動不動,就像炸毛的小動物。
她像一個傀儡,頭一寸一寸地偏轉過來,和他的視線對上。
他滿懷惡意地露出一個笑。
然後就發現,她避開他的視線,幾乎是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近距離看,她的臉龐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真人洋娃娃,濃密卷翹的睫毛微微掀動,碧藍色的眼珠子似乎也泛著光,身上的皮膚也白皙透亮,黑髮整整齊齊,連劉海都是平滑的。
對於經常與人打交道的飛坦來說,他微妙地感到一絲詭異。
如果不是她的呼吸聲,那些自然的反應,他甚至感覺她不像一個活物。
他伸出手掰住艾莎的下巴,強制地讓她的頭轉了個彎,兩個人最終面對面。
艾莎眼睛簡直要垂到地上,說出的話也風一吹就倒,半天畏畏縮縮吐出兩個字。
「您、您好……」
天!為什麼是這個人!
如果說,進入這個奇怪公寓后,艾莎最討厭的人,絕對非面前這個藏藍色頭髮的怪人莫屬。
也許是第六感作祟,看到飛坦,她總有種老鼠見了貓一樣的感覺,他陰惻惻的目光就像一根銳利的針,她的眼睛都要被刺穿了。
現在,艾莎的下巴被掐得生疼,也不敢用力的掙扎,眼珠子更不敢亂轉,因為他的另一隻手,就那麼劇烈地摩挲著她的後頸,尖銳的指甲毫不留情的在她敏感的皮膚上剮蹭著,留下一抹血痕。
箍住後頸的手不知道按了哪個地方,一股劇痛突然襲來,艾莎眼前一陣發黑,連呼吸都開始不順暢起來。
她的眼淚都要出來了,但她不敢求饒。
飛坦幽幽開口,語氣涼颼颼的:「很怕我?」
艾莎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只好含著眼淚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飛坦緩緩露出微笑:「別怕,我不會殺了你的。」
他放在她後頸的手緩緩挪開,下一刻卻反手抓住她的雙手反剪,動作也並不留情。
艾莎瞬間感覺到異常的疼痛,咔擦一聲,她的手腕脫臼了。
「別……」疼痛讓她的臉頰都扭曲了,握住打火機的手也下意識地鬆開,一瞬間艾莎心裏面各種想法百轉千回,她下意識地腳上發力,用力蹬他的下|體,「去死吧!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