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

楓原萬葉和to

他們剛想要安慰就聽見她問：「什麼是稻妻？」

那雙青綠的菱形小眼睛還茫然眨巴兩下，顯得十分真誠。

「呃……」被戳中莫名其妙笑點的tomo噗嗤一聲，綳不住笑了，「哈這真是哈哈哈，是個好問題！」

須彌怎麼會有這麼好玩又可愛的小傢伙？害得他現在特別想立刻去須彌遊歷，多拐幾個回來。

可惜了。

21.

說實話，蘭摩尼不知道稻妻是有原因的。

須彌擁有沙漠和雨林兩種地形，而蘭那羅就是獨屬於雨林的精靈。

很多很多個月亮以前，千樹之王來到還不是很茂密的森林，在如今的覺王之殿唱起了歌。

那歌聲美妙動聽，與源之歌十分接近，令身處沙恆之中的覺王樹都不忍心忽視，便倏地長出來，回應了她的召喚。

千樹之王告訴覺王樹，森林的人十分孤單，要增加森林的子民。

覺王樹結出一顆漂亮又飽滿的石榴，其中有許多許多種子。這些種子又慢慢長成擁有類人外表的蘭那羅，而第一個長成的種子就是蘭穆護昆達。

蘭穆護昆達與千樹之王共同製造出能夠調節降雨的法留納神機。雨水為大地帶來了一片片青翠的綠色，雨林的範圍也越來越大。

蘭那羅居住在現實中的桓那蘭那，與那菈及萬物為友。

在那時，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都能看見蘭那羅，他們互相陪伴、成長，和諧歡樂。

可後來，一場漆黑的災難降臨，破壞了蘭那羅的家園。因各種怪物肆虐橫行，他們被迫搬離，四處躲藏，最後只能生活在依靠蘭拉迦化身支撐的夢境的桓那蘭那中。

蘭那羅不再相信那菈，他們的身影也不再出現於森林各處。

直到一個金色的那菈，幫助他們修好壞了的法留納神機。許多蘭那羅跟著她在森林四處冒險，親眼見證了她的好，才再次開始相信那菈也是有好那菈的。

可這時，很多那菈已經不能看見他們，蘭那羅和那菈的關係也再回不到曾經的親密無間。

森林會記住一切，大家的記憶與故事最終都會在沙恆中相聚。蘭那羅是森林的孩子，知道森林的一切。

但來自遙遠的彼方、與大陸隔著茫茫深海的國度，距離森林實在太遠，他們也沒有多少了解。

或許，曾聽聞一些隻言片語，但那是屬於他人的故事，終究不是他們自己的記憶。

蘭摩尼雖然經常在偷學廚藝時被迫聽廚師閑聊，但廚師們從未提起稻妻相關的故事。

因此，蘭摩尼對「稻妻」十分陌生，實屬正常。

22.

蘭摩尼誤解了tomo笑出聲的含義，以為這個問題不好，沮喪地低下頭，語氣也跟著變得低落。

她腦袋上大大的兩片葉子把身體和臉全部蓋住，遮得嚴嚴實實，從他們的角度看去，就像一朵紮根劣土中快要枯萎的花。

「對不起，蘭摩尼笨，不知道稻妻。」

「呃——」tomo的笑聲戛然而止，慌忙蹲下，卻只能望著蘭摩尼手足無措。

這小小的傢伙不像那些萍水相逢的酒友，隨意勾脖搭肩調侃幾句就行，該怎麼辦才好呢？

他急得抓耳撓腮。

那面對酒館姐姐們的催賬，彷彿能說出花來的巧舌，此時如同打了死結般毫無作用。

tomo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正略帶譴責地盯著自己的好友。

楓原萬葉閉了閉眼，走到他身邊蹲下，柔聲解釋道：「稻妻和須彌、璃月一樣，也是一個國度。但與大陸隔著茫茫大海，距離遙遠，且由於鎖國令，稻妻諸島都被籠罩在無窮無盡的狂暴雷雲中。外人無法進入，裡面的人也出不去。你不知道很正常，並不是笨。」

蘭摩尼似懂非懂點頭，「那菈萬葉好厲害。」

「過獎了。」楓原萬葉輕輕笑一聲，「事實上，我很好奇。我並未從你身上感知到哪怕一點雷鳴的氣息。那麼，你是怎麼穿過雷暴來到這裡的？」

提到這個，蘭摩尼立刻跳起來，飛在半空努力比劃還原當時的場景。

23.

「蘭摩尼離開桓那蘭那，飛了很遠很遠。」

蘭摩尼回茄子樹那裡，慢慢悠悠重新飛來。

「好不容易看見不一樣的、很高很高的山。很開心、很驚訝。蘭摩尼停下來看。」

她停在半路，做出眺望遠方的動作。

「忽然有顆很壞很壞的小石頭，」蘭摩尼伸出雙手，在身前比劃一下，大概有南瓜子那麼大，「趁蘭摩尼跟大山說話，偷襲，啪嘰打在這裡！」

她兩隻手掌重疊在一起，努力往額頭上蓋，用力到渾身顫抖，但由於手實在太短、頭太大，把自己團成了一個球，在空中翻了好幾圈，才勉強捂在兩隻眼睛中間。

「唔——」

又努力了片刻，蘭摩尼放棄了，鬆手閉上眼睛裝暈，晃晃悠悠飄落，「然後蘭摩尼暈倒。」

腳踏在地上的一瞬間，她睜開眼，「蘭摩尼清醒。就到這裡了。啪的一下，好像蘭穆護昆達的蘭迦拉梨！」

24.

記憶講述完畢。

蘭摩尼匆匆邁著小碎步跑近，把頭仰得很高，才能看清tomo的臉，「那菈萬葉和tomo，聽懂了嗎？不懂，蘭摩尼再講一遍。」

tomo啪啪鼓掌，真心實意的，「講的真好！我覺得沒有人比你更適合講故事了。」

雖然沒有什麼具體內容，但他注意力高度集中，一點都沒走神，看完甚至還想再看幾遍。

真的很適合！

蘭摩尼感覺自己輕飄飄的，不需要轉動頭頂的花就能飛起來，但她努力壓住這股衝動，「謝謝。那菈tomo！」

她兩隻腳.交替踩在地上，身體左右搖晃，轉了小半圈，仰頭的幅度小了點，盯著楓原萬葉。

蘭摩尼：盯——！

楓原萬葉心領神會，蹲下身揉了揉她的額頭，「是的，講的真好。不過以後還是要小心，記得時刻注意四周是否安全。幸好石子不大，沒有受傷。」

他的手常年握刀，虎口、食指指節等多處有厚繭，撫過蘭摩尼額頭時有種粗糲的磨砂感，說不上舒服，但莫名讓她喜歡。

就像躺在桓那蘭那外的大葉子上，和太陽說早安一樣舒服。

「謝謝。那菈萬葉。蘭摩尼會記住的！」

楓原萬葉收回手后，她原地歡快蹦躂了一圈，心滿意足繼續飛向有水汽的方向。

tomo叫住她問：「蘭摩尼，你不是要去璃月嗎？」

蘭摩尼回頭，擺擺手，「蘭摩尼要去璃月，但不急。」

「雨水落入土地中，有的會直接到達，但更多的會經過枝葉、路過花朵、停在那菈的屋頂好幾個月亮后才重新從天上掉下來。」

「璃月是烹飪修行的終點，很重要。稻妻是烹飪修行的經過，也很重要。蘭摩尼也要積累很多很多的記憶，才能在終點更好地完成至上珍饈。而且，蘭摩尼還要報答那菈萬葉和tomo，用魚香茄子！」

楓原萬葉和tomo原本還打算安慰這個莫名其妙跑錯地方的小傢伙，沒想到她看得還挺通透的，也就沒再繼續說下去，任由她在前方飛著帶路。

25.

蘭摩尼在前面哼哧哼哧努力飛，楓原萬葉和tomo在後面慢慢跟著走，順便閑聊兩句。

「說起來，你知道她說的茄子是什麼嗎？」

「不知道。但……我想，應該就是指你手中的兩個堇瓜吧。」

「嘶……原來須彌把堇瓜叫做茄子啊！學到了！以後，倘若鎖國令解除去須彌遊歷時，說不定還用得上。」

「哈哈，或許吧。」

「你有想過，我們該怎麼送她離開稻妻，她那麼小一隻，要是被雷暴嚇暈了可怎麼辦？要不，去求見將軍大人。可……算了，你有辦法見到將軍大人嗎？」

「這個嘛……說來慚愧。楓原家雖曾是貴族，但傳到我手上后已然落魄，家財散盡，與各方來往甚少，他們大概是不會為了這點小事而幫忙的。」

「……抱歉。」

「沒關係。我倒是在想，不如帶著蘭摩尼去鳴神大社，求見八重宮司大人。宮司大人或許有辦法讓蘭摩尼穿過雷暴，並且，說不定還能看出她究竟是怎麼來到稻妻的。」

「行，那等會兒先問問她的打算吧。畢竟是她的事，我們也無權擅自做決定。」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