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晨昏之劍-天開
前面講到,玄熒暝正在和錦鈴談話。
不過玄熒暝還是不太理解錦鈴的意思,楓燁現在確實強無敵。
可感覺還是沒有錦鈴口中描述的那麼恐怖。
雖然有點太過刨根問底,但畢竟問清楚了才安心吶。
「錦鈴,再多……」
錦鈴突兀地伸出手臂,打斷了玄熒暝的疑問:「把璃鏡拉到錦鍾附近。」
「啊?為什麼?」儘管很不理解,但玄熒暝還是十分聽話且及時地將璃鏡拖了過來,順道發現了璃鏡的身體貌似非常不適。
至於錦鍾,好像自閉了。
啪一聲,錦鈴輕快的一跳,穩穩噹噹地站在三人身前,然後抬起手掌。
咻————————
一根直通天際的光柱在遠方升起,高聳得看不見盡頭,通往薄暮的彼方。
它代替了不久前落下的太陽,將整個楓域照得比白晝時還要明亮。
光柱刺穿了黃昏色的積雲,蓋過了夕陽,造出了一片無暇的晴空。
唯獨僅存的霞光成為螺旋狀的光帶漂浮於光柱的四周,雅緻純凈。
那光柱無言地矗立在天與地之間,純粹到讓時間都彷彿凍結。
「快閉眼!」錦鈴的大吼破壞了這奇妙的安寧。
也讓時間開始前進。
氣流奔涌,天地變色。
薄薄的結界散開,又在四人身邊凝聚成更厚實的護盾。
銀色透光的蛋殼,便是玄熒暝閉眼前最後的記憶,甚至她還貼心地用手擋住了璃鏡的雙眼。
在那之後她所感受到的,就只有不知何時才會停止的地震和令人耳鳴失聰的——
好像世界在耳畔毀滅的厲響。
究竟是過了多久?玄熒暝不得而知,只是所有的感官終於開始恢復正常的工作。
白光從眼中如潮水般褪去,總算能抬起眼瞼。
說起來錦鍾剛才好像沒聽到錦鈴的話,也沒人去幫他一把,不知道有沒有事。
恢復視力后,玄熒暝第一時間看向了錦鐘的位置——好像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般,姿勢完全沒有改變,還是死死地立在那裡。
放下在震動途中昏迷的璃鏡,玄熒暝看向四周。
「剛才那個到底是……」
……樹王柱雖然殘破,但仍能隱約看出其當年的輝煌,而現在徹底消失了。
除去錦鈴保護下的一小塊地面,就只有支撐起著那塊地面的唯一一根柱子。
就連這唯一堅持下來的柱子也變得看不出是何種材質,只剩下碳化的表面。
儘管很凄慘,但這也是僅存的建築物了,就連自己居住過的樓房也消失得一乾二淨……
不,連大地都下降了至少有百米深,一棟普通的建築又怎麼可能留得下來。
沒錯,在這離爆炸中心相當之遠的地方,地面都齊刷刷地下降了少說百米。
居然連土塊都沒有留下,我想大概是直接氣化掉了吧。
這威力實在難以想象,況且……
雖說只是直覺,但我想那恐怖的一擊是楓燁向下發出的,也就是說我們這裡本不在攻擊範圍之內。
即便如此,依舊什麼都沒能倖存下來。要不是錦鈴,恐怕我也……
玄熒暝心有餘悸又指責般喊到:「楓燁是想把我們順手給一起滅掉嗎?!」
「不不,她很清楚這裡的狀況,要不然你以為為什麼那柄『劍』在我們準備好之後才掉下來。」錦鈴看起來絲毫不感到意外。
「你也真的是心大得嚇人……」在與之前不同的意義上,玄熒暝被錦鈴震驚到了。
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和錦鈴對話,玄熒暝再一次詳細地觀察起了這一擊帶來的傷害。
難以描述的巨大環狀坑一直延續到視線之外,在視線勉強還能夠得著的位置突然減弱,形成一道相當顯眼的分界線。
當然還是掃平了一片城市……
哦——難怪我這兩年一直看到那附近有一堵特別高的城牆,將整個廣場包括山脈都包圍了起來。
原來是為了防備楓燁這個族長而準備的嗎?!
至於爆炸的中心,則更要比這裡慘得多。
毀滅一切美景后,只留下一個看不到有多深的無底洞成為了那一劍無言的見證人。
結合那餘波帶來的破壞力和世界毀滅似的震動,讓人有理由懷疑是否打穿了地殼——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地殼就是了。
「錦鈴啊,楓燁的那一招叫什麼啊。」
「晨昏之劍-天擊。」
「既然是有名字的招式,那想來也不能隨意釋放吧,看來暫時可以安心了。」
「並不能,如果楓燁有那個意思,這種攻擊她是可以如呼吸一般隨便釋放出來的,輕鬆且自然。」
「至於這個名字嘛……我臨時編的。」
「……啥?……啊?」
「那我們還不趕緊跑啊,只要楓燁哪次打偏了一點點我們就完蛋了呀!!」
說著玄熒暝一隻腳跨出了平台。「欸?」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外面已經沒有可供人落腳的地方了。
「別急嘛,話還沒說完呢,」多虧有錦鈴即使地伸出援手,抓住了玄熒暝的衣領,「『城牆』只有一座,也就是說楓燁只有一次動真格的機會。」
「哪怕失去了理智,楓燁也不會傷及無辜的,更別說在楓域內了。」
「再說了,她也不需要再釋放第二次了。難不成你覺得有人正面接下那一招后還能喘氣?」
「不能……」
「但照你這麼說的話葉……!叫啥來著?哦對,葉隱。葉隱怎麼辦?」——要死了啊。
「不怎麼辦,我一個人去了也沒什麼意義。」(無情)
「……」每次和錦鈴講話都讓我感覺自己的某種東西被按在地上摩擦。
「唉——」玄熒暝無力地垂下了肩膀。
「那個——是不是該把我拎回去了,腳下空無一物還挺嚇人。」
「哦,對不起,忘了。」
「嘿咻。」玄熒暝被輕巧地放到了地上。
「呼————」這下好了,跑也沒的跑。
只能奉陪到最後了,就這樣在玄熒暝自己沒能發現的地方,其思想產生了某種變化。
真是恐怖啊,目之所及內無一倖存,有生命的無生命的,天然或後天的,都被盡數平等地消滅。
我甚至想象不出抗衡這股力量的可能,在此等差距下,連想象都無法觸及。
除了……在這世界末日的景象中,唯獨毫髮無損的存在——通天的巨樹。
它和它所紮根的土地,與爆炸前沒有半點改變。
還是那麼不染塵埃、那麼超凡脫俗,以至於讓人產生了一種錯覺——這顆巨樹並不是真實存在於這裡的。
當然啦,這應該只是我的錯覺——要不是錯覺那可就嚇人了喂。
「我一個人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任由其發展,如果都這樣了還是沒有結束的話……」
聽著聽著玄熒暝也察覺到了不合理的地方:
對啊,如果楓燁已經幹掉了葉隱,那麼現在這一切應該都已經結束了。既然還沒結束,那就說明……
「哼,葉隱也不像我們看到的那麼簡單啊。」
隨著了解得越來越多,玄熒暝也逐漸變得無法像之前那樣輕易斷言:
兩個沒人能阻止的「怪物」,現在要拼個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這是何等絕望的光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