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黎苒到客廳的時候，霍豈宴還沒起床。

等到霍豈宴起床，黎苒已經匆忙吃了早餐準備出門。

聽到霍豈宴下樓的聲音，昨天早上他那句「你躲我」在黎苒腦海乍響，她猶豫了下，沒有立刻換鞋，而是轉身坐在了沙發上。

「早安。」

清晨男人清冽的嗓音帶了幾分慵懶，隨著問好，黎苒嗅到了屬於霍豈宴身上的氣味，攜著微涼的薄荷氣味，霸道的不容忽視。

霍豈宴昨晚睡得一般，但下樓就看到了坐得端端正正，像是等待老師發糖果的黎苒，情緒跟著煥然一新。

他沒有猶豫的走向了客廳，隨手在桌上拿個黃橙橙的橘子放進了她的手裡，「怎麼起那麼早？」

「今天畫廊有事情要處理。」

捧著橘子，黎苒看著霍豈宴的態度，慶幸選擇留下來跟他打了個照面，而不是避開他先走一步。

他看著似乎不是很尷尬的樣子。

霍豈宴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槍駁領西裝，略長的劉海抓了抓，露出飽滿乾淨的額頭。

霍豈宴的五官比例很標準，眉毛也生的濃密好看，什麼髮型都駕馭的了，只是因為皮膚過白，有劉海的時候就顯得有些面嫩，頭髮往後梳起露出輪廓分明的五官，那股奶氣就沒了。

「在看什麼？」

察覺到黎苒打量的目光，霍豈宴大大方方地讓她看了一陣，才開口問道。

「沒看什麼。」

黎苒收回了目光，她想看霍豈宴會不會覺得尷尬，但霍豈宴姿態比她還要坦然。

別說尷尬了，人精神飽滿，分明心情很好，根本不像昨晚受過什麼打擊。

霍豈宴既然這樣，那她當然不會故意重提舊事，非要他在她面前尷尬一陣。

「你去吃早餐吧。」黎苒看了眼時間，沒有再耽誤。

「那麼急嗎？」霍豈宴見她急急忙忙拿起包，依然沒放下他塞給她的橘子，笑著把她手上的包接了過來，「我送你過去。」

「嗯？」

掛在肩上的包突然到了霍豈宴的手上，黎苒茫然地看著他，「畫廊跟你公司不順路。」再說他不是還沒吃早餐。

「到公司在吃。」

霍豈宴走到玄關換了鞋，黎苒沒有跟上，挑眼不解地看著她，「不急了？」

「你沒必要特意送我，我可以自己過去。」

黎苒今天穿得是一雙紅色細高跟，旁側有兩條需要打結的絲帶，她斜坐在穿鞋凳上，低著頭一邊系帶，一邊開口勸霍豈宴打消送她的念頭。

「我想跟你多待一會。」

黎苒系帶的手頓了頓，僵著脖子勉勉強強打好了結。

「張嘴。」

見黎苒弄好，霍豈宴把剝好的橘瓣放進了她嘴裡，黎苒下意識張嘴接住了。

「甜嗎？」

「挺甜的。」

黎苒說完，霍豈宴又餵了她幾片。

「我自己來吧。」黎苒不習慣那麼親密的投食，洗了手拿過了沒吃完的橘子。

橘子是拿過了，剩下的幾片卻沒進她的嘴。

她正要解決的時候，霍豈宴就開了口：「我也嘗嘗。」

黎苒：「……」

所以說在他手上的時候他怎麼不嘗，那麼大個人張著嘴讓別人喂難道不會害羞？

黎苒想起霍豈宴之前暈倒住院，他哪裡會害羞，他就是恨不得沒長手，每口飯都有人喂。

心裡是一句接一句的吐槽，但黎苒對上霍豈宴的眼睛，還是把橘子喂到了他的嘴裡。

她一定跟霍豈宴相處久了，腦子跟著糊塗，也病了。

送不送的話題被不停的打岔，等到黎苒坐上霍豈宴車子的副駕駛，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沒有成功拒絕他的「多待一會」。

問題是他為什麼要跟她多待一會？

是沒有看到她做完發送成功的信息，還是腦海里又有了什麼奇怪劇本。

黎苒有些好奇，她都說的那麼明白了，霍豈宴還能怎麼編造他們倆人之間的關係。但她又不敢問，因為比起之前霍豈宴對她又更有距離感一點。

或許他已經在漸漸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只是需要時間理清腦海中的記憶。

兩人坐在同一輛車上，黎苒腦子裡都在想霍豈宴，視線卻牢牢的看著窗外，餘光都不往他的方向移動一下。

隨著她跟霍豈宴說的越來越清楚，她在他面前應該越來越自在才對，但她就是……自在不起來。

所以說仲瀾謙沒事耳朵上長顆痣做什麼。

要是沒那顆痣，她現在一定會是鬆弛的狀態，而不是緊繃的胡思亂想。

「晚上一起吃飯？」

「我晚上有約了。」

霍豈宴應了聲，大概察覺到了黎苒姿態閃躲，加上邀請被拒絕，霍豈宴接下來的行程都沒開過口。

而在沉默中，黎苒第一次發現她有可能是討好型人格。

因為她從手機中掏出了最近這段時間的行程表，在下車前遞到了霍豈宴的面前：「最近畫廊談成了一樁合作，要辦一個大型畫展，我今天下午是跟策劃團隊和創作者們一起吃飯。」

黎苒的行程表記的很細，什麼時間在地點見什麼人做什麼事，都記錄的清清楚楚。

一眼看過去，最近這段時間他起得早的話，他們兩個應該會有短暫一起吃早餐的時間。

「那麼忙嗎？」

「嗯，原本出去度假，就是因為知道要不停歇的忙一個月。」

她本來打算玩開心了，回來就認真投入工作，但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因為他記憶的事，她工作計劃重新調整了幾次，這個月剩下的時間是徹底沒喘息的空間。

「方便把這個發給我一份嗎？」

「你要這個做什麼？」這句話問出來，黎苒就後悔了，怕霍豈宴對她說什麼讓她覺得超過正常社交尺度的話。

但明顯是她想多了，霍豈宴嘴角掛著淡笑，把手機放回了她的手裡：「感覺這個日程表的格式很細緻，比我的好用。」

「哦。」

所以說他並不是想要她的行程，只是想要這個行程模板。

「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等會從電腦上發給你。」

「不要空白的。」霍豈宴提醒了一聲。

「嗯？」

「看著你用過的表格，我才知道該怎麼填寫。」

「好。」不過如果需要她用過的表格做例子，不就說明了這個行程模板並不細緻好用。

所以說霍豈宴只是拐了一個彎，目的還是要她的個人行程。

半個小時后，黎苒收到了填滿霍豈宴日程的表格，感嘆他的高效率的同時，不禁疑惑，她又不是他的助理，他給她發他的行程表做什麼。

特意送她，想跟她多待一會……

邀請她用餐，被拒絕後跟她交換了行程表……

在心中默念了三遍霍豈宴現在是病人，做什麼都不該用正常人的思維判斷。

但喝了半杯美式后，黎苒還是點開了霍豈宴的對話框。

黎苒：【所以到公司后，有沒有吃早餐？】

發完黎苒就覺得自己腦子有毛病，過了幾分鐘，信息提示音響起她也沒去看，等到手上的事告一段落，已經是幾個小時后。

她拿起手機才發現霍豈宴給她發了不止一條信息。

霍豈宴：【定了。】

隨話附上了訂餐信息，只是訂餐時間是她問了之後，明顯是因為她的提醒才想起早餐這件事。

之後是食物擺在桌上的照片，霍豈宴連吃好了都告訴了她一聲。

遊覽了幾遍霍豈宴的用餐過程。

黎苒：【嗯，中餐也記得吃。】

霍豈宴回復的很快，似乎是手機就在手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