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朵紫陽花

第六十四朵紫陽花

「……事情就是這樣,夏油君覺得應該怎麼處理?夏油君你看,這地上摻著血跡的划痕都是那孩子在掙扎中留下的。」

「這群混蛋!渣滓!那個女生交換了什麼才與你定下的委託?」

第一次見到夏油傑這麼生氣甚至罵人的芙里爾覺得很新奇,又看了他一眼才說:「是這孩子在死亡的前一秒與我定下的委託,用她的靈魂作為報酬——充滿飽受欺凌的憤怒與反抗無果的絕望,很美味。」

夏油傑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芙里爾:「知道這件事情以後,你得出的結論居然是這樣?」

「夏油君,我是魔女又不是慈善家。」

「那她不惜用靈魂作為報酬,是希望你能做什麼?」

「那孩子希望我能確保所有施害者都能夠得到應有的懲罰,希望我能幫她安撫她年邁的父母,保證她的父母都能安度晚年。」

夏油傑突然反應過來:「就這樣?都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了為什麼不能得到應有的懲罰?」

「因為權勢、金錢、地位這類人類社會人人追逐的事物如同伊甸園那條誘惑夏娃偷吃禁果的蛇。那孩子今天得到消息的父母都沒能見到女兒最後一面,只是被通知去收斂了骨灰。畢竟遺體上傷痕纍纍、混亂不堪,見到就會明白髮生什麼,肯定會把他們都告上法庭的。」

夏油傑嗤笑出聲:「愚蠢的猴子。」

「恕我直言,夏油君,這個猴子是指?」

「沒有咒力沒有術式的普通人。」

「那也把我也一起罵進去了啊,夏油君。」

「……抱歉。」

芙里爾擺了擺手:「沒關係,我很大度的。所以夏油君的意見是什麼呢?」

夏油傑脫口而出:「當然是——」

又突然止住,細長的紫色眼眸狐疑地看了看正豎著耳朵聽他講話的芙里爾:「芙里爾這是在考驗我嗎?」

「考驗?當然不是,是沒用的魔女對這件事情的處理感到苦惱,怕做過火了,也怕不夠狠。不過正好遇見了來祓除咒靈的夏油君,正在虛心聽取好心的夏油君的建議呢。」

「……你在不高興嗎,芙里爾?」

「有一點吧,今天下午遇見的糟心的事情有一點過量了。」

「糟心的事情?」

芙里爾擺擺手:「這是大人的事情啦,小孩子管太多就很容易早衰哦。」

「大人?小孩?」夏油傑古怪地重複道。

不過見芙里爾不想提,夏油傑就皺著眉想了想:「芙里爾看過《死神○了》嗎?」

「看過啊,之前陪菜菜子和美美子一起看的。」芙里爾福至心靈地用右拳地敲了敲左手手心,「夏油君是想讓我扮死神嚇死他們?還是讓他們在驚恐之下自尋死路?這倒是未曾想過的道路。」

「……當然不是!」夏油傑有種只要自己肯定,芙里爾就一定會這樣去做的預感,他連忙說,「只是讓他們也體驗瀕臨死亡的感覺,然後讓他們去自首、去受害者靈前懺悔。」

「我還以為夏油君會說讓他們以命償命呢。」芙里爾笑了笑,「別那麼緊張嘛,善良的夏油君,我們只是在探討一個問題而已。」

「……你難道不是就想這麼做嗎?」夏油傑露出了不信任的眼神。

芙里爾笑了出聲:「被夏油君猜到啦?」

「芙里爾還有多少代價需要償還?殺人這類奪人性命的事情。」

「悟告訴我你比他還要小一歲多,但是完全看不出來欸,明明夏油君看起來更可靠,更會照顧人。」

「……悟聽到會鬧哦。」

「但是這是實話啊。」

「那多謝誇獎?」

「不用謝。」

芙里爾若有所思:「夏油君最近是遇見什麼人了?」

「……這也能看出來?」

「因為能改變一個人的只有邂逅啊。」她理所當然地回答。[1]

「我不是很想聽你和悟的愛情故事。」夏油傑露出頭疼的表情,不過他還是說,「我前段時間做任務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律師。」

「聽起來是個很厲害的人。」

「確實很厲害,輕鬆通過了各種難關重重的舊司法考試,認識他的人都稱他為『天才』。」

「天才啊……」

「怎麼了?」

「是非術師嗎?」

「嗯,是一個看不見咒靈的普通人。我用四級咒靈試過了。」

「欸——」芙里爾好奇地看向夏油傑,「聽起來不是夏油君的作風。」

「確實……我覺得他和我很像,但是又不怎麼像。日車君知道『人類都是弱小且醜陋』的,但是他還是尊重那專屬人類的污點,也無法對那些自己覺得不對的事情坐視不管。」[1]

「聽起來是個很值得尊敬的人,所以夏油君被那位日車君觸動了嗎?」

「……倒也不必這麼直白。」夏油傑看上去有點後悔和芙里爾提這些事情了,只是仍然硬著頭皮說,「多多少少有點吧。在這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我對自己『選擇成為一名解救普通人的術師強者』的決定有些動搖。」

「因為人類的本質就是弱小又醜陋?這也是事實沒有錯啦——但是夏油君還蠻信奉『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這類話的,對嗎?」

「……真是沒想到芙里爾居然也會看《蜘○俠》啊。」

芙里爾攤開手:「家裡有小孩子嘛,陪她們看的,我可是一個合格的家長哦——那夏油君為什麼想留在高專執教?這不太像夏油君會做出的選擇——儘管夏油君很會照顧小孩子。」

「因為悟說他想把這個咒術界進行重置,要通過教育培養出強大又聰明的同伴,讓他們成為和自己不相上下的術師。」

「這很難。是一位優秀的術師和能夠培養出優秀的術師,這是兩碼事。」

夏油傑露出了鬆快的笑容:「但是我和悟都在——我們是最強啊。」

「好吧,被你們說服了。」

芙里爾擺擺手就準備要走,卻被夏油傑叫住:「芙里爾……」

見芙里爾停下腳步轉過身去看他,他才抿了抿唇:「所以我合格了嗎?」

「什麼合格?」

「……你問我要怎麼解決那個委託。」

「啊,那個啊,真的就只是隨便問問啦。夏油君疑心很重欸。」

再次轉身離開的時候,芙里爾還是朝他揮了揮手:「不過夏油君的那個回答,如果是我的話,大概會給優秀吧。真是漂亮的回答呢。」

*

再次回到那座大廈之前,芙里爾想了想,還是給已經放學了的雙胞胎打了一個電話。

剛接通,對面就傳來三個女孩的問候聲,芙里爾的面容肉眼可見地變得柔和了許多:「放學了嗎?」

「要注意安全哦,我這邊還有事情,可能會很晚才到家。」

「晚飯在出門前就做好了,回家以後能拜託你們自己熱一下嗎?」

「很抱歉今晚沒辦法和大家一起吃飯了。」

「晚上也要早點睡覺,不要等我,好不好?」

「我也愛你們。」

話音剛落,一直跟在身後的詛咒師就已經發動術式,血液被加壓的同時也被壓縮到了極限,經過咒力的強化后,初速度已經達到了音速——

芙里爾背對著他們,聽到響動的那一刻就轉過身來。只是還是慢了一步,一記[穿血]直接穿過芙里爾的肩胛骨將她釘死在大廈的廢棄前台後面立起的牆上。

一記接著一記地連續發出,不給芙里爾反應的機會。從她自己身上流出的鮮血把穿著的本場小千谷縮染紅了一大片,被挽在腦後的頭髮也因為這樣如同暴風雨般強烈的攻勢散開,自然地垂落在她的臉頰與肩上。

*

前天。

在仙台另一座大廈的某個房間里,額頭上有縫合線的女人坐在雙人沙發上,身旁是一個低著頭的穿著黑羽二重五紋付的、頭顱沿著額頭的縫合線打開顯露出本應該存放腦花的部分空空如也的男人的屍體。

他的懷裡還放著自己的頭蓋骨。

里梅坐在正面對著女人的沙發上,面無表情地陳述事實:「你知道這個時候我想殺你,是很容易的事情吧?」

「當然。」女人慢慢地沿著額頭上的縫合線打開自己的頭蓋骨,顯露出裡面那嵌著一副完整牙齒的腦花。

聲音仍舊是從她的嘴裡吐露出來的,腦花上的牙齒緊閉著。

「但是里梅不會殺我,為了宿儺。」

里梅哼了一聲:「那你這是在做什麼,羂索,這具女人的身體你不是用得很好嗎?」

「所以我還有點捨不得啊,我可是用這個身體孕育出了最適合做容器的孩子呢。」

「虎杖悠仁……你給他做標記了嗎?」

「當然。」

「宿儺大人會在那具□□中蘇醒過來?」

「這就要看他能否吞下宿儺的手指。」

「你——」

已經將大腦移植到加茂憲倫身體里的羂索勾起唇角笑了笑:「別著急啊,里梅,這麼多年都等過來了,只需要再靜心等十年。」

「這和你要扔棄這具身體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我要把這具屍體放到里梅和魔女交手的那座廢棄大廈里——魔女可是一直在找她呢。」

「她會來嗎?」

「她一定會來。」

「就算知道這是陷阱?」

「她就是這樣的魔女,死心眼,還出乎意料的溫柔。」

「這和我們的計劃有什麼關係?為什麼一定要殺死魔女?那塊寶石、魔女的心臟不是自己長腿跑掉了?你說過那是我們能夠殺死魔女唯一的機會。五條悟不是和她——」

「里梅害怕了?因為她與你的術式相性太差。」

里梅垮著臉:「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

「我們需要知道魔女最接近極限的實力,才能針對性地對她採取措施。」羂索意味深長地說,「不用擔心,後天的那個時候,九十九由基在國外,五條悟早就在前往北海道的路上了,夏油傑也正在前往神戶。」

「但是她已經拿回了她的心臟,現在她是完整的火焰與不死的魔女了。」

「所以我們要清楚魔女的極限實力能達到哪種程度。和擁有無限潛力的人不一樣,魔女的能力是從成為魔女的那一刻就定下的。」

「為了不讓她阻礙我們的計劃。」

「我們要再次獵殺魔女。」

「為了迎來咒術全盛的平安時代。」

*

來的術師不止里梅和羂索,因為整個咒術界里,想要殺死魔女的不計其數。

他們或許是為了金錢,或許是為了追尋刺激,或許是因為憤恨,想要殺死那個保護過六眼、讓無數詛咒師鎩羽而歸的魔女,總而言之,他們幾乎將大廈的前門都圍了起來。

只是一個赤血操術就已經把魔女扎得如同刺蝟一樣,讓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釘死在那堵牆上,根本不需要其他人出手。

被叫來的詛咒師朝羂索嚷嚷:「不是來我們狩獵魔女?這直接把她秒殺了,我們怎麼玩?」

「魔女沒有咒力吧?」

「那就肯定死了——無聊,還以為能找點樂子呢。」

里梅站在羂索身後一步的距離,他覺得反常,差點讓自己被反殺的魔女不應該這麼弱,甚至毫無反手之力。

羂索也覺得反常,不過他還是頂著加茂憲倫的身體笑眯眯地對面露不滿的詛咒師們說:「雖然我不覺得魔女已經死了,但是去察看還是離開,各位都請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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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六眼當三年保鏢后我被辭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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