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隻鳥
雖然陸壓並沒有要嘎掉自己的意思,但是陸凌還是不知道,陸壓到底發沒發現自己有問題。
以陸壓的能力,不可能看不出自己有問題,可是如果他發現了自己有問題,又為什麼沒有對自己動手呢?
心中帶著疑問,陸凌自然就十分關注陸壓的一舉一動。
於是陸壓不管去到太陽神宮的哪一處,屁股後面都會跟著一個鬼鬼祟祟的小黑團。
陸凌真是十分感激塗翎為他煉製的那隻小口水兜,不然以他的速度要想跟上陸壓的大長腿,那真的是異想天開。
陸壓與塗翎在扶桑樹下下著棋,陸凌悄咪咪地躲在樹后偷看。
陸壓一面眼含笑意地下著棋,一面卻又偷偷分出一個化身來到小金烏的背後,然後出其不意地把他的小身體捧了起來。
陸凌被嚇得「啾啾」直叫,他癱在化身的手中愣了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淦,這可是神話世界。但是18年的現代認知不是那麼容易轉換過來的。
化身捧著小金烏回到陸壓的身體里,陸壓笑著揉了揉手心裡軟綿綿、肉嘟嘟的小金烏:「說吧,這幾日一直偷偷跟著為父,所謂何事?」
果然,早就被發現了。陸凌小臉一紅,他現在是如此慶幸自己毛黑。
不過陸凌是個心中憋不住事的人,他一旦有什麼問題就一定要問出來,不然他肯定支持不了多久的。
「啾啾啾…啾啾?」父王,你覺得凌兒和別的小金烏有什麼不一樣嗎?
陸壓挑了挑眉,然後把小金烏托到自己面前細細打量:「更笨算不算?」
小煤球鼓了鼓腮幫子,氣呼呼地看著他:「嘰嘰嘰嘰…嘰嘰!」這種實話怎麼能說出來呢?父王應該在心裡偷偷說。這個不算!
陸壓真是沒想到,他們三足金烏一族還能出一個這麼逗趣的小傢伙,也不知道是像了哪位哥哥。
他的神色柔了柔,摸了摸陸凌的小腦袋瓜。他自然知道凌兒是想問什麼,雖然凌兒的身上確實有些奇怪之處,但是他可以確定凌兒就是真正的小金烏。
「勿要胡思亂想,這天地之間,還沒有誰能完全不留痕迹地瞞過你父王我的!」
陸凌的心事被徹底解決了。
或許正是因為心事已了,沒過幾天陸凌就化為了人型。
當他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從小煤團變成小正太的時候,內心的喜悅真是壓都壓不住。
陸凌站在水鏡面前欣賞著自己的人型。可愛的黑髮小正太對著鏡子搔首弄姿,擠眉弄眼。
陸壓輕咳了一聲,壓下喉間的笑意:「身為太子,怎可如此不穩重!」
陸凌才不管他,好不容易變成人型,他正高興著呢。
不過還是有一件事讓陸凌十分煩惱,那就是他頭上的呆毛。那根羽毛好像總是特別特立獨行,即使變成了人型,它也還是羽毛的樣子。
陸壓寵溺地看著小孩皺皺巴巴的白嫩包子臉:「凌兒有何煩惱?」
陸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為何我已化為人型,這隻羽毛還是如此。」
他有些生氣地揪著羽毛:「凌兒可能將它拔掉?」
「凌兒不可!」陸壓大驚失色,伸出大手握住陸凌準備對自己的呆毛痛下殺手的小手:「這隻羽毛蘊含著金烏的太陽真氣,不可拔除,現在不能變幻,只是因為你的靈力還不夠,待靈力足夠自然就會變幻。」
陸凌沒想到陸壓反應那麼大,有些訕訕地放下小手:「好吧,凌兒知道了,父王不要生氣。」
他鑽到陸壓懷裡,抱住他的胳膊,把小腦袋靠在他的懷裡撒嬌。
這是他這段時間裡發現的,陸壓很吃他這一套。陸凌已經駕輕就熟且不會有絲毫羞恥感了。
陸壓心一下子就軟了:「再不許做這種傷害自己的事情了。」
「嗯嗯!凌兒知道了。」陸凌可不想被他絮叨,連忙轉移話題,也不知是不是當了和尚的緣故,陸壓有時候話是真多:「父王,你也有凌兒這樣的羽毛嗎?」
陸壓點點頭。
陸凌一臉好奇地湊近他,小手放在他茂密的長發上摸索。
「放肆。」陸壓象徵性地輕斥了一聲,但是卻並沒有阻止他。
「父王,你的羽毛在哪裡呀,凌兒都沒看見,也是金色的嗎?」
陸壓勾了勾嘴角,他輕輕揪了揪小金烏的呆毛:「沒找到就算了,不過我的羽毛是黑色的。倒是你這隻羽毛,以後只能化為金色的頭髮了。」
陸凌驚恐地抱住腦袋,那不就是挑染嗎?好中二,好非主流,好醜哦!
陸壓逗小孩逗得興起,只覺得小孩子就是好玩。
而初為人父的陸壓此時還沒有意識到,當一個整日無所事事的孩子被解放了之後,會有多大的破壞力。
「嘭……嘭!」
太陽神宮平靜的一天從炸房子開始。
自從陸凌知道了自家父王是一個煉器高手,他就徹底纏上了陸壓,連之前最受他喜愛的塗翎都被他拋在了腦後。
作為一隻使用太陽真火的金烏,如果不會煉器或者煉丹,那可真是白瞎了。
巧合的是,他的父王也是這麼想的。
於是兩隻金烏就正式開始了他們的拆家之路。準確的說,是陸凌拆家。
陸凌在煉器方面真的是完全沒有天賦。不管煉製的是多簡單的法寶,他都能炸爐。而且法寶越厲害,爆炸也越厲害。
最強一次直接把太陽神宮炸沒了一半。要知道太陽神宮可是被陸壓布置了陣法的,內部的防禦雖然不能與外部相比,但是至少也能抵擋大羅金仙級別的攻擊。
陸壓真的是大開眼界,自己這個兒子目前也就區區金仙之境,沒想到居然能夠造成這麼大的破壞力,即便是大羅金仙,一不小心說不定也會折在他手裡。
也不算完全沒天賦,只是有點歪罷了。
陸凌看著一片狼藉的太陽神宮,也反應過來這次好像有一點過了。他一臉心虛地看著兩位家長。
陸凌可憐巴巴地癟癟嘴:「凌兒不是故意的,都怪煉器爐不聽話!」
老父親直接笑出了聲,他摸了摸小金烏的腦袋瓜:「凌兒可真是厲害,居然能把太陽神宮炸了,說不得真的能夠煉製出強大到殺死大羅金仙的法寶。」
陸凌瞪著大眼睛看著他,確認了陸壓真的沒有生氣才鬆了口氣。自家便宜老爹心還真是大,如果是正常人家的家長,恐怕一頓竹筍炒肉都是輕的。
他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老父親的大手:「父王,凌兒也這麼覺得,我一定能夠煉製出強大的法寶的。」
塗翎看著這對自信非常的父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有預感,之後的日子肯定是多姿多彩。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之後的日子裡,三十三重天完全沒有了安寧之日。
「怎麼突然想到來找我?」一身青衣的孔宣淺淺地飲了一口靈酒。他這個沒良心的弟弟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如果不是有事相求,是不會想到來看自己的。
迦樓羅弔兒郎當地坐在他對面,手裡拿著酒壺,直接對著壺嘴一頓牛飲,透明的酒液順著下巴一路劃過白皙的脖頸,沒入黑色的衣領,十分的狂放不羈。
「自然是想念兄長了。」
孔宣輕哼一聲:「你是什麼德行,我還不知道?」
迦樓羅薄唇勾了勾:「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殺了幾條小泥鰍罷了!」
孔宣聽他這麼說,臉色漠然:「那確實不是什麼大事!」
他們鳳族與龍族向來不對付,不過是死幾條龍罷了,就是龍族全部死光了,他孔宣也不會眨眨眼。
「只是他們的主人好像很是生氣,一直追著我跑!」
「哦?是誰如此厲害,連你也不敢招惹?」
「那倒不至於!只是那人太麻煩了,小氣得很,只是幾條坐騎罷了,何必呢?」迦樓羅一手撐著腦袋,漫不經心地吐出那人的名號。
孔宣挑了挑眉:「原來是他,此人雖早已叛出闡教,但是和他那師尊倒是一般小氣!」
「兄長應當不會趕我走吧!」
「那是……」
「嘭!」
孔宣話還沒說完,一陣劇烈的爆炸聲響起,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兩人被這變故驚得都愣了愣。
「莫不是有人打上了三十三重天?」迦樓羅有些遲疑,那人總不會膽子那麼大吧!
孔宣伸出手掐算了起來,搞明白怎麼回事以後,他嘴角抽了抽:「是隔壁太陽神宮塌了。」
迦樓羅滿臉興味:「誰敢去找陸壓的麻煩,不想活了?」
「並非如此,是他們自己做的。」
「他終於知道自己品味低劣,受不了那金燦燦的宮殿,準備推倒重建了不成?」迦樓羅早就看不慣金烏的審美了,什麼都要金燦燦的。到底是後來者,比不過他們鳳族尊貴和優雅。
孔宣一言難盡地搖了搖頭:「那倒不是,是那顆金烏蛋破殼了。他們現在在煉器。」雖然他也覺得金烏的審美很差,但是陸壓那隻鳥是不會有這種自覺的。
「我還沒見過這麼大動靜的煉器!」
我也沒見過。
兩兄弟很快就將這件事拋在腦後了,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但是很顯然,金烏一家不是這麼想的。
之後的一段時間,三十三重天三不五時的就要炸一次,孔宣不勝其擾,甚至在碧鶠宮中布下靜音的陣法。本以為終於可以消停了,但是沒想到陸壓好像專門跟他對著干。
又是一天,孔宣與迦樓羅在宮中下棋。突然一陣熟悉的爆炸聲響起,碧鶠宮直接沒了一半。
迦樓羅遲疑地放下手裡的棋子,默默地遠離了他臉色陰沉的兄長。
而另一邊化為灰燼的太陽神宮中,陸壓正抱著變回小煤球的兒子漂浮在半空中。
陸凌心虛到極點,頭頂的呆毛都耷拉了下來。他到底不是真正的熊孩子,平時炸自己家就算了,這次居然把鄰居家都給炸了。
而愚蠢的老父親不僅不覺得生氣,反而感覺十分驕傲,不愧是我們金烏一族的種,破壞力就是驚人。
然而其他人並不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