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矛盾

當西弗勒斯和傑森再次坐在餐桌旁準備享受阿福的愛心晚餐時，迪克已經帶著怒火離開了莊園。

下午，迪克突然接到閃電小子的支援請求，於是準備出發執行任務。但在臨行前，他和蝙蝠俠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劇烈的衝突。

布魯斯口不擇言之下說出了要開除迪克的話，而迪克也在憤怒中揚言要和蝙蝠俠徹底決裂，再也不管哥譚的事。

韋恩莊園書房的隔音效果很好，西弗勒斯和傑森並沒有聽到他們爭吵的過程，但這並不妨礙他倆從莊園低迷的氣氛、蝙蝠俠陰沉的臉色以及一天三頓的蔬菜汁和布魯斯消失的小甜餅中看出端倪。

傑森為此感到十分難過。活力雙雄組合是他一直以來的偶像，尤其是神奇小子羅賓。試問哥譚哪個小男孩沒有幻想過自己成為羅賓並在哥譚的夜空中巡邏呢？神奇小子可是全哥譚青少年的偶像！

當他知道迪克就是羅賓，而布魯斯就是蝙蝠俠的時候，簡直激動得快要瘋了——他以為和西弗勒斯一起被布魯斯收養就已經是天大的幸福，結果收養他們的人居然還是蝙蝠俠！

可誰知道沒過兩天他就親眼見證了這對超凡組合的決裂。

傑森為此足足消沉了半個月，數次對著布魯斯欲言又止。

布魯斯當然知道傑森想說什麼，但他和迪克之間不是簡單的家庭矛盾，而是理念上的衝突。

迪克長大后一直覺得蝙蝠俠是個聽不進勸說的獨｜裁者，而布魯斯則對羅賓充滿了愧疚和保護欲——他一直在懊悔自己曾將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拖進他危險的夜間事業，尤其迪克剛剛當上羅賓時就差點被殺手鱷打斷雙腿，後來又數次受傷，這讓布魯斯深深懷疑自己的正確性。

因而他一直要求迪克嚴格遵從自己的命令，不需要有多餘的想法，彷彿這樣就能確保他不會再次被人傷害。

然而正處於青春期的迪克卻像一隻渴望離開巢穴的小鳥，他迫切希望向蝙蝠俠證明自己的能力，因此蝙蝠俠的過度保護被他看成了對他能力的不信任。他覺得蝙蝠俠只把他當作聽話好用的工具人，卻從不關心自己的想法和信念。

等後來迪克組建了少年泰坦，他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團隊，並且已經和夥伴們成功打敗多個反派，這種想要掙脫枷鎖感受就越發強烈了。

說到底，迪克雖然看起來開朗又熱情，但影響他最深的人始終是蝙蝠俠，本質上他們一樣堅定又固執。

兩人同樣執拗的傢伙分別有各自的信念，儘管他們仍舊互相關心，並且曾經是彼此最合拍的搭檔和夥伴，但這也並不影響他們相互爭吵甚至動手打架。

是的，迪克離開莊園之前還給布魯斯留下了紀念品——一個碩大的熊貓眼。

西弗勒斯：幹得漂亮！

轉眼間，距離傑森和西弗勒斯被收養的那天已經過去了快一年。這段時間裡，迪克真的一次都沒有出現在韋恩莊園。聽阿福說，他已經從哈德遜大學商學院退學，並獨自一人去布魯德海文當了一名警察。

每次提到迪克，阿福都忍不住嘆氣。而布魯斯則學會了根據阿福是否毫無道理地取消他的小甜餅來判斷對方想起迪克的頻率。

傑森在迪克離開兩個多月時，曾對布魯斯提出過想要接任羅賓，卻被布魯斯言辭拒絕。布魯斯沒有給出任何理由，他只是強硬地告訴傑森不行，然後就把人趕出了書房。

傑森不太理解，他覺得蝙蝠俠確實需要助手，他們親眼見到對方多次受傷且疲憊不堪。西弗勒斯對此不置可否，他覺得自己可以稍微理解一些布魯斯的想法，布魯斯只是不希望他們受傷而已，就像他不希望迪克受傷一樣。

也許現在的情況已經是布魯斯和迪克之間最好的結果了——他們都還好好活著，儘管處於冷戰中。

親人之間的分歧與摩擦再正常不過，西弗勒斯可以確定他們仍舊彼此關心，並看重對方的生命勝過自己——這就足夠了。

至於迪克，叛逆期的年輕人而已，某一天也許他會理解布魯斯。

不過理解並不意味著西弗勒斯贊同布魯斯充滿控制欲的行為，他終於在這近一年的學習中了解到了什麼叫定位器，什麼是監視器，以及如何分辨竊聽器。當他從自己每天上學背的書包、使用的文具、穿的鞋子和衣服中搜羅出一堆小玩具的時候，他也忍不住想給蝙蝠俠邦邦兩拳。

由此可見，迪克當初想必也是這麼過來的，甚至現在可能也是。

西弗勒斯&迪克：FxxkBatman！！

最值得開心的事是他和傑森終於實現上學的願望了。布魯斯收養他們沒多久，就徵詢了兩人的意見，並幫他們申請了附近的一所公立小學。

結果上學第一天，傑森就對大肆嘲笑西弗勒斯倫敦口音的小鬼頭大打出手。

布魯斯：……

就算是哥譚闊佬也免不了被請家長。

布魯斯終於開始體會到養孩子的不容易，並真誠感謝迪克小時候的省心——熱情開朗的羅賓鳥從來都是學校最受歡迎的那一個，尤其受女孩子們歡迎，布魯斯只擔心迪克會不會年紀輕輕就成為父親，而不用擔心他打架鬥毆抽煙喝酒或者考試不及格。

傑森現在只是打架而已，但蝙蝠俠已經開始準備預防他抽煙喝酒又燙頭的planABC了。

貼心的阿福在布魯斯床頭放了一本做滿筆記和夾注的暢銷書——《吾家有子——如何與叛逆期的孩子有效溝通》。據說阿福每天都會認真拜讀，儘管這本書是二十年前買的，但他依然能在每次讀完后都有所收穫，並從布魯斯身上驗證其有效性。

布魯斯：……

不過萬幸的是，西弗勒斯是個還算讓人省心的孩子——不是指他不惹事，而是他惹事的時候從來不會讓人抓住把柄。比如，進校第二天他就把那個害得傑森被請家長的傢伙引入了校霸的地盤，讓他被狠狠揍掉了兩顆門牙。

從竊聽器中得知此事的哥譚甜心不僅沒有放心，反而更擔心了。

總覺得西弗勒斯這個小鬼是違法犯罪的好苗子。

傑森仍舊沒有放棄成為羅賓的想法。他開始每天早起堅持鍛煉，並在阿福的指導下學習一些格鬥術。偶爾布魯斯也會親自教他，按照布魯斯的想法，他雖然不希望傑森這麼小就選擇要加入他的事業，但學會保護自己還是很有必要的。

他越是教導傑森就越發覺得這孩子是個天生的戰士，勇敢且有謀略。傑森的戰鬥思維以及格鬥的靈活性絕對不輸小時候的迪克，兩人各有擅長，並且同樣優秀。

而西弗勒斯在這方面就有些差強人意，他學東西很快，但對格鬥並不感興趣。儘管他同樣學得認真刻苦，但身體素質實在不如傑森。當傑森已經可以在蝙蝠俠手下走幾招的時候，西弗勒斯還沒辦法繞著韋恩莊園跑完整整一圈。

除此之外，他還有個被蝙蝠俠和管家俠吐槽了無數次的習慣——一遇到攻擊就條件反射地開始在全身上下找魔杖。

傑森：果然是遠程法師，和都是近戰系的韋恩家畫風不太一樣呢。

但西弗勒斯的思維之縝密、知識之全面是傑森目前拍馬也趕不上的。西弗勒斯同時還具備優秀的情緒管理能力和冷靜自持的心態——這是蝙蝠俠最欣賞的地方。遇到危險時，誰最先冷靜下來並能不被環境干擾地思考對策，誰才有可能成為最後的贏家。

西弗勒斯在恰當的鍛煉與阿福的精心調養下終於長出一層薄薄的肌肉，蠟黃的臉色也好看了很多。阿福的巧手把西弗勒斯曾經油膩又陰沉的髮型剪短並打理得清清爽爽，西弗勒斯也終於像沐浴了充足陽光的小樹苗一樣，開始茁壯成長。

且長勢喜人——從他在學校里受歡迎的程度就可以看得出來。

畢竟西弗勒斯現在頂著首富養子的名號，而且他長得也不差——高挺的大鼻子在這一世並沒有來得及被托比亞打斷，仍舊不怎麼長肉的臉頰輪廓分明，他看起來帶有一絲古希臘哲學家那樣神秘而孤獨的氣息。再配合沉穩的性格和優異的成績，這種獨樹一幟的孤僻反而讓他在一眾小屁孩兒里顯得格外與眾不同。

儘管還差一點兒才到十歲，但已經多次有可愛的小姑娘邀請西弗勒斯出去吃冰淇淋/喝飲料/逛遊樂園/玩遊戲/參加生日會了。

傑森在學校則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受歡迎，他聰慧且有原則，從不避諱暴力，對自己看不慣的事果斷出手，只是偶爾會過界。他曾打斷過一個欺負女孩子的傻大個的胳膊，這種衝動且不計後果的做法常常讓西弗勒斯和蝙蝠俠同時感到頭痛，但也為他日益強烈的正義感與堅定的目標而驕傲。

傑森像一陣風，自帶不羈且自由的氣質。

布魯斯的確把兩個孩子養得極好，雖然西弗勒斯嘴上沒說，但他在心裡早就把布魯斯與阿福放在了重要的位置上。

拋開一開始別有用心的接觸，西弗勒斯敏銳的觀察還是讓他看到了布魯斯隱藏起來的關心。

迪克離開之後，布魯斯也曾在深夜反思過自己的行為，他收養迪克的時候不過剛剛活躍在黑夜，與其說是迪克的養父，倒不如說兩人是亦師亦友的關係，迪克和阿福常常是拉住他墜往深淵的那根繩子。

然而不管是西弗勒斯還是傑森，他倆的情況都和迪克完全不同。迪克在馬戲團生活時曾擁有過幸福的家庭與愛他的父母，他體會過正常的親情和溫暖的愛，這樣的孩子骨子裡永遠充滿底氣和自信，無關金錢，這是無私的愛才能帶來的安全感。

因而迪克永遠堅持自己的想法，且勇於表達，他不太會去迎合別人，通常都是別人配合他的行動——除了蝙蝠俠。

但傑森和西弗勒斯明顯都成長於不怎麼正常的家庭，他倆在犯罪巷跌跌撞撞，心裡最多的是不安和悲觀。

他們想要好好活下去就得讓自己比一般的孩子更加敏銳，因而兩人可以輕而易舉地發現蝙蝠俠沉默的外表下隱藏的保護欲。雖然他們不贊同，但他們可以理解並為之感到溫暖。

加上西弗勒斯本身成熟的思維方式，他總能適時發現傑森的不安和疑惑，雖然仍舊每天噴洒毒液，但這種毒液未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開解。

布魯斯痛定思痛，決定努力成為一個合格的父親，至少要擔負起責任讓兩個孩子健康成長。於是他在阿福的建議下特意去請教兒童心理研究專家，同時認真閱讀了老管家的推薦書籍。

布魯斯還是白長了一張花花公子的嘴，他永遠學不會表達自己的關心，不過他給足了兩個孩子成長的空間和機會。

傑森熱愛機械和格鬥，於是布魯斯教會他辨認各種型號的槍械和子彈，學會拆解和使用各式各樣的熱武器與冷兵器；西弗勒斯在化學和藥物學上天賦異稟，於是韋恩島上建起了設備一流的實驗室，儘管布魯斯從不允許西弗勒斯在沒有監督的情況下單獨使用。

布魯斯這一年過得相當充實，他在花花公子、義警和老父親的身份中反覆精分。西弗勒斯和傑森也過得相當忙碌，上學、補課、格鬥訓練、和控制欲爆表的老父親吵架這幾件事佔滿了所有時間。

傑森曾因為順利通過蝙蝠俠設下的體能考驗，卻仍舊不被允許成為羅賓而離家出走，最後因為肚子餓得不行又灰溜溜地被西弗勒斯拎回莊園。

西弗勒斯因為單獨嘗試危險的化學實驗而被蝙蝠俠封存了所有實驗儀器，在儀器消失的那一周，西弗勒斯簡直像一個誰點誰炸的火藥桶。

父子三人在摩擦中越走越近。

阿福對此樂見其成。西弗勒斯、傑森和布魯斯都有那麼點兒傲嬌的屬性，偶爾發發脾氣有益身心健康。

壞心眼的阿福還經常扣下布魯斯的小甜餅分給傑森和西弗勒斯。每次遇到這種情況，都是蝙蝠式「父慈子孝」上演的時刻。

家庭粘合劑阿福深藏功與名。

新的一年，一月九號。西弗勒斯·斯內普先生的的十歲生日悄悄到來。

西弗勒斯本人完全沒有想起來這件事，倒是阿福早早就開始悄悄布置韋恩莊園，傑森也用自己攢了很久的零花錢給西弗勒斯買了禮物，就連布魯斯都偷偷準備了驚喜。不過他們默契地沒有告訴西弗勒斯。

當天是工作日，西弗勒斯和傑森還要去上學。

「西弗勒斯，今天放學有什麼安排嗎？你不用再去做小組作業吧？」傑森一放學就在蹲守西弗勒斯。

「不用，之前那個課題已經結束了。」西弗勒斯想了想，回答道。

傑森長吁一口氣，放下心來。阿福肯定已經在家準備好了一切，包括他偷偷列印好的橫幅、貼紙、買來的禮花以及和阿福一起做的蛋糕——本來布魯斯也想參與一下做蛋糕的過程的，但在他用電動打蛋器把奶油和白砂糖攪到天花板上之後，就被兩人聯手趕出了廚房。

去年想要送給西弗勒斯巧克力蛋糕的願望今年終於可以實現了。

韋恩莊園。

平時華麗低調的客廳已經徹底變了個樣子，彩色的橫幅高高掛起，上面是傑森手寫的「HappyBirthday，Severus！」，旁邊還印著西弗勒斯的大頭照——學生證上摳出來的，西弗勒斯從來不肯配合傑森拍照。

客廳中央大大的桌子上放著一個精緻的手工巧克力蛋糕，上面插著十根蠟燭，只等西弗勒斯回家就可以點燃。為了保持神秘感，阿福在傑森的強烈要求下關掉了莊園所有的燈。

往常燈火通明的莊園今晚一片漆黑。

西弗勒斯心裡一緊。是布魯斯遇到緊急狀況了嗎？他有些擔心。於是他悄悄抓住傑森的手，暗示他不要出聲。傑森會意地輕輕跟在西弗勒斯身後。

兩人輕手輕腳地靠近莊園大門。

大門突然自己打開，露出黑漆漆的房間。西弗勒斯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猝不及防地被布魯斯噴了一臉彩帶和碎紙花，他聽見傑森在他身後哈哈大笑。

西弗勒斯：……

然後當他走進客廳看到各種童趣滿滿的裝飾之後，一邊覺得感動一邊又有些無語。這種幼稚的審美一看就是傑森的傑作，而阿福和布魯斯居然也沒有阻止。

於是被迫帶上花里胡哨生日帽的西弗勒斯在韋恩家的相冊中被定格在吹蠟燭的那一刻。十歲的黑髮小孩竭力保持著嚴肅的表情，眼裡卻不可抑制地流露出輕鬆的笑意。

當然，韋恩莊園難得一見的溫情脈脈最終還是被蛋糕大戰打破。這場發起於傑森，最後被布魯斯1V2暴力鎮壓的戰爭在阿福的咆哮聲中落下帷幕。

西弗勒斯冷靜下來之後，開始暗自懊惱自己的幼稚。緊接著就在管家俠的催促下，和傑森一起並排跪在地上清理奶油，順便承包了第二天的全部家務——他們需要認真打掃衛生來賺取一周五美元的零花錢。

然而再過41天就是布魯斯的生日。

這樣的場景說不定會再上演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