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間 IV
倉持洋一,男,血型A,千葉縣出身。
小時候練習過摔角,運動能力在隊里能排第一。興趣是格鬥遊戲,升上二年級后新增了一項:欺負澤村榮純。
最近的煩惱是,怎麼都找不到一個好時機,在不損害隊伍戰力的情況下,把現役正捕手兼四棒兼主將的御幸一也套進麻袋裡痛快揍一頓。
想揍人的原因很簡單。
同班同學御幸一也,在青道高中棒球部剩餘的五十九名隊員中超然不群,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因、為,他竟然不是單身!
除了外表好看之外不知道哪裡還有優點的傢伙竟然也有人喜歡!
還是被他喜歡的人喜歡!
這個世界是不是太荒唐了?
比澤村榮純的疑似女友若菜是個清新可愛的美少女還要荒唐!!!
當然,倉持洋一雖然是前不良,但也不是那種會因為隊友有了戀人就動手的人(澤村榮純:真的嗎?)。
而且御幸一也由單身變為交往中的狀態也不是這一天兩天,甚至在他們交往之前,倉持洋一就預料到了或許會有這麼一天。
之前的一個月他都好好忍耐了下來,單單隻是對方和那個一年級經理在交往這件事,倉持洋一是不會想套人麻袋的。
因此最近青道游擊手心態的突然轉變,主要還是得歸功於御幸一也自己。
他真的太囂張了。
不知道腦子裡哪根筋沒搭對,還是說哪根筋搭對了,成為主將之後的御幸一也變得特彆氣人。
簡直像是要宣示所有權、給瞳色罕見的經理貼上「御幸」的標籤似的,即便是在部活中,也會肆無忌憚地以明顯與其他人有差別的親昵距離和對方相處。
原本就經常湊到一起聊天,現在聊天時還會搭肩膀。
三大碗的午餐時間縮短了三分之一,吃完就笑嘻嘻地往外走,都不用猜就知道去找誰。
甚至在食堂和別人(指倉持洋一本人)坐著說話時,那個一年級經理從身後經過,他也能頭也不回地去拉一下人家的手,然後面不改色地繼續訓練配置的話題。
倉持洋一:「……」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還挺佩服的。
但超級火大!
也不是說就有多麼巨大的轉變吧,但微妙增加的小動作,就像壓沉滿載的船的最後一根羽毛,讓倉持洋一的邪火「咚」地冒上來。
……這種時候就覺得,如果自己沒有這麼細緻的觀察力就好了!
可惡!
為什麼忽然變成這樣了啊?發生了什麼嗎?
最近真要說什麼特別的話,只有輸給了稻實而已吧?這是哪門子的感情變化契機……啊,也不是不能想象。
但是完全不想想象!
監督!監督您也不管管的嗎?!
倉持洋一覺得最近好難。
尤其是新隊伍也面臨問題。
雖然到第三天、第四天,部員們因為失敗而低落的情緒被時間和訓練大體上沖淡了,但與此同時,隊伍實力的問題也突顯了出來。
這一點都不需要猜測,從練習賽的結果上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稻實在甲子園一路高歌時,青道也按照往常的步調,和其他學校(比如在甲子園被淘汰、反正都到了東京不如趁機來打練習賽的地方名校)舉行著練習賽。
結果整個八月,沒有哪一次練習賽的得分能達到兩位數——考慮到對手中也包括實力一般的球隊,這個情況不能說不讓人憂心。
而作為最該憂心的人之一的御幸一也,卻意外地表現得……該怎麼說,很沉穩?
「喂,你這傢伙,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啊?」
訓練間隙的休息時間,經理們去了食堂,選手們則勉強找了陰涼處補充水分。
倉持洋一走到取下了捕手面罩的御幸一也旁邊,看到對方盯著場中,不由得提醒道,「不會是沒有意識到隊伍的處境吧?之前說戰力不夠的不是你自己嗎?」
明明在被他抓到看比賽錄像的時候,以及剛剛成為主將的時候,看起來還挺緊繃的樣子。
「啊?這種事我當然知道啊。」
收回視線的御幸一也一臉無辜,「不過阿憲最近不是狀態有了起色嘛,」深棕色頭髮的少年翹起大拇指朝自己一比,呲牙笑,「在我的幫助下。」
雖然是事實,但是倉持洋一:火大!
「不止是阿憲啊!」
游擊手頭上爆出青筋,「現在的打線根本打不出來吧?作為隊長,你是不是要再想想別的辦法啊?很快就是秋季大會了誒,你一點都不緊張的嗎!」
御幸一也雙手抱胸,仰頭道:「說什麼呢,隊伍的戰力是靠緊張就能提升的嗎?有空想東想西,不如做好現在的訓練,好好提升自己的打擊能力吧。」
「哈?!」
「不安和緊張的時刻,儘力完成能做到每一次訓練,就是最好的策略。」
休息時間差不多,現役正捕站起身,將面罩扣上,用令人安心的篤定語氣說道,「而且畢竟是新組成的隊伍,問題總是會不斷湧現,但每解決一個問題,隊伍也都會變得更強——倉持,做好覺悟吧。」
「……」
沒想到會聽到愛逞強的傢伙說出這樣有說服力的一番話,倉持洋一有點驚訝地睜大眼睛,「御幸你……」
原來這麼有主將風範的嗎?
「哦,差點忘記了。」
很有主將風範的捕手戴好手套,往前走了幾步后又回頭沖他笑嘻嘻地說,「你沒有可靠的女朋友支撐嘛,所以才會這麼緊張,理解理解~」
剛有點感動結果立馬被暴擊的倉持洋一:「???你這傢伙——!」
「我和你不一樣哦,我有那傢伙嘛。」
「喂——!!!」
他可是遵循著監督「輔助御幸」的囑咐,擔心這傢伙在主將的工作上遇到困難,所以才來好心好意提醒的啊!
為什麼反倒還要受到這種待遇?!
倉持洋一怒吼:「少給我每天腦子裡塞滿粉紅泡泡了啊!給我有點主將的自覺!」
「哈哈哈!」
「把那個可惡的笑給我收回去!!!」
……
實際上,御幸一也的腦子裡並不是塞滿了粉紅泡泡的。
訓練時當然很認真,對於三名現役投手的狀況也一直觀察得很仔細。
有時即便在休息時也會將視線放在球場上,其實是在思考著投手、尤其是隊里重要的左投澤村榮純最近的狀態——關於這一點,是在八月底和藥師的練習賽之後,倉持洋一才意識到的。
突然提出練習賽請求的藥師高中,和青道在夏季大會時打了一場令雙方都記憶深刻的比賽。
雖然結果上是青道獲勝,但誰都沒能正面贏過藥師那個一年級的四棒,因此得知藥師訓練賽的消息后,全隊上下都像打了一劑「復仇」強心針,士氣陡然高漲起來。
……然後,就像御幸一也說的那樣,在比賽中又發現了不少新問題。
打線沒能串聯,隊員個人的打擊能力也不足,整體而言都打得過於收斂慎重,沒能或者說沒敢充分發揮。
最重要的是,通過這場比賽,確認了在稻實賽中投出了觸身球的澤村榮純患上了YIPS,導致他無法投出關鍵的內角球。
即便對於內角球的問題有所察覺,御幸一也卻沒能及時調整戰術,以至直到比賽時才真正確認了投手狀態——關於這一點,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策略失誤。
哈哈,看來女朋友的支撐不是萬能的啊。
倉持洋一有點想看笑話,但面對越發嚴峻的局面,又有點笑不出來。
不過新主將當然不會因為這種事而消沉。
藥師賽后沒幾天,學校開學。
隨著部活時間變動和大會期的臨近,訓練內容本來也應該做相應的調整,但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在藥師賽中暴露出來的問題,片岡監督依然讓球隊繼續按照暑期的內容訓練著。
而重新開始授課,讓同班的倉持洋一和御幸一也又變成了誰也不承認的整天混在一起的惡友組。
(同樣同班的其他棒球部隊員:???)
兩人因為澤村榮純的問題(又)吵了一架,然後(又)很快達成一致。
但不論出現什麼樣的新問題,照例在課間翻看著計分本的御幸一也都表現得很沉穩可靠。
能不被焦躁的情緒影響,理智地思考對策,用自己在訓練中的表現證明每一次腳踏實地的練習才是最好的辦法——就像一個主將該做的那樣。
「對於隊伍來說,一個冷靜沉著的主將,比一個慌張不安的主將要好得多吧?」
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少年翻過一頁紙,抬頭露出一個欠揍的笑,「至少在精神的穩定性上。」
倉持洋一:「……」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警惕地低頭望著對方,直到御幸一也露出疑惑的表情,才慢吞吞地說,「你不會又要說是經理的功勞吧?」
御幸一也:「?為什麼你會這麼惦記著紬?」
「???」
倉持洋一大怒:「不是你自己三句話不離對方的嗎?!」
「別亂說啊,我和你討論的不都是棒球的事嗎?」
御幸一也靠到椅背上,兩手插到褲子口袋裡,「那傢伙在技術上和策略上都幫不上什麼忙啦。」
「……你還知道啊,我以為你的理智都被戀愛吃掉了呢。」
「哈哈,怎麼可能!」
正捕手後仰著笑起來,「關係到隊伍的勝利,當然得專心一點才行,即便是紬也不能擾亂我啊。」
哇哦,聽起來和這些天來的炫耀完全不符嘛……雖然炫耀了一個月,他都要習慣了。
倉持洋一正想吐槽,就聽到對方摸著下巴接著說:「況且要是因為紬而在球場上失誤,她反而會生氣的吧,然後還會拒絕約會,那傢伙絕對做得出來!」
倉持洋一:「……」
御幸一也總結:「所以才更要專心啊~」
倉持洋一:「……」
啊啊啊果然還是火大!超火大!
到底怎麼才能把這個人揍一頓而不影響本就讓人擔心的隊伍戰力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