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楊檸決定暫且保留這個直女不直女的疑問，就是憋得慌，這種事又不能和別人瞎聊，不然會給唐暖和邱糯陽造成困擾的。

所以楊檸這幾天是非常辛苦，看到邱糯陽和唐暖在一起的時候她不得不給自己念三字經：好姐妹好姐妹好姐妹……是好姐妹啊！

就這樣來到了周五放學以後。最近她和許夢夢，唐暖都會一起結伴回家，偶爾也有其他同學一起，算是延續了上學期的習慣。

後來她們才知道，唐暖說自己開學的時候之所以總是一個人回家，是因為害怕觸景生情，也想早點回家看看貓有沒有回來。

現在貓已經回來了，唐暖也就回歸了以前的習慣和她們一起放學回家。

這個真相直接推翻了楊檸和許夢夢之前的猜想，導致楊檸現在更不敢瞎想唐暖和邱糯陽之間的關係了。萬一她又猜錯怎麼辦？

然而今天，似曾相識的一幕又發生了。

因為唐暖背上書包走到門口時說了一句：

「啊，我今天有事，就先不跟你們一起走啦。」

楊檸下意識等著唐暖的解釋，結果她只說完這句話就打算走。

又來了。

沒有解釋原因，就一句「有事」。

楊檸和許夢夢對視一眼。

雖然唐暖並沒有解釋自己的義務，但這種下意識的隱瞞顯然是心裡有鬼——因為她之前可不會這樣。

但許夢夢也學乖了，她沒問，就是背起書包說：「那就一起到校門口唄，哦對楊檸，我也不跟你一起了，我那個學妹今天約我出來吃飯。」

許夢夢這樣隨口一說倒挺正常，楊檸也就點點頭和她們一起走出教室。

「庄思涵？」

唐暖也沒拒絕，她和她們一起下樓，她說出這個名字，笑眯眯的。

這名字一出來楊檸花了點工夫才想起來那是誰，有時候她不得不敬佩唐暖這人，有的人哪怕只見過一面就能記住名字，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她挖苦道：「稀奇啊，那小學妹還沒被你嚇跑？」

有一說一，凡是帶著顏值濾鏡來接近許夢夢的，百分之九十九的情況下都會幻想破滅，最後默默決定：還是走朋友這條路線吧。

對此楊檸深有感觸。

或許是因為親身經歷過吧。

「我認識很多學妹好吧？雖然，確實是庄思涵……」

許夢夢明顯不服氣，但她最後還是承認。

唐暖和楊檸一起露出相似的微笑，許夢夢莫名打了個寒顫：「你倆幹嘛這麼看著我？」

唐暖：「沒事，沒事呀。」

楊檸：「錯覺，錯覺。」

閑聊著已經來到校門口，她們一眼就看見已經等在門口，玩著手機的庄思涵，許夢夢叫了一聲，庄思涵立刻放下手機抬頭，對著這邊揮了揮手。

就在這時楊檸在門口看見了另一個身影。

——邱糯陽也在啊。

平時不怎麼會出現在校門口，甚至放學后也很難見到的那位校園女神正姿態隨意地站在那，僅如此便萬眾矚目，甚至還有人偷偷拿出手機在拍。

這個邱糯陽也在低頭看手機，看來已經站了一會兒了。

她在等誰呢？

楊檸有點驚奇，這可是難得一見的畫面。

起碼從開學到現在，不對，從初中的時候起她就從來沒有見過邱糯陽專門站在門口等人，而且沒有別人一起，就她一個人站在那。

她都看見了，旁邊這倆人肯定也看見了。楊檸正要開口說話，只見許夢夢突然拿胳膊肘戳了戳她。

幹嘛？楊檸一個眼刀過去。

許夢夢往唐暖方向撇了撇嘴，然後楊檸就看見了唐暖在那眼神閃躲，還摸了摸自己耳朵。

許夢夢嘿嘿笑了下，對唐暖說：「等你的？」

楊檸趕緊說：「別起鬨，也可能是她家司機今天遲到了——」

「——不是。」

唐暖小聲說。

楊檸和許夢夢都愣住。

「就是等我的。」

嚯。

楊檸眨眨眼，許夢夢立馬說：「那你叫她一聲啊，就跟我剛才似的，別讓人家等急了。」

然而唐暖的手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臉都憋紅了，人都快走到校門口了也沒有喊出來一句。

許夢夢在那嘟囔：「有這麼難嗎？」

楊檸看了看這個退縮的唐暖，她突然開口說：「要是你等在那，邱糯陽肯定會叫你的。」

其實她也不確定。但楊檸多次目睹過邱糯陽坦坦蕩蕩從從容容的和唐暖打招呼或者搭話，全然不會猶豫的樣子。

唐暖一聽到她這麼說就露出一副要下定決心的表情，只見她再一次抬起手，略有點顫抖的聲音在空氣里震顫：

「邱、邱糯陽……」

許夢夢吐槽：「這也太小聲了。」

雖然距離已經不遠，但邱糯陽還是低頭看著手機，她應該沒有聽到。

楊檸也在那催：「人沒聽到，你大聲點。」

唐暖攥著拳頭，她深吸口氣，突然抓著書包肩帶邁步跑了出去，她邊跑邊喊：「邱糯陽！」

一聲不夠。

邱糯陽會聽不見的。

「邱——糯——陽——」

唐暖的聲音散在風裡，在十三中的校門口回蕩許久。有人往這邊看了過來，但唐暖已經不在意了。

叫都叫了。

而站在門口的邱糯陽終於把手機鎖上，她已經停留在那頁電子書很久很久了。

風把女孩兒送到她身邊，邱糯陽一抬眼便看到她那條掛在耳邊的麻花辮有點散了。

邱糯陽的手伸了上去，幫她一點點拆掉麻花辮，唐暖沒有阻止。

她只是站在邱糯陽面前，感受著邱糯陽修長的手指沒入髮絲，緩緩的，緩緩的順著髮絲一路撫下來，幫她理好，食指又不經意掠過女孩兒燙燙的耳朵。

唐暖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於是顫抖了幾下，手指被刺激到似的弓起。

「叫那麼大聲幹什麼。」

邱糯陽輕笑出聲，唐暖臉紅耳熱。

「我怕你聽不見。」

她小聲說，邱糯陽的手還留在她發間，若即若離地觸著她耳朵。

這兩天才發現的事：邱糯陽好像很喜歡她的耳朵。

楊檸和許夢夢過來的時候邱糯陽才把手收回去，唐暖扭頭就對她們說：「我、我就先走了。」

她們也和邱糯陽打了個招呼，畢竟對方在學校里無人不知，邱糯陽笑著點點頭，適當地給予了回應。

這時自來熟的許夢夢就隨口問了下：「你倆原來順路啊？」

這話讓邱糯陽的笑變得微妙，她微微眯起眼睛，看了眼一旁的唐暖。

唐暖莫名覺得自己做錯了事。

「沒有，不是順路。」

邱糯陽轉而看向她們，恢復了平時的笑容。

「唐暖沒和你們說嗎？」

邱糯陽說著就牽起了唐暖的手，還是十指相扣。

「我們一會要去看電影。」

接著她禮貌說了再見，唐暖就這樣傻傻地被她帶走了。

許夢夢也跟著愣了會，但她很快回過神來，嘟囔了一句「真秀」后趕緊轉身去找庄思涵，最後只留下一個楊檸在原地。

她抱起手臂，思考了一會。

楊檸，你說你想那麼多幹嘛？

管她們是不是直女呢。

好磕就完事兒了。

/

邱糯陽是不是有點不高興啊。

唐暖莫名心虛，她低頭，瞟了眼自己和邱糯陽十指相扣的手。

好緊，是不是太緊了，感覺邱糯陽在微微用力。

而且她鼻子莫名有點癢。這段時間以來她也摸到一點針對邱糯陽的過敏規律，哪怕那根本沒有科學依據，但唐暖暫時還是打算相信。

就跟貓在換毛期的時候會狂打噴嚏一樣，換到邱糯陽身上就是……當邱糯陽看起來不太開心的時候，唐暖的過敏癥狀也會隨之加重。

完全不明白是什麼原理。

不過，目前還好。

唐暖放學的時候剛吃過葯，葯還是管用的，每天吃過以後會癥狀幾乎消失，只有些輕微的鼻炎。

所以她大膽湊近邱糯陽身邊，看了看她說：「原來可以說的嗎？」

她們正好走到天橋邊，唐暖沒走過這條路，反正邱糯陽牽著她，她就跟著走了。

邱糯陽停下來回頭看她：「嗯？」

她歪著腦袋，風吹起她發尾。

邱糯陽經常散著頭髮，她不怎麼運動，很偶爾才扎馬尾，看起來髮絲柔軟，摸起來手感一定很好。

當然唐暖也就想想，她現在還沒有膽子去說一句，邱糯陽，風大，頭髮礙事。我來給你扎個馬尾吧？

她就只是獃獃看著邱糯陽的臉龐說：「就是……那個，看電影的事。」

邱糯陽被她這幅傻樣兒逗笑：「怎麼不能說？」

是啊，怎麼不能說呢？

唐暖在心裡重複了一遍邱糯陽的話，這幾天她總把這事當作一個甜蜜的秘密，藏著掖著，在心窩深處幾乎分泌出一點蜜汁，隨時隨地都能讓唐暖傻傻笑起來。

可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好藏的，看個電影而已嘛，和同學一起去看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而且都是女孩子，就算在校外被撞見也不會傳出什麼緋聞……

不，不是因為這種原因。

不是怕別人誤會。

唐暖是知道的。

她知道自己只是根本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和邱糯陽的種種：貓的事啦，補習的事啦，共犯的事啦，還有看電影的事……唐暖都只是放在心裡，沒對他人提起過。

貓有叼走喜歡的玩具，藏在窩裡的本能。

人類也有把寶物當成秘密，藏在心裡的習慣。

這樣就不會被找到，這樣就能保存得更久一點。

像現在這樣，用眼睛咔嚓拍下眼前的邱糯陽，再把她存進心裡。

又藏了一件寶物，這讓唐暖忍不住低頭笑起來。

再這樣下去，或許我會成為大富翁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