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在辦理完電話卡之後，上野山愛子去上次的商業樓。

她去找三谷隆，想了解更多關於武道的事情。

然而當她好不容易摸到這個沒有名字的工作室時，看到的是緊鎖的大門。

愛子隔著玻璃門打量了一下這個工作室，能看到的地方擺著幾個塑料人模，複雜又絢麗的服飾穿在人模上展示著。

還挺好看的。

她從百寶袋一樣的挎包里拿出了筆和便簽，寫下了自己的新號碼標註了自己是想做衣服的新客人，將便簽貼在了玻璃門上。

就等三谷隆回來見到便簽聯繫自己了。

她需要了解更多實情才能判斷要不要去聯繫明司武臣。

但晚上對著垃圾分類表研究做晚飯的上野山愛子接到的電話時傳來的聲音並不是三谷的。

「熱心路人小姐還沒倒完時差嗎？」

打過電話來的是半間修二。

「過於纏人的男人很煩人，難道半間你也會設計衣服嗎？」

「那確實不太行，我只欣賞得來維密秀……我打電話來是來告訴路人小姐，三谷現在沒法聯繫你了。」

「嗯？」這倒是引起了愛子的興趣，她停下了手上還在切胡蘿蔔的動作，將自己的語氣盡量控制在恰到好處的好奇里，「三谷怎麼了嗎？」

半間修二卻問道，「路人小姐現在有空出來吃頓飯嗎？」

「我已經在做飯了，下次請提前一天預約。」

「那真遺憾。」他這才告訴愛子，「三谷現在被拘留了。」

上野山愛子開始回憶他們之間短暫的接觸，「他犯事了？感覺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武道失蹤未婚妻的爸爸找到了三谷是與他女兒最後見面之人的關鍵線索，他被警方帶走了，我現在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出來。」

「哦？關鍵性線索？就像監控一樣的東西嗎？」

半間修二輕笑了一下，「我又不是警察，我怎麼知道這些事情呢？」

愛子想了想，還是問道，「那你知道武道是什麼情況嗎？」

「不知道呢~」半間修二拖長了音，「路人小姐不應該比我更清楚武道是什麼情況不是嗎？」

面對他的試探上野山愛子頗為淡定，「我怎麼可能知道他什麼情況，我從美國回來第一次見到這人，撞了一下后他就失憶了，世界之大還真是無奇不有…他是不是之前就有腦震蕩？」

「嘛，誰知道呢。」

「那就算了，請別隨意給我打電話。」

「真狠心，我可是一直在等路人小姐的酌情完。」

「畢竟我還在找工作，很忙。」

上野山愛子掛斷了電話。

她一邊開火一邊想自己要不要再次黑進日本警方看看所謂的關鍵性證物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這不是好奇心與遵紀守法的良好公民本性起了衝突。對十五歲就在研究怎麼攻破其他組織防火牆的上野山愛子來說，只要沒被抓到馬腳她壓根算不上違反亂紀——畢竟她從沒利用這些信息為自己謀利或者傷害他人利益。

這只是她為了彌補自己體能上不足，獨特的實現她心中正義的手段而已。

反正上野山愛子問心無愧，她從未私自審判過任何人，不然也不會和美國警方合作，將那些信息交給了他們，讓法律去做這個審判。

她只是在猶豫要不要去管這件事。

上野山愛子知道自己的脾氣，如果她真的黑進去了，那她勢必會全程跟蹤這件事。

但是她其實有些反感這些傢伙上來自話自說一副認識自己的模樣。

如果是完全不認識的人，上野山愛子倒不會這麼糾結，想幫她就會幫了，在這點上她從來沒猶豫過。

但從武道和三谷對她的熱切來看，他們可能確實跟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有些過往——然而這與她有什麼關係？

她壓根不認識這些傢伙，也不喜歡他們莫名其妙的就將她劃分為他們陣營的人。

如果她真的去查了，這不就是回應了對方的那段建立在她壓根不存在的記憶上投射到自己身上的感情了嗎？

上野山愛子吃著晚飯一邊回復著來自美國小徒弟的消息。

這位死宅問她問她可不可以去秋葉原給他買限量款手辦。

——這是我此生的請求了，讓我和我老婆團聚吧！

上野山愛子抽了抽嘴角，她是真的不懂二次元，隔著屏幕能沒有回應一廂情願的喊老婆，但也並不介意做一次海外代購。

得到對方隆重感謝的她想了想敲下一行話。

——免了，不如你去替我查件事。

——？你是要讓我替你坐牢嗎？

——？

——我第一次聽到阿曼達你說這樣的話！我真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地方是你黑不進去的，是黑進去就要去蹲監獄？

——這是在考驗你的學習成果。

成功解決一件煩心事的上野山愛子洗完碗筷之後拎著今日需要處理的垃圾出門了。

她這次沒穿自己的高跟鞋，一身休閑的居家服，趿拉著人字拖在腦海中整理著最近發生的事情。

總覺得就算她把三谷的事情弄清楚了，在有個半間虎視眈眈的情況下，她也無法順利從對方口中得知真相的。

果然還是得聯繫明司武臣嗎？

上野山愛子想著那串號碼，琢磨著自己該怎麼聯繫對方比較好。

至於灰谷那邊，經過上次讓她足夠反感的見面，愛子不打算再與對方有什麼正面接觸了——她完全可以遠程監控這兄弟兩的信息，只是比起自己親身上陣取到想取的證據，這樣她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等著他們露出馬腳。

丟完垃圾順帶在便利店買了甜食回去補充糖分的她在出門時被叫住了，那是一個站在陰影里的男人。

他帶著衛衣的兜帽，這讓帶著墨鏡的愛子看不清他的臉，只能隱隱看到他脖子上似乎有黑色東西。

像是片紋身。

「有火嗎？」他叼著根沒點燃的煙。

愛子指了指身後的便利店。

男人道，「我不想進去，你替我進去買一個唄。」

上野山愛子警戒的看著這個男人，她沒帶她的包，丟個垃圾而已她沒想隨身攜帶什麼防護性設備。

就連手機也因為沒電放在了家中。

「我沒帶足夠的零錢，你找別人吧。」

男人卻又問道，「你紅色的頭髮，是天生的嗎？」

「與你無關吧。」上野山愛子拽著她的一袋甜品加快腳步離開，但她一直能聽到兩個腳步，不用回頭也能察覺到那個男人在跟著她。

——下次她睡覺也要帶著她的催眠針。

上野山愛子有些懊惱，估算著以她的三腳貓的格鬥水平能放倒這個男人的可能性有多少，畢竟他看起來也不算高大。

不遠處一個帶著公文包穿著西裝一身下班族打扮的男人在慢慢走著，氣場有些頹然。

上野山愛子見到對方鍋蓋一樣的髮型，想起來他好像就是隔壁那位早出晚歸的鄰居。

叫什麼來著？

「影山君——」

她的鄰居影山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到上野山愛子時有些疑惑，「……是在叫我嗎？」

上野山愛子快步走到他身邊，「你才下班嗎？真是辛苦了。」

這還是上野山愛子第一次搭理鄰里，就算在電梯里碰到也得不到對方一個點頭的影山面對這忽如其來的熱情有些懵，「額，是啊，我都是這個時候下班……」

糟了，他想不起來這位紅髮鄰居的姓氏了。

上野山愛子完全沒注意到對方的苦惱，而是轉頭看了一眼。

那個跟著她的男人走了。

黑暗中隱隱閃著一抹紅光漸漸遠去，那是香煙被點著之後的光。

「……」

上野山愛子只覺得有些煩躁，這是她回到東京第三天，她還沒有來得展開任何行動，但似乎就已經被盯上了。

會是誰派來的呢？

影山注意到愛子的視線，也看了過去，「是你認識的人嗎？」

「不是。」上野山愛子收回目光，「謝謝你影山君。」

她用上了很少用的敬語，但光這樣她覺得可能還不夠，於是愛子忍痛從袋中拿出了她剛剛買的一部分甜食，「分給你的，影山君之後下班回來要注意安全了。」

影山愣愣的接過上野山愛子塞到他手裡的甜食，「……好的，我知道了。」

上野山愛子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道，「我有防狼電擊器」雖然功率大了點「回去之後我給你一個，你記得每天帶上。」

「……不用了，我其實很厲害的。」

上野山愛子打量著他瘦弱的身軀，以及因為加班過渡慘白的臉色，「還是有備無患，我不收你錢。」

影山憋了半天，擠出一句，「那怎麼好意思。」

「既然如此，」上野山愛子想了想，「可以拜託你幫我做垃圾分類作為交換嗎？」

與這位鄰居告別後上野山愛子掃了一眼她徒弟給他發來的消息。

沒有任何證據，但他查到了武道失蹤未婚妻的爸爸身為警察廳局長正是負責這次行動的警局局長。

這會和武道失憶有關聯嗎？

上野山愛子拆開了甜食，讓身體補充了一下甜份才壓下剛剛被人明目張胆跟蹤之後產生的煩躁。

那個人跟三谷和武道肯定有關係，不然也不會問出她紅髮是不是天生的這個問題，畢竟三谷在警局也說了句『你紅色頭髮我沒有想到居然會是你』。

或者說跟另一個世界不是紅色頭髮的我有關係。

這真是無妄之災。

上野山愛子惡狠狠咬下了蛋糕上的櫻桃，拔了充電線撥通了腦海中的那串數字。

「你好，我是上野山愛子。」

電話那端的清醒狀態的明司武臣語氣聽起來十分沉穩。

「是你啊。」明司武臣沉默了。

愛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她就是個社交廢物。

明司武臣主動打破了沉默，他報出了個地址，「明天早上八點你過來吧。」

雖然是喝醉情況下說出來的胡話，但既然上野山打了電話過來，還一副難言之隱的模樣，他也就拉上這一把。

畢竟她也是他們黑龍四人一起約定好要照看一下的小妹妹。

舉手之勞而已。

「嗯，謝謝你武臣先生，我還有個疑問……」上野山愛子還在思考該怎麼詢問他是怎麼知道自己這件事時，但對方就落下一句「明天見面再說，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別遲到了」后就風風火火掛了電話。

這麼忙？

上野山愛子盯著手機，上面顯示著晚上九點四十三分。

從來都是自由職業在網上遠程接項目的她這才意識到一個問題，日本社會加班確實很嚴重。

還好她的新人設是個不學無術的笨女人，加班也輪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