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之王

羊之王

大倉燁子進門的時候,中原中也正在為白瀨他們去偷酒的事情煩心。

他一再強調過讓他們不要去跨界偷酒,倒不是說不准他們喝酒,中也自己其實也挺喜歡酒的,雖然說未成年喝酒肯定是不對的,但實際上擂缽街的孩子們也沒人來管,很少有人會遵守這條規矩。酒對他們來說,有時候相當於食物,有時候相當於藥品,有時候相當於過冬的能量。

所以酒,在擂缽街是相當受歡迎的,硬通貨一樣的物資。

就是因為酒是這麼珍貴的東西,才是現在的「羊」暫時還不能輕易觸碰的。

羊的勢力還太孱弱了,雖然自己抽到好的手牌,擁有了不錯的異能力,暫時也能威懾一些人,但那是在他們保持當前的勢力範圍不擴張的前提下。

白瀨他們,覺得人們畏懼他的異能力,就膨脹起來,頻頻撈過界。要知道敵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們不反擊,是因為他們覺得為了這點物資承受羊之王的反擊不值得。相應的是,如果被奪取的物資,多到他們無法承受,為此寧願承擔羊之王的報復,那時候累積回饋而來的怒火將勢如雷霆,迅猛酷烈到不是這些小羊們能夠承受的。

白瀨他們每越界一次,中也都彷彿都看到敵人搖搖欲墜的怒火,他們潛伏在黑暗中,等待一擊必殺的機會。導致中也不得不愈發強烈地顯示自己的存在感,他在震懾,在威脅暗中的敵人,甚至是有些虛張聲勢。

但他年紀還太小了,而且只有一個人。無法時時刻刻護衛在所有人身邊,太容易被抓住軟肋。

或許有哪一天,暗中潛伏的鬣狗就會猛地撲出來咬斷小羊們的脖子。中也對於那一天的存在,總是隱隱懷有一種直覺上的悲觀和憂慮。

所以儘管他一再強調不準越界,白瀨他們還是輕飄飄地不放在心上時,中也總是十分惱火。明明是為了不被看出破綻,才每次不得不雷霆萬鈞地報復回去,白瀨他們,卻同樣地被這種強大的假象所迷惑了。事到如今,讓中也表現出退讓和蟄伏是更加危險的行為。已經飛起來的氣球,想要安穩落地,需要更加精細的操作才能軟著陸。

只要我變得更加強大就好了。中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只要我表現得足夠強,強到敵人完全失去戰意就好了。

正想著改天要去敲打一下來試探的敵對組織,中原中也就聽到了有人進來的腳步聲。

估計應該是白瀨他們回來了,中也抬頭就準備訓人,然後他就看到了那個久違的身影。

她說她叫大倉,名字不記得了。她說她才六歲,結果什麼都知道。她說她找到父母要回家了,儘管不舍,中也也只能笑著祝福。結果四年前羊的人告訴他,看到大倉穿得像個大小姐,帶著一個瞎子弟弟被人圍了,中也還急著趕過去救場,結果又錯過了。

事後查到圍他們的人跟販賣小孩做人體實驗的組織有關,中也又擔心她被捉去做了人體實驗。本來都想冒險潛入那個組織打聽情況了,誰知道沒幾天所有組織據點都被人一鍋端了。

聽說是軍警的大人物來做的「大掃除」。那段時間整個橫濱的地下世界都有些風聲鶴唳,販賣人口的蛇頭更是幾乎絕跡,倒是讓「羊」過了一段難得的安寧日子。

「所以……你這是跑出來了?」打量了半天後,中也終於出聲道。

「?」大倉的腦門上緩緩打出一個問號。所以你腦補的劇本到哪裡了,求提示!

大概看出了大倉的疑惑,中也也有點拿不準了:「我之前聽說,你和你的弟弟,在鐳缽街被人圍了。」

大倉終於想起四年前和條野來這裡做任務的身份設定。

嫡出大小姐和庶出弟弟,家族敗落,異能覺醒,人體實驗組織。

草,要素齊全,還跟自己之前脫離羊的時候編的身份吻合了。

所以在中也眼裡,自己就是六歲流落街頭,好不容易被父母找回,父母還不懷好意,艱辛帶弟出逃,結果還被人體實驗組織抓走的小可憐?

條野害我。

大倉心裡暗罵一聲,臉厚如她此時此刻也難免感到良心隱隱作痛了。

沉默了幾秒,大倉為難地看向白瀨柚杏二人,中也會意,直接帶著大倉回了自己的房間。

確定只有中也和自己兩個人在後,大倉選擇暗示他一下:「不是,你看到我穿的衣服了嗎?能認出是哪裡的嗎?」

因為大倉沒穿外套,看上去穿的就是普通的襯衣西褲,軍靴還在海里丟了,衣服也又破又皺。

中也一開始並沒有注意,等到大倉特意提及,才看到了她腰間皮帶上的某個微小標誌:「軍警制服?」然後又自動補全了設定:「逃出來的時候從看守身上扒的嗎?」

作為試驗品肯定沒有合適的衣服,大倉身上的衣物又略顯寬鬆,不是那麼合身的樣子。

居然這也能夠圓得上嗎?大倉無語片刻,只能明說:「不是,我加入了軍警,這是我的制服。其實我的異能力是年齡操作,我一開始就比你年齡大。」

說完為了避免中也不信,大倉還特意用異能力把自己變到了19歲左右的樣子。

中也看著面前身高腿長的明麗少女,臉色複雜,半晌才委婉地表示:「不用特意用異能力長高吧?」

大倉瞬間暴怒:「草!什麼叫用異能力長高!你搞清楚,我異能力是年!齡!操!作!意思就是說,我19歲就會長這麼高!收起你腦內的「慘!嬌小蘿莉為了自尊竟用異能力偽裝一米八御姐」的劇本啊混蛋!」

中也面露遲疑,顯然是不太信但是又想著要怎麼說才能保留她的顏面。

大倉被他的神色搞得更加暴躁,忍不住衝過去抓住中也的肩膀發動了異能力。

中也的體術都是大倉教的,加上對她沒什麼防備,所以被她輕易得手。

一陣光效后,中也站在原地,基本沒什麼變化。

大倉臉上的陰影瞬間變得深刻起來:「中也,你20歲和現在沒有什麼區別呢。」

中也被踩到了痛腳,瞬間也跳起來:「你胡說八道!我還在生長期呢!你的異能力就是身高操作吧?根本沒發動吧?只把自己變高也太不講義氣了吧?」

大倉一臉悲憫地看著他:「不是,中也,你長高了一點的。」她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點點距離:「大概有兩厘米吧。我的異能力就是年齡操作,而你到生長期結束只會再長兩厘米了。」

「混蛋大倉!」中也怒罵出聲:「你才只有一米五好嗎?」

大倉搖頭嘆息:「既然中也你還要嘴硬,我再證明給你看看吧。」說完,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再一次發動了異能力。

一陣光效之後,年僅八歲的小中也面色通紅地跌坐在原地,緊張地抓緊了自己的褲頭,連發動異能力都忘了。

「哇哦~」大倉面帶微笑,伸出雙手掐著小中也的腋下,把人抱起來托在臂彎:「這個模樣真是久違了。」

中也想要掙扎,但考慮到走光的風險,最終只能不情不願地任由大倉抱著,嘴上催促道:「快把我變回來混蛋!」

「欸~」大倉壞心眼地戳了戳他的小臉蛋:「不要~誰讓你不相信我的異能力效果的?」

中也冷冷地看著她:「有本事你把我變到三歲。」

大倉的手頓了頓,中也意識到什麼,身體也變得有些僵硬了起來,聲音艱澀地說道:「算了。」

對啊,他或許根本無法被稱為人,從來不曾做過夢,記憶是從八歲開始的,哪裡會有什麼三歲的時候。

大倉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摸了摸他的後腦勺,把他的頭按在了自己的頸窩,然後不等他反應,再次發動了異能力。

——「靈魂的喘息」

一陣光芒后,懷中的孩子變成了三歲的小小模樣。大倉愛不釋手地抱著一通亂揉,震聲道:「三歲的中也世界第一可愛!」

中也一邊護著自己被揉亂的頭毛,用小奶音惱火地吼道:「把我變回來!」

見他有惱羞成怒的趨勢,大倉見好就收,把人放回地上,再次發動異能力變了回來。

中也蹙著眉頭,神色還是有些惱怒:「下次不要輕易把我變小了,很危險!」

因為小時候有一次控制能力還不熟練,差點在大倉面前暴走,所以關於自己的身世,中也並沒有瞞她。

大倉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心裡有數。」雖然大倉的異能力是年齡操作,但其實作用的機制跟上輩子的術式有共通之處,所以對於細胞層面的改變她了解得很透徹。

因為中也關於自己的身世還有一些疑問無法解答,所以在這方面還有心結。大倉不願意他為此鬱鬱不樂,才跟他開了個玩笑。

「再說也沒有什麼危險的。我可是很強的,實在不行,在你暴走前殺了你還是做得到的。」

「你說的。」中也一臉認真地看著她:「如果我失控,你就要負責殺了我。」

「那當然了。你當我誰啊,絕不會手軟的。」

看大倉一臉輕鬆的樣子,不知為何中也心中又一陣莫名不爽。

大倉也覺得表現得太果斷了似乎也不太妥當,補充了一句:「當然,我還是會哭的,會一邊流著淚一邊喊著你的名字動手的。」

中也瞬間羞恥地漲紅了臉:「你以為是什麼熱血少年漫嗎混蛋!」

「嗨嗨~」大倉漫不經心地應付著中也,心裡卻在琢磨著,啥時候把太宰拉來跟他綁定了,果然狂暴加沉默,才能打出最佳輸出嘛。

——

大倉變回一開始蘿莉形態,走出中也的房間。先是去柚杏那裡沖了個澡,「借」了一套她的衣服來穿,然後再去找了一趟白瀨,「有禮有節」地表明了一下自己想重新回歸「羊」的想法。

一開始她本來只是想見中也一面的,但在見到人之後,她又產生了別的想法。

之前福地櫻痴對她雖然有所懷疑,但沒有掌握確切證據,所以沒有下定決心對她下手。這次自己主動現身爭奪罪歌,可以說已經完全撕破臉皮,回隊里的話,搞不好會被他一不做二不休給幹掉。雖然現在單對單大倉也不一定會輸給他,但畢竟現在受了傷,身體不是最佳狀態。再加上即使要決戰,也絕不能在對方選定的戰場,跟著對方的節奏走。

這次因為費佳的算計,自己險死還生,不如藉此機會轉到暗處,以靜制動,暗中觀察后再制定下一步計劃,爭取布置一個對自己有利的戰場。

因為自己的異能力,又曾經加入過的原因,「羊」這個鬆散的組織,此刻就成了自己隱藏身份和行蹤的最佳場所。

到了下午,羊的成員陸陸續續都回來了,看到大倉,有的人認出了,有的人加入得晚就沒什麼印象,有的人提出了質疑,有的人則事不關己選擇觀望。

中也第一時間表示了同意,不管是出於以前的情分,還是大倉答應當自己的「介錯人」,中也都沒有理由反對。至於大倉說自己的是「軍警」,他完全沒在信的。大抵是因為小時候大倉帶著他做的「壞事」太多,留下了過於深刻的印象。

白瀨也沒有反對,柚杏嘟囔了兩句,終究是沒有提出什麼異議。

因為以前大倉在羊的人緣不錯,加上大家聽說她被父母接回去,卻又遭到拋棄被賣給人體組織,都有點同情。

雖然一開始她被父母接回去都有些嫉妒,但在她被再度拋棄后,這些嫉妒又化作了隱含一絲優越感的憐憫。

被拋棄了兩次呢。

因著這樣複雜的心態,羊的大部分成員都對大倉的再度加入表示了默許。

就這樣,大倉再一次拿到了象徵「羊」組織身份的藍絲手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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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獵犬和薛定諤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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