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隨著明司武臣想起的記憶越來越多,他意識到他對上野山愛子的記憶壓根不是之前他以為的那樣。
最主要是他非常確信當初自己和摯友發展到日本第一的不良集團解散后,如果真的有遇到上野山愛子這樣一個拉著九井一一起詐騙八千萬的天才,他絕不可能忘掉自己遇到過這樣的人才。
更何況他可以肯定他在五年前才第一次遇見九井一。
意識到不對勁的他第一反應是去調查了上野山愛子的背景,當資料送到他手上時,他意識到這個女生和他虛幻記憶中的那個小妹妹應該不是一個人。
她的資料顯示她在八歲那年就因為失去最後的監護人,被在大洋彼岸的親人接走了,能拿到的信息很少,但能看出來她確實過了一段非常奢侈的生活。
明司武臣盯著上野山愛子的資料仔細回顧了一下他們相遇之後的每個細節,他想確認這份記憶到底是從哪裡開始就是虛構的,以及有可能會是誰的做的。
會是上野山愛子她有什麼特殊的能力嗎?
那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不應該,她那時也很困擾跑來詢問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明司武臣沒有時間停下自己的腳步仔細聽她的話而已。
當明司武臣收到九井一電話時才發現問題比他想得更大。假如說他虛假記憶中的九井一和乾青宗都有了這份記憶,那其他人……
身為梵天的顧問,他第一反應當然是要去向記憶中接觸過這個女人的傢伙確認他們是否也記得上野山愛子的存在,但這樣無意義將那個按九井一所言完全什麼都不知道的女人置於一個極度危險的狀態。
這是的他的職責。
況且上野山愛子這樣一個天才,明司武臣開始懷疑她出國前她失去她監護人這件事究竟是不是出自於她自己之手,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將這個傢伙介紹到九井一身邊無異於是給梵天埋了個大雷。
危險就該除去。
但是在掛斷九井一電話的最後一秒前,本該聯繫同樣身為梵天幹部的弟弟的明司武臣耳邊又響起了那個女孩對他說的——讓我們一起來創造不可能吧。
記憶中那個孩子替他解決了太多的遺憾。
包括他現在破碎的家庭關係。
明司武臣阻止了要掛電話的九井一,「這件事情……姑且先別告訴別人,等我調查清楚了再說吧……」
面對同為記憶中一起詐騙八千萬的同伴明司武臣,九井一心下的感受也十分複雜,他們都是聰明人自然意識到如果他們都有這個記憶的話,那上野山愛子的問題非常大——她掩飾自己聰明靠近他們,那極有可能是來調查梵天的。
但九井一還是答應了明司武臣的要求。
他們一同默契的忽略了這個隱患,「那就先弄清楚為什麼我們會有這段記憶吧,會是接觸過上野山的人都會被植入……這樣一段虛假記憶嗎?她自己也沒意識到的奇怪超能力?」
也確實有這個可能,他們需要詢問更多的人。
關於這件事明司武臣有個絕佳的人選詢問。
他掛斷電話后盯著手機屏幕抽完了整根煙,撥通了那個自從自己妹妹死後就未曾聯繫過的號碼,「嗨,好久不見了白豹。」
坐在便利店的上野山愛子打了個噴嚏。
和她一起坐在便利店角落等甜品店開門的Mikey側目,「感冒?」
上野山愛子皺眉,「應該不是。」
除非睡眠不足過於勞累,她一般情況下很少生病。
她繼續剛剛的話題,「所以說你之前,因為你兄長喜歡黑髮,所以一直聽他的染黑色頭髮?」
「嗯,他覺得我這樣和已經去世的大哥比較像。」
「聽起來像個控制欲過剩的家長。」上野山愛子吐槽,「你之前幹嘛一直聽他的?」
「因為他是我最後一個家人了,他的控制欲確實有些強,但還在能忍受範圍內。」mikey說到這話時沒流露什麼情緒,上野山愛子總覺得他雖然這樣說但實際上對自己口中那個控制欲很強的兄長一點感情都沒有。
見上野山愛子沉默不語看著他的頭髮,mikey慢吞吞道,「就當是我遲來的叛逆期。」
那可有夠晚的。上野山默默吐槽,從小几乎是被放養長大的她不太能理解mikey的忍耐,她很厭惡一直有人對自己的事情指手畫腳的,如果有這樣一個人她肯定會與對方拉遠距離。
人際關係是需要雙方一起維護的麻煩事,怎麼可以單純因為是一句家人就該忍下來。
上野山愛子琢磨了一下,慢吞吞開口道,「家人這種事情,又不是血緣關係決定的吧。」
提到這個話題上野山愛子就會想起病床上的艾登小姐,以及握著她的手默默落淚的羅西先生,明明她和羅西先生才是有血緣關係的那位,但他們兩個不約而同的只和艾登小姐親近。
「你完全可以結婚找個妻子建立一個溫馨的家庭,而不是忍受一個控制欲很強的兄長,這不利用你身心健康,也會影響你和你兄長之間的關係。」
「你說的很對。」mikey咬著上野山愛子給他買的銅鑼燒,也語速很慢道,「但是我情況比較特殊,普通的家庭帶來的壓力反而會更大…也沒有過心動對象,這樣一來和誰相處都是一樣忍受。」
上野山愛子盯著他眨了眨眼睛,「所以你是gay?」
「直的。」這次回答倒是很快。
「那還挺少見的,青春期大多數都會對異性懵懂心動。」
「你也是這種情況?」
上野山愛子這種跳級畢業身邊從未有過合適同齡人讓她心動的傢伙沉默了一下。
她眼光向來很挑剔,目前為止唯一可以算是心動的對象是跟著羅西先生的最年輕的那位學生。上野山愛子很喜歡他的一頭茂密黑髮,而對方也一直對上野山愛子多加照顧,直到兩個人因為學術問題吵起來了,怦然心動的少女心也因此戛然而止。
順帶一提迄今為止兩人都沒有和解。
「我……前男友還蠻多的。」回顧著自己的新人設,上野山愛子面無表情道。
Mikey盯著上野山愛子露出來的臉,「嗯,不奇怪。」
對這個話題並沒有什麼言論可以發表的上野山愛子推了推墨鏡。
兩人沉默了一下。
Mikey開口道,「所以有人傷過你的心嗎?」
「嗯?」
「分手的時候。」
「……」上野山愛子抬了抬下巴,傲慢道,「肯定都是我將他們迷得神魂顛倒后覺得無趣將他們甩了,誰能傷我的心?」
Mikey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絲輕快之意,「嗯,那挺好。」
上野山愛子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你問我這個做什麼?」
「想問問看你是不是單身。」
上野山愛子知道對方壓根沒有這個意思,他極有可能只是想看看自己這個他人口中的姐姐到底是什麼樣的,但還是面無表情的維護自己人設,「你沒希望,我喜歡有錢的。」
Mikey解決完最後一口銅鑼燒,「那很榮幸能讓最喜歡錢的你給我掏錢買這些。」
等下還要掏錢給人買拿著小旗子的哆啦O夢的上野山愛子側過頭哼了一聲,「又不是免費的,你之後得還我。」
「好的。」mikey飲了一口上野山愛子同款的咖啡,非常合他的口味。「你這麼確定我會還你嗎?」
上野山愛子低頭看了一下時間,再過兩分鐘就到了對面甜品店開門時間了,一邊漫不經心回答道,「因為上次見面后你說下次見。」
「道別的時候不該都這樣說嗎?」
「一般別人這樣和我說,我會認為對方是真的想再見我。」上野山愛子站起身,「走吧,去買蛋糕。」
Mikey跟上她的腳步。
但幾乎剛出便利店,mikey就被人喊住。
「mikey!」一個氣喘吁吁的人匆匆從街道的盡頭跑了過來。
是那個在療養院見過的望風的粉發高馬尾男,這次他沒有戴口罩,露出了嘴角有些奇異的傷疤。
是對稱的十字,就像曾經有人要撕裂他的嘴一樣。
「我找你好久……」粉發男人喘著粗氣,「你剛剛去哪了?」
看來是真的找急了。
上野山愛子打量著面前的男人,下一秒分出一點注意力給她的男人露出了敵視的目光,「她是誰?」
Mikey收回了自己邁出去的腿,「一個好心人。」
男人打量著面前的紅髮女人,他在評估這個人的危險程度。
上野山愛子亦然,光憑氣場她就能看出對方不是什麼友善的傢伙,不過更值得她注意的是身邊的Mikey。
剛剛還能感覺到鬆懈下來的他此刻又回歸了上野山愛子第一次見他時的模樣,彷彿一個死寂的石頭。
他對上野山愛子道,「我該走了。」
粉發男人收回停留在上野山愛子身上的目光。
上野山愛子盯著兩人轉過去的背影,「等等。」
Mikey停住了腳步,粉發男人不得不也停下,兩人向上野山愛子看過來。
愛子伸出手,不忘維持自己人設道,「錢,既然你朋友來了,他可以還我吧?」
粉發男人表情似乎在翻白眼,他嫌棄的伸手從自己懷中掏錢夾,準備還錢,「多少?」
Mikey伸手攔住了他。
他就像上次在療養院里一樣勾起了嘴角,露出了類似笑容的表情,「下次見再說吧。」
上野山愛子眨了眨眼,收回了注視他們離去的目光,一邊攔著計程車,一邊掏出手機給赤井秀一發去消息。
——我要變成你這樣的人渣了。
——?
她痛心疾首且毫無愧意的收起手機,拉開了計程車的門。
騙人親情也算是騙人感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