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方大殘,但是你....
將匕首送進一個男人的身體里,薇娜絲對於這種想象並不陌生,也不是沒有付諸過實踐。如果有可能,她希望將這把刀插進所有逼迫過她的男人的身體里。
她不止一次這樣想象過。
雖然她總是說要對那些強行壓制她的男人做些什麼,比如挖去他們的雙眼,讓那些討厭的視線不再落在她身上,比如割去他們的舌頭,讓他們不要總是說出那些她一點也不想聽到的話語。
她設想過很多次應該如何殘忍地報復他們。
但最有效的一種一定是將匕首送進他們的心臟,乾脆利落地收割他們的性命。她並沒有折磨人的興趣,只要他們死去,她就會即刻得到解脫。
簡單而有效。
薇娜絲又用力將匕首送進帕里斯通胸膛里幾分。
不論待會兒會不會有獵人協會的人過來將她送進實驗室,還是自己會被那些人殺掉,她都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她會一直在這裡等著他們,她會親眼看著帕里斯通被自己殺死。
這個傢伙可以操控她的精神,還樂於戲弄折磨她的精神,他輕而易舉就能將她變得不堪,讓她在屈辱中卻只記得醜陋的求生姿態。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感到屈辱難堪。
如果不殺了他,在他的掌控下,除開身體折磨,她的精神也將遭受無邊無際的屈辱踐踏,她會以一種最難看的方式迎來毀滅,成為一個被生存恐懼所籠罩的可憐瘋女人。
她對這種預知向來很敏感。
她不知道帕里斯通是太過了解自己,還是誤打誤撞,或者說是變態的本能操作,但他確實觸及到了她所最在意的東西。
她只有精神的自由了,那是她最寶貴的東西。
為了它,她可以殺人,可以被殺,也可以自殺。
那是伴著她靈魂而生的東西,那是在這個世界里遍身污泥卑微低下的她能唯一拿出的高尚。
那是她的世界里高高掛起的一輪明月。
薇娜絲俯身在帕里斯通耳邊低語。
「我們一起下地獄吧,帕里斯通。」她又用力旋轉著刀刃,想要絞碎這個傢伙的心臟。
「我感受到了,薇娜絲的恨意。但是,卻並不熱烈。」
帕里斯通抓住將匕首插進自己心臟的那隻手,他只是微微用力,薇娜絲就不能再寸進。
直到匕首插進自己胸膛的時候,帕里斯通才突然豁然開朗。
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沒來由地想要給薇娜絲這樣一個機會與他單獨相處,他明明可以直接將她送去實驗室,去交換遠超330億的價值回報。
就像他明明可以輕易就阻止薇娜絲的行動,但這把刀還是插在了她的心口。
當時的他一定是在期待著發生什麼,這並不是指他擅長的又一次精神摧毀過程,或者說,他以為是這個。
或許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內心應該是對於所有他能夠輕易戲弄的弱者都抱有過這樣說不清楚的期待,只是從未發生過,所以他不知道那是什麼。
他能輕易看透他們,然後選用最合適的方式折磨他們,最後,他們也會以自己的預想結尾來落幕結局。
過程很有趣,結局很無趣。
但是現在,他知道了。
是的,他就是在等這樣一個時刻,一個期待發生,卻不知期待發生何事的時刻。
現在終於發生了。
明明薇娜絲的精神已經被他影響,被他操控,他看到了她的難看屈辱,他看到了他預料之中想看見的薇娜絲的醜陋求生的模樣,他以為這又會是另一個過程有趣卻又註定結局的同樣無趣空虛的故事。
是意料之外的故事結局啊......
甚至,薇娜絲都沒有他想象中那樣憎恨他。
帕里斯通突然無端發笑,跟隨著笑意,心臟上的陣痛蔓延到他的神經,不禁咳嗽幾聲,鮮血便迫不及待湧上他的口腔,滿嘴都是鐵鏽味。
他伸手摟住薇娜絲身體,對方很暴躁,想要推開他,甚至伸手摺磨著他的傷口。血肉撕扯的痛苦綿綿不絕,他卻一點也不在意。
他反而感受到了一種奇妙的幸福感。
「薇娜絲,你的憎恨為什麼這樣不生動?」帕里斯通抬起薇娜絲的臉頰,那張漂亮的面容上都是憤怒和憎惡。
「你個混蛋在說什麼東西?!我恨你!我恨你趕緊死掉!你為什麼不趕緊去死!!」
薇娜絲不知道帕里斯通又在發生癲,說什麼鬼話,她明明都捅了他一刀,這個傢伙居然還說她不夠恨他。
這是什麼未確認品種的抖M神經病?!!
誰知道這個傢伙聽到她的反駁后反而笑得更加暢快了,薇娜絲覺得照他這樣作死,她都不用再捅幾刀,他可以自己把自己笑死。
薇娜絲心裡正在吐槽物種多樣性的時候,帕里斯通突然捏住她的後頸,將她按在自己唇角,笑著給了她一個沉重的充滿鮮血味道的吻。
薇娜絲想抽出那把刀再捅這個快要死掉的傢伙幾下。帕里斯通又鬆開了她。
他突然斂去笑容,將她整個摟進懷裡。
「薇娜絲,出生在這個世界的你,實在是太不幸了。」帕里斯通的語氣沒有波動,毫無感情,卻沒有往日的虛偽同情。
她都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將那把匕首插進他的胸膛,動機卻不是出自對他完全的憎恨。這讓帕里斯通少有地感到挫敗。
他也只想說出這句像詛咒一般的感慨,也暫時沒了什麼折磨對方的興緻,只是,突然不想這麼做了。
哈?或者,難道說他的心中竟然還保留有一絲絲和良知相關的東西嗎?
這真是,驚人的發現。
帕里斯通的話讓薇娜絲停止了掙扎,她一言不發靠在他的脖頸旁,臉上沾著他的血液,鼻尖都是作嘔的腥氣,卻有些鼻酸。
然後她抬手抽出匕首,想要再送給帕里斯通一刀。
不論這個傢伙說什麼鬼東西,她都會抓住這個機會殺了他,她身邊的變態混蛋還是越少才越好,最好是都死光光。
「薇娜絲,你想要獲得念能力嗎?」
薇娜絲的刀只是稍稍一頓,然後堅定地俯衝而下,差一點就再次捅進帕里斯通的胸膛。
帕里斯通緊緊握住她的手臂。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笑意。
「哦呀哦呀,薇娜絲小姐的行為已經太超過小打小鬧的範圍了哦。」帕里斯通的目光一寸寸移過薇娜絲的面龐,他的嘴角勾起笑意,「我可是你未來的夥伴啊,薇娜絲小姐?」
「我這個實驗體的夥伴?」薇娜絲冷嘲,「帕里斯通先生還真是有獻身精神,您也是人魚嗎?所以才想和我一起去實驗室作伴?」
她又挑剔地在帕里斯通的臉上巡視一圈,語氣挖苦:「帕里斯通先生的臉,還不夠說服我您是一隻人魚呢?」
「我的意思是,幫您恢復自由的合作夥伴哦,難道薇娜絲小姐想要一輩子待在庫洛洛身邊嗎?甚至,我可以站在你這邊幫你報復他們。」
「還是說,薇娜絲小姐您居然害怕與虎謀皮嗎?您明明很擅長這些。」
「帕里斯通先生你也知道你不是好人嗎?所以你是要幫我恢復自由後去給你實驗室當回報率超過330億戒尼價值的實驗體嗎?這就是你的打算嗎帕里斯通先生?」
「不不不,薇娜絲小姐誤解我了,我現在已經改變了主意。其實我是個很任性,也不怎麼在意錢財得失的人。」帕里斯通像個總是能調動人情緒的演講家,又意外地坦誠。
「我只是突然更在意薇娜絲小姐在實驗室之外的價值,如果薇娜絲只是變作試驗台上的死肉,我覺得,我會失去很多樂趣。」
「說真的,實驗室外的薇娜絲小姐才更令人著迷呢。」
對於帕里斯通的形容詞,薇娜絲心中一陣惡寒,她才不會相信自己一刀就捅出來個愛上自己的帕里斯通。他一定是有了其他計劃。
薇娜絲手中用力,想要將那把匕首再次刺下送帕里斯通上西天。
她覺得這個傢伙失血這麼多,剛剛也拖了時間,應該沒有什麼太多力氣再阻止自己才對。說不定,真的能夠殺掉他。
「薇娜絲小姐要是再胡鬧的話,我就真的要送您去實驗室了。或者,就這樣撤去念能力,讓你暴露在房間內這兩個傢伙的身邊,你猜,我會對他們說些什麼?」
帕里斯通是個很聰明的傢伙,他能輕易想到太多種威脅薇娜絲的方法。
「薇娜絲,你心裡很清楚,你能殺掉我的機會已經十分渺茫。為什麼還要拒絕與我的合作呢?你應該為此感到開心才是。」他的臉上甚至出現了做作的迷惑神色。
撤下偽裝的帕里斯通直白得十分令人討厭。
做作個什麼鬼啊你這個混蛋神經病她都要吐了!!
這哪裡是在尋求與她的合作,他分明就已經想好了辦法逼迫她同意!!她根本就拒絕不了!!
薇娜絲覺得這個討厭的傢伙如果死掉,她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去對方的墳頭多吐幾口口水。
鬆開匕首的薇娜絲泄口氣,然後趁著帕里斯通稍稍放鬆警惕,抬手就對著他的傷口就是一下猛按。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你必須做出不會送我去實驗室的承諾。」
雖然心有不甘,也沒辦法殺掉這個傢伙,但薇娜絲總算抓住了關於帕里斯通的思緒,她的價值不再是實驗室里的實驗體。
她的手終於握住了那根令人安心的繩子。
沒事的,一次殺不了,總還有下次機會,下一次,她會準備得更加充分。
而薇娜絲也不得不承認,與虎謀皮其實是個不錯的主意。
畢竟她實在太弱小了,就連失血過多的帕里斯通都搞不定,是個敵方大殘也沒辦法輸出的超級兵,不,小兵。除非撿漏。
是啊,她自己在撲克牌里藏得刀片的殺傷力實在不值一提,而飛坦的匕首卻可以幫她刺入帕里斯通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