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啟
大倉再一次來到了井中世界。
不同於上次,這次進來的是大倉燁子本人,而不是名偵探獵井戶。
大倉看了看自己再次恢復的身形,心道果然如此。
看來作為名偵探進來,會恢復巔峰狀態,而作為本人進來,則會變成「真實」狀態。但對於現如今的大倉來說,19歲就是她的巔峰了。
大倉在現實世界保持loli身型,是用異能力做了偽裝,為了拿穩異能力暴動而身體縮水加失憶失智的劇本,她可是付出了不小的努力。
她陸續經過了幾個夢境。
有循環往複的火車,有突然爆炸的火焰,還有懸浮空中的和式房屋。
現代社會人的心理問題真是不容忽視。
穿行在夢境世界,遇到危險的機率並不小,一些連續殺人犯的夢境會對大倉造成一定麻煩,但以她的能力應對起來還算遊刃有餘。
但是其中一個世界,讓大倉都感到了棘手。
那是一片空茫浩大的宇宙,一隻巨眼懸浮在宇宙中。時間在這裡似乎都停止了流逝,日升月落,生命變遷,各種信息紛涌而來。在進入世界的一瞬間,大倉的大腦就失去了思考能力。面臨危機的本能讓她下意識地要激活自己體內被壓制的術式,儘管這需要壓榨她不少的生命力,但可以刺激她腦細胞的活躍程度,讓她可以抓住一線生機脫離。
但這時,明明那個骰子一樣的吊墜沒有被帶進夢境世界,大倉還是感受到了胸口微微發燙,然後她瞬間就從這個危險的世界被彈了出來。
夢境世界可以說是一個人潛意識裡最深的反應,基本等同於咒術中的生得領域。
誰的生得領域是無限空間這麼牛逼啊。這人要是會領域展開的話豈不是強無敵?
被彈出來后,大倉心裡莫名產生了這樣的感慨。
來不及深想這個世界的問題,大倉很快調整好了狀態,繼續進入了下一個世界。之後的世界都沒有那個世界那樣危險了。簡直像是另外一種次元的存在,這樣的人即使是在現實世界也是難得的強者吧,就是不知道是誰了。
又經歷幾個世界后,她總算找到了這次的目標——落雷世界。
果然如飛鳥井所說的一樣,有所接觸又已經構建的井,會比較好找。
落雷世界也是一個有些危險的世界。方形的格子,部分格子上有數字,人們站在不同的格子上,稍不注意就被天上的落雷電成焦炭。
大倉想起見過的這個井的主人,鳴瓢秋人。在井端的時候,他頹廢又危險,是僅憑言語就能逼迫連續殺人犯自殺的兇手,在井中的時候,他卻是意氣風發又溫柔理智的名偵探酒井戶。
這個落雷世界,危險的同時,又莫名給人一種悲傷的感覺。
大倉作為警察,見過很多傷害事件的受害者,有的失去了健康,有的失去了親人,而他們總是會痛哭著質問:「為什麼是我?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我身上?」
不幸有時候就像落雷一樣。明明是小概率事件,卻像天罰一樣不容反抗地落在人的身上。
現實世界的落雷是隨機的,這個世界卻不是。
大倉很快根據佳愛琉留下的線索摸清了規律,找到了井中投入裝置的所在。
放鬆地躺在按摩椅一樣的椅子上,大倉啪地按下投入鍵。
意識再一次跳躍。
——
「大倉,大倉......」耳邊的聲音漸漸清晰,大倉猛然從睡夢中醒來。
大倉轉過頭去,看見了叫醒她的人:「你是?」
青年露出苦笑:「我是立原啊,好幾天了你都沒記住嗎?」
「啊,抱歉,有點睡迷了。」大倉想起來了,這個姓立原的少年正好跟他在同一艘運兵船上,大概見她年紀小,比較照顧她。雖然大倉並不需要,但還是記他這點情分。
後來兩人被分到了不同的戰場,就沒有再聯繫過,戰後大倉嘗試過找他,但並沒有找到檔案,懷疑他是不是進了什麼秘密部隊,或者是過早地犧牲檔案遺失了之類的。
不過大倉根據他的名字和曾經提起過的老家的風景找到了他的弟弟,一個成為了孤兒的7歲的叫立原道造的小鬼,而且正好還跟他哥哥一樣,擁有金屬方面的異能力,因為當初船上的那一點情分,大倉就把他帶回來扔到了軍部下屬的育幼署,上次順便去看他的時候,那小孩還跟她說要進獵犬,大倉聽了還笑著鼓勵了他兩句。
大倉還在慢慢適應錯亂的時間線和記憶帶來的衝擊感,同時在不斷地調整自己的狀態,她現在只是個暴露了異能被迫上戰場的孤兒,不能表現出任何不合常理的地方。
實際上這一船小孩,最大的立原17歲,最小的大倉14歲,都多多少少覺醒了異能力,才會被這個年紀被徵調到戰場培養。
這種長期潛伏類任務達大倉還是上輩子做過了,這次不但要呆滿3年,還小心因為熟悉的經歷沉浸進去,以至於把這裡當成了真實世界。
大概遇上了海浪,船晃動了起來,底部的船艙條件並不好,幾個小孩都摔倒了。
大倉也順勢讓自己的身體歪了一下,沒有表現出自己過人的武道實力。
立原在旁邊扶了她一下,露出了擔心的表情:「你沒事吧?」
大倉搖了搖頭,問道:「船開了多久了?」
海上的航行很容易讓人失去時間感,立原沒有懷疑她的問題,說道:「馬上就要靠岸了,所以我剛才才想把你叫起來準備一下。」
大倉想了想,船靠岸后,這一船人就會因為各自的能力被分到不同的戰場,之後再也沒有什麼機會聯繫了。
於是她看向立原:「今後定下來了給我寫信吧,我叫大倉燁子,大概率會被分到情報部門的特別部隊,你到時候把信寄到番號7的部隊就可以了,我會回你回信的。」
現在想來,立原最後有很大概率上了常暗島,所以大倉才會因為許可權不夠查不到檔案。反正最後大倉是要想辦法去常暗島的,留下一條線也不錯。
立原有些驚訝地看著她:「你這幾天一直不冷不熱的,我還以為......」
大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是有點暈船。這幾天謝謝你的照顧了。」
立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你不嫌我煩就好。」
大倉搖了搖頭不再說話,立原見她彷彿還是有些難受的樣子,也不再打擾她,拿出隨身帶的書看了起來。
——
果然一切和大倉記憶中的一樣,因為她暴露出來的異能力十分適合做潛入搜查,所以一到岸就被調入了獵犬的前身,一個被稱做戰場上的「幽靈」的特種部隊。
異能力的暴露是迫不得已,但被官方庇護總算給了她一定的成長時間。
之後一切都是按部就班。
培訓、鍛煉、潛入、暗殺。
15歲的時候,大倉已經成為情報部聲名鵲起的人物。
然後獵犬部隊成立,大倉直接成為骨幹隊員,被分配到福地櫻痴的手下。彼時福地櫻痴還沒表現出什麼不對,大倉也就把自己當成一個忠誠得力的屬下和他相處。
大倉沒有忘了進入井中井的目的,這並非一個真實的世界,但如果她做出了重大的干擾歷史的舉動,因為蝴蝶效應常暗島那邊發生什麼變化也說不定,所以大倉乾脆就順著時間線再過一遍,除了一些細節難以完全一樣,其他大部分時候,大倉都是在划水拉進度條。
——
雖然說好要拉進度條,但到了大倉16歲這一年,還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了一件大事。
歐洲發生了吸血鬼危機,請求盟國支援,那時候福地櫻痴已經拿到了時空神劍,成了戰場上響噹噹的人物。
所以福地帶著大倉去了歐洲。
一路追擊吸血鬼殘黨到了俄國,當大倉再一次站在那座苦修堂外面時,難得有些猶豫了。
有必要再去救那個一肚子壞水的小耗子一遍嗎?也許他一開始就在演自己呢?
大倉站在教堂的房頂上,看著下面的吸血鬼因為作死襲擊費佳被「罪與罰」懟死了,然後小孩的脖子再一次被戳了一個血洞。
大倉多等了大概一分鐘,沒有看到小孩有任何自救行為,也沒有等到其他人來救援他。
如果真的是在演她,大倉都被他這股狠勁震驚了。費佳原來是個對自己這麼狠的小孩嗎?
大倉嘆了口氣,還是沒能狠下心來,從房頂上跳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因為是井中世界,大倉一來就發現了無法激發無敵護盾。
不過這也不影響她做任務就是了。不如說反倒提醒了她這不是現實世界。
好在大倉知道會發生什麼,早有準備,跳下去后,從背後反手掏出一套緊急手術包。
先來個快速手消毒后,再仔細地套上了手術專用橡膠手套。
上次她展現了熟練的徒手止血法,這次乾脆直接來個現場血管吻合術,一套流程走下來,大倉滿意地看著縫合的傷口,覺得自己也可以去撈個衛生科長什麼的當一當了。
為了省麻藥(bushi),大倉只簡單打了點局麻。費佳這麼個七歲的小孩,居然全程一聲不吭地忍了下來,真的是狠人頭上還要加三個點。
做完手術后,大倉把手術鋪巾順勢一抖,把小孩裹了個嚴嚴實實地抱了起來,期間這老鼠崽子還不老實,企圖把手掙出來,被大倉反手夾在了腋下。
剛剛失血過多又上了麻藥的小孩終於還是扛不住暈了過去。
一周后,在醫院休養得差不多的費佳被大倉提溜走了。
反正抱是不會再抱了,這輩子都不會抱了,糖也是不會買的,基本上就是冷言冷語呼來喝去。
奇怪的是,被這樣對待了,這小孩地態度居然比上次還好點,偶爾還會撒嬌討巧賣乖,看得大倉汗毛直立,只覺得他肯定在醞釀比上次更陰毒的計劃。
但是大倉等來等去,都沒等到費佳的「背叛」。
因為沒有「背叛」的契機,大倉乾脆盡職盡責地扮演一個對上司的陰謀一無所知的忠誠下屬,勉強也得到了福地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