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嘩鬼叫篇(二)
裘德安無奈再次旋身,費力擋住那怪物的又一擊。
只見那怪物彈跳之間靈巧後撤數步,突然外頭咧嘴一笑,發出了模糊不清的幽幽人聲。
「戰神,這一次你可能保住他?」
那怪物猝然消失在原地,一道身影飛速打掉裘德安手中殘劍。而後順勢直逼重陽子而去。
這一次,戰無不勝的將軍落敗了。
裘德安瞳孔中濺上了一滴屬於自己的鮮血。
他聽到百里之外的將士們的齊聲驚喊。
他看到重陽子將頭抬起愣愣的看著自己的胸膛。
真好,小先生的頭不痛了。只是他為什麼看著自己的胸口哭了?自己的胸口處有什麼東西嗎?
裘德安低頭,看著胸口處,大片的鮮血噴涌而出,利爪穿入其中,現在剛猛地抽了出來。
凄厲的哀嚎聲乍響,他看著重陽子手握哭喪棒將那怪物一棒揮開,看著自己的親信們正在驅馬向自己趕來,緩緩閉上了雙眼。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瞬間,他聽到了重陽子悲慟的哭喊。
「庚辰——!」
庚辰是誰?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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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算是我懇求你,你且去一趟。」
太一神對應龍苦口相勸。
身披朱紅外衣的男人孤霜雪資,骨子裡冷冷的透露出一絲淡漠疏離,他微微皺著英挺的眉頭,漆黑的眼眸橫掃太一一眼。
他應龍乃無雙戰神、九天仙靈之師,小入無間大彌宇宙,豈可為了區區及簇妖族勢力特降凡間。
「五營兵馬皆已派去,奈何不敵,方才退回了。」太一憂愁道。可憐兮兮地瞟了一眼庚辰。
「無用!我等天界神明怎得連凡間的作祟小妖都鬥不過。如此何來顏面回天宮!」
那何止是小妖!那可是蚩尤發動作亂人間的虎、豹、熊、羆四大獸軍!
耐不住太一軟磨硬泡,庚辰還是決定親自走一遭。
於是,輕敵的後果便是,不屑謀戰略的無雙戰神大人以一己之力鏖戰虎、豹、熊、羆四大獸軍,雖成功斬殺蚩尤,可卻耗盡神力無法重歸天界,最終停棲在鳳凰山。
庚辰停棲在鳳凰山時,瞬間感知到山上還有別的生靈的存在。
隨著日頭一天天過去,庚辰發覺那生靈正在向自己一點點試探般靠近。
終於在一天,庚辰在運氣攢緒神力之時,身邊奚奚梭梭之聲響起。
縱使神力消耗殆盡,庚辰體力尚在,他動作敏捷回身反撲過去把那生靈按在地上,掐著臉龐掰過正臉來一看,發現是一面容清秀俊俏的男人。
與其說是男人,其實那人面容卻又在青年與少年之間,剛剛抽長的身架還有些單薄。
這麼小小一個人在有上萬年壽數的庚辰面前就跟小孩一樣,小孩似乎是被他壓疼了,白玉□□的身子扭動著,咿咿呀呀的叫喚起來。
庚辰起身,任這小孩爬起來向後挪了兩步,小孩似是有些畏懼又有些好奇的打量他。
庚辰問了他兩句,這山可還有其他人,他人是哪兒來的。
小孩只是歪著頭打量他,咿啊呀的清脆聲音從他嘴邊冒出,饒是應龍大人如何洞曉世間萬物,都不能讀懂他到底在說什麼。
庚辰探知這小孩尚有一絲靈息,舉止中又透露著靈氣,全身□□禮義廉恥一概不通。心想他估計是鳳凰山中幻化出來的小精怪,在山上也就食食野果,並未做什麼為非作歹之事,故而打消了讓他消聲滅跡的想法。
可他雖不想做理,那小精怪看他氣壓消失,又逐漸放下了心房竟向自己一點點貼了過來。
庚辰心中對這小精怪倒是沒有什麼抵觸,輕眯著眼任由他在自己周圍輕輕嗅著蹭自己,小精怪好像對自己身上的衣服很好奇,摸了老半天。
聞著小精怪周身淡淡的深山幽林的清冷氣息,無雙戰神大人的心情還算不錯。
小精怪看庚辰沒有做理自己,稍覺無聊,轉身蹦起從樹上掏來了幾個野果放到他身旁,轉身要離去。
庚辰抬手一把抓住了他長至腳踝的頭髮。
小精怪「啊」的吃痛輕呼,拽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沒有拽走,回頭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辜的盯著庚辰。
「這是幹什麼?」
庚辰看了一樣身旁擺著的果子,這個小精怪難道也會如人類一般,知道供奉神靈?那他的神志便不是未開化的。
小精怪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地上的果子。而後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小精怪在他身旁蹲下,拿起一個地上的果子遞到他的嘴邊,「啊」地似是在哄他張嘴。
庚辰知道小精怪什麼意思了,難得笑了,覺得有趣,就這小孩的手吃了那野果。
小精怪看他乖乖聽話吃自己給的果子,揚起了笑臉,對眼前之人充滿了好感。
庚辰眼前一亮,天界神女眾多,卻未有這小精怪至善至純的臉龐讓他心思一動。
只是小精怪還是要走,他給庚辰指了指一個方向,示意庚辰自己要去那邊,然後便自顧自的離去了。
庚辰這次沒有攔,鳳凰山不過幾千頃,他如何還能感知不到,所幸看著小精怪潑墨黑髮的背影,任他遠去了。
小精怪的氣息在不遠處便不再移動,庚辰推知應是那小精怪自己的「巢穴」。
鳳凰山無趣,太一早晚會派人來巡自己。庚辰所幸在鳳凰山頤神養性安養了起來,陪同者自然是這個不自知的鳳凰山「小主人」。
小精怪天天都回來找庚辰,庚辰樂得於此,也不挪動地方,任他來找。
庚辰教小精怪學說話,這小精怪靈氣十足,不出一天,便能將話語說的像孩童般流利,雖然還有些磕絆,可應龍九天仙靈之師的成就感又得到了滿足。
他揉了揉小精怪的頭,小精怪好似很喜歡他摸自己的頭,每次都會滿足的眯起眼睛將兩隻手搭在自己胳膊上,好似希望自己不要將手離開一般。
庚辰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了小精怪,小精怪喜歡極了,一遍又一遍的叫。
庚辰不厭其煩,任由小精怪叫嚷了大半天自己的名字。
若是讓天界的神官聽見這小精怪如此直接稱呼自己的名諱,怕是要驚恐斥責他大逆不道。
小孩的聲音戛然而止,庚辰看了過去,看著小孩皺著眉頭似是在困惑什麼,小孩察覺到庚辰的目光,轉頭難過的看向他。
「可是……」小孩軟綿綿的聲音格外好聽,「庚辰,我是誰呀?」
庚辰一愣,是啊,這個小精怪生於天地之間,確實沒人給他取個名字。
想著自己下凡平叛妖族戰亂,斬殺蚩尤夸父安定四海,不查神力耗盡落於鳳凰山與這小精怪結緣。
「便叫『安』吧。」庚辰給小精怪解釋了一番,小精怪手舞足蹈,歡天喜地地接受了自己的名字,墨色的髮絲在金烏的照耀下閃閃發光,耀的庚辰多年高處不勝寒的胸腔感到陣陣暖意。
這一日,小精怪安穿著庚辰給他的赤紅外袍向庚辰撲棱著跑過來,拉他起身往自己的住處跑。
「阿辰阿辰快跟我走,要下雨了,你跟我回家。」
此時小精怪安與庚辰相處甚熟,庚辰准他以親昵之名喚他。
庚辰任由小精怪安帶自己去他所謂的「家」——一個山洞,裡面鋪些點樹葉,樹葉堆中間明顯凹進去一個人型,是小精怪安睡覺的地方。
剛進洞穴沒多久,外面果然下起了瓢潑大雨,司雷之神估計是已經找到了這裡來。
庚辰想出去看看,感到袖子被扯住。回頭小精怪安沖他搖頭,煞有其事的告訴他外面會有危險,不叫他出去。
庚辰覺得好笑,這小精怪估計是覺得下雨時動靜太大被嚇到過,於是庚辰拍了拍他的頭一陣安撫。
司雷之神又不只來這一糟,自己還是先哄哄這個小傢伙吧。
等大雨過去,小精怪安算是對庚辰徹底放下心防,任他住在自己「家」中,和自己睡在一處。
後來應龍甚至會放心大膽的獻出原身,心安理得得獲取小精怪安的敬佩。
天熱的時候,小精怪安在夜間睡覺便不由自主的貼上去尋清涼,庚辰在他湊過來后,就會緩緩用尾巴將他圈起來。
這種安穩的情景一直到三年後的某一天,天界的人終於找來而結束。
庚辰那時神力已恢復了七七八八,神識外放,很快便被天界察覺派人浩浩蕩蕩的來接。
小精怪安的身體漸漸長成,少年的稚嫩褪去已經有了成人的模樣。
畢竟是山中精怪,庚辰不想他與天界眾神有太多接觸,唯恐他受到天界非難。
更主要的是,庚辰心中覺得小精怪安是他一人的所有物,他想將純凈無暇的小精怪藏起來,不讓別人看到染指他一絲一毫。
庚辰只是打算先回天界給太一一等報個平安再回來找他,他應龍輾轉三界倒是常事,並不會有人生歧異。
於是庚辰在小精怪安出去覓食采果的時候隨天界諸神重返天界,在天界短暫待了三五天。
便是這三五天不見的功夫,庚辰便對小精怪安朝思夢想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