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嘛,這都是后話了,」月見山遙說完后就站了起來,沒去管小孩怔愣的表情,又轉回了心音:「現在首要任務是,怎麼把你給偷出去。」
裕晴回過神來,下意識說:「偷小孩是犯法的,」然後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不對,你不是說要領養我嗎?」
月見山遙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我是你叔叔這個身份是假的,怎麼領養。編出這個身份只是為了來見你一面確定你還活著。」
裕晴:……
兩人無言對視了三秒,突然裕晴從鞦韆上跳下來,拉著月見山遙就走。
月見山遙任他拉著。兩人七拐八拐終於鑽進了個灌木搭出來的天然樹洞。小樹洞不小,至少裝倆人綽綽有餘。
月見山遙讚賞了一句:「警惕性不錯,至少沒把剛見面的陌生人就帶到自己的小基地來。」
裕晴無語地看他一眼:「既然咱倆以前是同一個人,那這個地方你肯定也知道,不要裝作第一次見。」
系統:「你不懂,誇你就等於誇他自己,他樂著呢。」
月見山遙不贊同地搖了搖頭:「我說了我們倆是不同的人,我可是真心實意地在誇小裕晴好嗎。」
裕晴翻了個白眼:「行了,這些都等會兒再說,」他認真地看向月見山遙:「你知道這個孤兒院的問題,對嗎?」
月見山遙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低頭和裕晴對視:「說說你都發現了多少?」
裕晴猶豫了一下,才道:「那些發給<好孩子>的糖果,有問題。」
月見山遙勾起嘴角:「繼續。」
你就是想偷懶吧,裕晴半月眼看了月見山遙一眼,還是接著道:「他們發的糖果大概有兩類,綠色的大多發給一些年齡較小的孩子,我猜它是用來控制孩子的,因為我見過有小孩吃了它之後會格外聽話,且精神不正常,剛剛吃下后精神過於亢奮,大概兩三個小時后就會變得萎靡…這種癥狀,我懷疑這種糖是某種葯勁較小的新型毒品。」
「另外一種是粉紅色的,是在孩子被<領養>出去之前給的<紀念品>,但…」裕晴眼神一沉:「我懷疑那些被<領養>出去的人都已經死了,因為這個孤兒院的領養率實在是高的過分,而且這家孤兒院少說也得有20年了,卻從來沒有被領養出去的孩子回來探望,這並不正常,」他深吸一口氣:「所以,這種糖吃了會死,對嗎?」
月見山遙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未必,我就還活著。」
裕晴一頓,驀地睜大了眼,他下意識拉住月見山遙的手:「你……」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脫口而出:「他們是在做實驗!」
月見山遙順手握住了裕晴的手:「bingo!回答正確!」
裕晴有些複雜地看著他:「所以你的頭髮和瞳色……」
月見山遙點了點頭:「都是因為這場實驗。哎呀,看到你還是黑髮黑眸的時候我可是鬆了好大一口氣呢。」
裕晴抿了抿唇,皺著眉問道:「他們究竟在實驗什麼?」
「一種企圖逆轉時間的可能性,」月見山遙的語氣里充滿了嘲諷:「簡直痴心妄想。」
組織的野望源自於一個人的貪婪,對永生的渴望讓他失去了作為人的底線。月見山遙只覺得組織boss腦子有病,生命正因為有限才顯得可貴。無盡的生命有什麼好的?難道他想直面太陽系的崩壞的那一天嗎?
裕晴扯了扯月見山遙,示意他看向自己,「所以你是成功的…試驗體,是嗎?」
試驗體三個字被他說的含糊不清,好像生怕刺激到月見山遙一樣。
月見山遙輕笑了一聲:「可以這麼說。」他隨手拿出放在衣兜里的小刀,在手上輕輕劃了個口子,把系統和裕晴都驚著了。
「誒!你幹嘛!」
「haru!!」
血液滲出來。月見山遙制止住裕晴手忙腳亂地在書包里翻找紙巾的動作,隨手抹去血液,張開手掌展示給他看。
「看。不過我身上還有些別的實驗的痕迹,所以這個效果加強了些。不過這個葯的初始實驗效果就是這樣。」
裕晴抓住月見山遙的手,手指輕輕劃過那道已經癒合了的淺淺傷痕,皺了皺眉,有些不爽地說:「你直接語言告訴我不就好了,非得親身示範一下的嗎,不知道疼的嗎?!」
系統同時冷笑了一聲,接著裕晴的話道:「他怎麼不疼,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破實驗,他的五感閾值比常人得低個兩三倍,這道口子相當於在你身上直接捅一刀吧。」
月見山遙:「……倒也不至於。」
裕晴更不爽了:「哈?我以後就這麼傻的嗎?」
月見山遙彈了他腦門一下:「都說了你不是我。所以你現在想怎麼辦?」
裕晴愣了一下:「什麼怎麼辦?」
月見山遙把手從他手裡抽走,抱在胸前看他:「知道為什麼他們還不在你身上試藥嗎?明明你的年齡已經夠了。」
「為什麼?」裕晴先是下意識疑惑,隨即想到了什麼,瞳孔微微放大:「你是說,他們已經察覺到我發現了?所以想對我……」
「來個大的。」月見山遙接著他的話說了下去,「不僅如此,他們發現你的底子非常好,所以打算把最新成果用在你身上,要麼成為成功體,要麼直接處理掉你,一舉兩得。」
裕晴的瞳孔放大,死死攥住拳頭。他到底只有十二歲,就算再聰明,在意識到有人想要殺自己的時候,也會慌神。
「所以要跟我走嗎?」月見山遙歪了歪頭。
裕晴一愣,抬頭看向那雙晦暗不明的眼睛。
「我有這個能力帶走你一個人,甚至可以給你安排一個新身份,遠離這一切。而孤兒院在丟了一個孩子后,也不會報警,他們經不住查,只會悄悄派人追殺我們——當然,這有些麻煩,但也不是不能解決。」
太陽已經快完全落下去了,天邊已經變成了昏暗的藍色。而四周有灌木遮擋,層層陰影蓋在月見山遙的臉上。裕晴恍惚覺得面前這個人和剛剛蹲在他面前說「我的過去不是你的未來」的那個人,判若兩人。
他向他伸出那隻剛剛他自己劃了一刀的手——現在上面已經完全看不出來受過傷了。他似乎在笑,但看過去嘴角又是平的:「要逃嗎,小朋友。」
裕晴抿了抿唇,沒有伸手,只是平靜地看著月見山遙:「然後眼睜睜看著這些人繼續在無辜的兒童身上做實驗嗎?」
「啊,」月見山遙收回手,語氣有些莫然,他給出了第二個選擇:「那要殺了他們嗎?」
裕晴猝不及防,臉上一片空白:「什麼?」
「這個孤兒院的最高負責人應該就是那位岩川院長,另有一位副院長,女性工作者5位,男性工作者2位,門衛兩人。至於地下的那間研究所,研究人員和保衛人員一共13位。也就是說整個孤兒院也就22人,比我曾經一口氣殺掉的最高紀錄還少兩人。」月見山遙的語氣十分平靜,平靜到像一灘死水,令人不寒而慄。
「這群人卑劣至極,拿著無辜稚兒做人體實驗,死都算是便宜他們了,」月見山遙笑著,聲音卻沒有絲毫笑意:「怎麼樣,要我去殺了他們嗎?」
裕晴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殺氣,來自於面前這個男人,他的同位體。
他應該感到害怕,應該覺得這個人無可救藥,張口就說要殺人的人,比上孤兒院那些人也未必能好到哪去,他自己也親口承認了他殺人無數。
可是為什麼…裕晴下意識抓住男人的衣角。
為什麼他感覺這個人在說自己殺了很多人的時候,快要難過得哭出來了。
所以他抓住了他的衣角,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嘴比腦子還快,直接脫口而出:「你先別衝動,現在21世紀法治社會了,殺人是犯法的。」
「……」
月見山遙渾身氣勢一頓,無奈地把殺氣收了回去,被這句話惹得有些啼笑皆非。
他再次抱臂看著裕晴:「所以你想怎麼辦?」
裕晴倒是被自己這句話啟發了:「把他們送進監獄!」
月見山遙挑眉:「他們差點殺了你誒,你居然不想報仇嗎?」
「我現在不還是好好的嘛,而且把他們送進監獄不也是一種報復方法嘛。」裕晴清澈的眼神直視這月見山遙:「而且有些底線是不能越過的,不是嗎?」
月見山遙盯著他看了半晌,看得裕晴渾身不自在,才勾起嘴角開口,語氣輕快:「記住你這句話。」
月見山遙伸展了一下身體,扒開灌木就要往外走:「既然想好了那就走吧。」
「等等等等,」裕晴又一把把他拉了回來,「你想怎麼做?」
月見山遙無辜道:「報警啊。」
「……」裕晴半月眼,「所以你早就想好該怎麼做了剛剛果然只是在試探我吧!!」
月見山遙理所當然:「養小孩子不就是用來逗的嗎?」
「哈?你是個什麼性格惡劣的大人啊!」裕晴表情扭曲。
月見山遙聳了聳肩,轉身想走,卻又被拉住了。他無奈地回身蹲下,扯了扯裕晴的臉頰:「這次又怎麼了?」
裕晴拍開他的手:「你覺得報警有用嗎?這家孤兒院開了那麼久,肯定和當地警方或者政府有聯繫吧?」
「嗯哼,」月見山遙點頭,「所以我們得換種方式報警,讓他們不得不來查。」
裕晴睜大了眼:「比如?」
「比如,某孤兒院地下存在非正規實驗室,於今夜凌晨發生化學試劑爆炸,警方現已介入調查。你覺得這個新聞標題怎麼樣?」
「你知道他們實驗室在哪?」
「當然。」畢竟也不是第一次搞這家孤兒院了。
月見山遙前世在組織做任務的時候,順便找借口除掉了這家孤兒院。不過手段比較違法,現在肯定是不適用了。
「這次得要你幫我。」月見山遙笑眯眯。
裕晴嘴角一抽:「你可別坑我。」
月見山遙揉了一把小朋友的頭,「怎麼會呢,這件事你最熟了。」
「裝個可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