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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釘崎野薔薇感到身心俱疲。

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出去執行任務的千春和伏黑一直沒有回來參加練習，難道他們的任務出現了什麼意外？給他們發消息也沒有得到回復，真讓人擔心。不過很快釘崎就連擔心的工夫都沒了，因為今天真希前輩和熊貓前輩對她格外嚴格，狗卷學長雖然想要表達安慰，但是辭彙量實在有限……

晚飯時間，釘崎步履沉重地走向食堂，本來平時她都能和千春、伏黑一起去吃飯，就算他倆不在，至少也能和前輩們一起過去。結果二年級們說有事要先走一步，她嚴重懷疑他們去開小灶了。可惡，現在就她一個人，她好孤單，又累又餓。

如果虎杖還在就好了。

……虎杖啊。

想到了那個還沒來得及將關係變得更加熟悉的少年，釘崎忍不住嘆了口氣，她今天真是累昏了頭，好端端地竟然想起了去世的同伴。算了，還是回想一下今天晚上的食譜是什麼吧……咦，食堂停電了嗎，怎麼黑漆漆的？

這樣的疑問在腦海里一閃而過，下一秒突如其來的燈光刺激得她不由得閉上了眼睛，然後耳邊突然響起了「嘭嘭」幾聲，隨即什麼輕飄飄的東西好像落了下來，她被嚇得打了個激靈：「搞什麼啊！」

「surprise！！」熟悉的聲音齊聲響起，釘崎詫異地睜開眼睛，看到了正在飄落的彩帶，原來剛才是五條老師和熊貓前輩放了紙花禮炮。在五顏六色的彩帶里，她看到了伊地知先生和新田小姐，真希和狗卷，還有伏黑惠和千春。

熊貓解釋道：「千春說明天是你的生日，這是你來到東京的第一個生日，一定要好好地慶祝一下。」

釘崎立刻恍然：「所以你們今天才……」

小時候她都是和紗織、小文一起慶祝生日，後來大家分開了，她自己都快把生日給忘了，沒想到千春竟然記得。難怪千春和伏黑找不到人影，難怪二年級們今天如此嚴厲——雖然平時也很嚴厲就是了。

千春對她眨了眨眼睛：「抱歉野薔薇，提前一天給你慶祝啦，夏天的水果實在不好儲存……」

水果？等等，難道這個蛋糕——釘崎有些驚訝，她看向伏黑惠，少年點了點頭，補充道：「蛋糕是千春做的。」

釘崎睜大了眼睛，什麼，千春居然親手給她做了個蛋糕！

「所以老師就厚著臉皮帶著伊地知和新田一起來湊熱鬧啦~」五條悟說道，「人多才熱鬧點，對不對？」

伏黑惠忍不住說道：「五條老師只是想吃千春做的蛋糕吧。」

「什麼啊我是那樣的人嗎？我也有準備了禮物！」

真希：「是剛才放掉的禮炮嗎，那它現在已經沒了。」

熊貓：「居然準備這樣的禮物，悟好沒誠意啊。」

狗卷：「鮭魚。」

「……野薔薇快點來許願吧！」

還未反應過來，釘崎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聲音里，被推到了蛋糕面前。看著點燃的蠟燭，看著身邊圍著的大家，看著蛋糕上面放著的水果，看著面前笑盈盈的千春，少女感覺眼眶有點濕潤，什麼啊，這也太讓人感動了吧……

她閉上眼睛，許下三個願望，然後吹滅了蠟燭。

「希望千春可以得償所願，無論是找到好朋友還是別的方面。」

「希望我可以成為很厲害的咒術師，保護我想保護的人。」

「希望……明年還能和大家一起過生日！」

「生日快樂，野薔薇！」

第16話「心亂」

其實準備了禮物的沒有幾個人，畢竟提前知道釘崎生日的並不多，大部分人都因為慶生提議事發突然，只好先過來厚著臉皮蹭蛋糕吃，然後許諾後面再補一份禮物給釘崎。當然釘崎並不在意這些，她和大家一起開開心心地吃了蛋糕，又出門去唱了卡拉ok（五條悟請客），在歡聲笑語里共同迎接了屬於她的十六歲。

可能是因為今天出門執行了一場任務，然後又逛了街，回去后做了蛋糕，接下來又是幫野薔薇慶祝生日，片刻不停，基本沒怎麼休息，所以千春早在五條悟和釘崎霸佔話筒進行k歌的時候，就有些昏昏欲睡。

這個時間該睡覺了吧，好睏啊，千春用手擋著打了個哈欠。她想，反正也沒人注意她，要不她就睡一會吧。於是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直至眼皮再也無法支撐著睜開，她徹底放棄了掙扎。

伏黑惠本來以為千春也會去唱歌，畢竟她看起來也像是很喜歡參加這種活動的人，但在出發之前她就格外的安靜，連回答別人的問話都要慢上半拍，這副電力耗盡的模樣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睡著了？

少年先是有些詫異，然後心底莫名地又湧上了些許別的情緒。先不提音響里的伴奏聲以及沉迷唱歌的那兩個人製造出的噪音有多麼吵鬧，單就正在互相往對方臉上貼紙條，快樂打牌的前輩們的說笑聲就足以讓人的腦袋嗡嗡響。

然而在如此喧囂的環境下，千春居然能夠睡著，可見她真的累了。

本來伏黑惠和千春中間隔著一個空位，這個位置是釘崎的，但釘崎完全沒有回到座位上的想法。他看了一眼空調的溫度，然後果斷地坐了過去，把多帶的那件外套準備蓋在她身上。

室內燈光昏暗，但因為伏黑惠坐得近了些，所以在他將外套覆在她身上的時候，他能夠看清楚她此刻的神情。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千春睡著的模樣，沉靜的少女和平日里看起來判若兩人。相較於總是被詬病看起來不怎麼高興的他，千春更具有親和力，她很喜歡笑，即便是此刻因為疲憊睡著了，也好似因為夢到了什麼美好的事情一樣，看起來安然而滿足。

少年的動作不由得輕了又輕，生怕驚醒了她的夢境。

將外套蓋好之後，伏黑惠又盯著千春看了一會。

這就是……少年深吸了一口氣，在心底確認了他的想法。

這就是他喜歡的女孩子，他想。

如果津美紀沒有被詛咒，那他可以發消息告訴津美紀，他遇到了很在意的女孩，她和他的性格截然不同，看起來根本不像是會產生交集的人。但是他們就這樣認識了，還意外地很了解對方，他可以列舉出她很多優點，哪怕他們認識的時間還未湊齊一整個夏天。

但如果津美紀沒有被詛咒，那他也不會下定決心成為咒術師，也不會在那樣的夜晚與他未曾設想過就忽然出現在他人生里的，一朵聞起來像是梨香的玫瑰花，就此邂逅。

……是的，距離近了，他聞到了來自她身上的香水氣息。初見時他只判斷出了那是果香，並沒有分辨出是哪種水果，也許是因為今天下午做蛋糕時她採購的水果里有梨子，她隨手削了一個遞給他，所以他才確認了那種偏甜的氣息可能是梨香。

伏黑惠順暢的思路忽然中斷了，他一時間不知道他應該去想什麼。

他本來想，千春累了就應該說不來的，因為不想打擾大家的興緻遷就著過來未免有點太辛苦了。而千春聽進去了他在初見當天的建議，執行任務的時候沒有再用過香水，包括白天他們一起行動的時候——可是，她在出發之前卻又特意收拾了一番，使用了香水，可見她是真心想來，只是沒想到會精力不濟。

凝視著少女安靜的睡顏，他逐漸明白過來，之前那莫名的情緒名為什麼。在和她相處的時間裡，伏黑惠隱約感覺到，他就好像是一個剛剛入學的學生一樣，在慢慢地了解和修習更多他之前沒有產生過的情緒，比如心動，比如……憐惜。

睡夢中的千春無意識地側了側頭，一縷碎發悄然地落在她了的臉頰上，似乎是因此感到有些癢，她蹙起了眉。少年見狀，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幫她撥開那縷礙事的碎發，然而在做出這樣的動作之後，他的手指卻停在了半空中，最後還是她自己迷糊著調整了姿勢，將多事的髮絲甩到了一邊。

……他不能趁著她睡著了就這麼做。

嘈雜的室內，昏暗而安靜的一角，香水的氣息如同少年紅了的臉頰與滾燙的指尖一般，曖昧又熱烈。

千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在迷迷糊糊之中，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喊自己，而且聲音還非常熟悉——「千春，千春？醒一醒，醒一醒？」

「惠……」

她沒有立即睜開眼睛，脫口而出的呼喚輕輕軟軟的，宛如夢中的囈語，好似她夢中有他一樣。

「……是我。」伏黑惠說道，「我們該回去了。」

「嗯？」千春努力地睜開了眼睛，她看著已經恢復正常燈光的房間，艱難地想起了自己身處何地。少女捂著額頭說道：「我頭好疼……其他人呢？」

「大家先去停車場了，我們也走吧？」少年解釋道。在時間到期準備離開時，大家發現了坐在角落裡睡著了的千春，立即不約而同地達成了共識，把叫醒她的任務交給了伏黑惠。

「好。」她點了點頭，準備站起來，卻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一件外套：「誒，這是？」

「沒什麼。」伏黑惠言簡意賅地說道。他狀若無意地撿起了自己的外套，回頭看她：「走吧。」

千春眨了眨眼睛，微微恍然，難怪出門的時候她看到伏黑惠拿了件外套。今天他倆全天穿的都是私服，畢竟現在可是八月份，還穿帶外套的校服那就太熱了。所以她當時還疑惑了幾秒鐘，心想就算回去的時候很晚了，也用不著外套吧……

沒想到，竟然為了給她睡著了的時候蓋上才帶的。

她不由得彎了彎嘴角：「嗯。」

可能是因為太吵了導致她沒休息好，也可能是因為心事太多導致睡眠不足，總之千春醒來之後一直感覺頭部隱隱作痛。這讓她的注意力有些渙散，在下樓的時候差點沒踩好台階，還好伏黑惠一直在注意她的情況，他眼疾手快地及時把她拉了回來：「當心。」

這麼一來倒是把千春給驚得清醒了許多，她剛想道謝，就見少年皺著眉，不贊同地說道：「你狀態太差了。」

於是她張口就把道謝換成了道歉：「抱歉。」

「不用跟我道歉，這樣的情況下受傷的是你自己。」伏黑惠嘆了口氣，看起來是在想解決辦法。然後他定了定神，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開口說道：「這樣吧……」

「我拉著你。」

誒？

誒？！

其實千春因為已經徹底清醒了，她自我感覺良好，認為自己接下來走路絕對平平穩穩，不會再出什麼差錯。她又不是喝多了，走個路而已——但在瞄見伏黑惠紅了的耳尖之後，她立刻改變了主意：「唔，好的，但是感覺這樣好像很不舒服……」

是要拒絕嗎，伏黑惠忍不住垂眸，的確，手腕被握住會感到很被動，她不習慣也是正常的。他這麼想著，自覺地鬆開了她的手腕，沒想到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小指卻被什麼溫軟的觸感勾住了。

像是一道電流突然掠過一樣，少年一瞬間僵在了原地。

以手指勾住他手指的少女輕輕地晃著他的手，低聲說道：「哪有惠這麼……牽手的啊。」

「……」

「…………」

或許，他才是電量耗盡的那一個，伏黑惠怔怔地想。

白天在進放映廳之前，千春拉住他手腕時他還在想「哪有情侶是這麼牽手的」，沒想到晚上就被她用相似的話語回敬了……她難道知道他那時候在想什麼嗎？

不，應該不是這樣，但是——

「不走嗎？」千春輕聲問道。

其實只要伏黑惠這個時候看她，他完全能夠發現，她的神情並不像是往常那樣在捉弄成功之後所露出的得意，而是忐忑與緊張。別看她像是主動的類型，其實這也是她鼓起勇氣做出的舉動，因為她知道伏黑惠是什麼樣的性格，她有點擔心尺度把握不好，會顯得她很輕浮，引來他的反感。

但是伏黑惠沒敢抬頭看她，他只是看向被她勾住的手指，那是小孩子許諾時才會做出的動作，是一場特殊的儀式。那麼，他是否應該許諾些什麼？加速的心跳，急促的呼吸，一向條理清晰卻亂成了一團的腦海……在這樣的超負荷運轉下，伏黑惠自覺他無法再思考些什麼，只能遵循本能，握住了她的手。

「嗯。」他回答道。

他的掌心滾燙，而她也是如此。

五條悟有事自己走了，二年級們則是坐伊地知先生的車回去了，留下新田小姐和釘崎等著他們。釘崎主動坐到了副駕駛上，然後她就發現，坐在後排車座上的兩個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這是怎麼了，吵架了嗎？

事實上在伏黑惠和千春去停車場的路上，兩個人一句話也沒說，她只是沉默著任由他牽著手，好似主動了一次之後就不打算再做點什麼了一樣。而伏黑惠只覺夏日的晚風也帶著燥熱，他心裡亂糟糟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想，怎麼突然就進展到這個地步了，抱也抱過了（雖然是千春主動的），手也牽過了，他如果不表白豈不是太不負責了？

但怎麼表白？直接說嗎？

她應該也是喜歡他的吧。

……應該是吧？

等車內空調帶來的冷氣讓伏黑惠冷靜下來的時候，他意識到了車裡還有別人在，這並不是適合表白的地方。但至少他應該對千春說點什麼，哪怕是發消息——只是他剛拿出手機，就感覺肩膀一沉。原來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得離他近了許多，深夜的倦意再次席捲了她，她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

「……」

所以，原來只有他一個人在心亂如麻啊。

伏黑惠抿了抿唇，忽然有些想笑。

算了，他想，他總是拿她沒辦法的。

裝睡的千春：呼。

少女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點羞惱。她想，為什麼只是牽個手而已，她竟然會這麼害羞？她也和小綺牽過手的呀。如果說是異性，那她之前和伏黑惠擁抱的時候，也沒有這麼誇張啊！

難道是因為，她越來越喜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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