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輕鬆的閑談
我抹了抹臉,裝作是擦了把汗。
好像聽到了一些笑聲……不不,這一定是我聽錯了。
在並不熟識的人眼前潸然淚下,多少有些尷尬。
「咳咳,我們還是繼續剛才的話題吧。」
楓燁收斂了笑意,點點頭以示認同我的說法:「嗯,這下讓我們開始吧。」
「開始」?那照這麼說,之前錦鐘的所作所為果然是你們演的雙簧戲了?
為了探求真相,我盯著錦鍾看了一會……好吧,或許是我想多了,果然他看起來——還是那麼不靠譜。
他貌似想要解釋什麼,但是看了看楓燁,最終還是選擇了偃旗息鼓。
「我想先確認一件事,可以嗎?」楓燁對我說。
「好,問吧。如果我還記得起來的話。」
「這樣啊……」楓燁面露難色地說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話。
「嗯?怎麼,不問了嗎?」
「我已經知道答案了。畢竟之前我想問的,其實就是失憶與否,」楓燁解釋到,「結果這還不等我問出,你的回答就已證實了此事。」
原來如此,不過有一點我還是需要解釋:「我的失憶比較特殊,想恢復應該不會特別困難。」
「就像是剛才,我就回憶起了一些過去的往事。」
我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決定繼續說下去:
「如果有印象深刻的事為鍥為引,大概就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回憶起與之相關聯的一連串事件,從而找回記憶。」
「而且,或者你們也察覺到了吧,所以才需要確認。雖然失憶,但我並沒有因此變得如懵懂的嬰兒。」
「我曾在另一個世界學會的知識,練就的技能,基本都被保留了下來。」(當然,可能這些知識也已經沒什麼用了吧。)
「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楓燁那本來陰雲密布的臉上,驟然透出了明媚的陽光,情緒轉換之快令我羨慕。
正逢絕美的餘暉,與笑顏交相輝映,讓本來因日落而愈發顯得昏暗的房間都變得明亮了幾分。
我沒有出聲回應。
不知她將我的沉默理解為了何物,就好像沒看到一般,楓燁一如既往地積極引導著話題的發展。
「那個,雖然我們不清楚這個世界之前曾發生在你身上的事,但至少你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所發生的事,我們還是清楚的……」
「等等,聽這意思,難不成我來到這個世界也已經有相當長的時間了?」聽到出乎意料的消息,我沒能忍住打斷了楓燁的話。
這個問題很重要,本來我的設想是:我在原世界死後,靈魂不知道通過什麼方式逃逸到了這個世界,又以某種我不理解的方法融入了這個身體。
至於他們三個為什麼不驚訝,或許是因為這個世界有不少類似於我的人。
但如果我已經在這個世界存在了一段時間,那這一切就得從頭推翻,重新考慮。
「我想想啊……也不算特別長,大概——有兩年了吧。」就在我腦中閃過諸多想法的時候,楓燁已經相當配合我地終止了自己的話題,給予了我答案。
不,恐怕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吧。
由她來引導,但由我提問並且決定話題的始停。
這樣即能避免我因為剛醒來什麼也不知道,問也不知從何問起而迷茫,又能最大程度上解答我的困惑。
甚至還能避免我因為被不熟悉的人關照而感到不自在。
這麼短的交流就能理解我的為人嗎?真是厲害。
我現在好像能理解為何錦鍾會很乾脆地把這個任務交給她了——不是因為想要推卸責任,而是因為她要比自己更合適。
說起來,自我介紹應該還沒結束吧?
不過也是,我都失憶了還擱那自我介紹也不合適。
錦鍾應該也是發現了這一點,才臨時停下介紹的吧。
兩年了嗎?……我轉換思路,從之前一心想著前世的事,轉變為對當下世界有關內容的回憶。
在一陣冥思苦想之後,我得出了一個結論——沒啥兩樣。
甚至還要忘得更加徹底一些。唯一能證明我曾在這個世界活過的,也只有:我正抄著一門我完全不知道的語言與他人交流著。
是因為是此身嬰兒時期發生的事,所以忘得更乾淨?
說起年齡來,聽他們的意思是:我現在兩歲了。
但很明顯我現在儘管個子小,那也絕對不是一個兩歲小孩所能有的體型。
為什麼會對不上,難道此一年非彼一年?
不對不對,我怎麼還和之前一樣,這面前不是有了解真相的人嗎?自個還在這兒瞎尋思啥。
獨自思考太多,都不會求助於別人了。
思路回到現實,我正面三人誠懇地請求:「還請務必告訴我這兩年間所發生的事。」
「那我就從頭開始,撿重要的說啦。」楓燁似話家常地說道。
「嗯,我會認真聽講的。」與之相反,我則是一臉嚴肅。
楓燁對我的表現哭笑不得:「不必這麼嚴肅,沒聽清的話再問就好啦。」
「畢竟——我們現在就只是在閑聊而已。」
之後我便從楓燁那裡說了不少我從前的故事。
剛開始,我就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
然後,一點一滴地對這些話語感到熟悉。
最終,我找回了過往。
「之後的故事,你也就全都知道了」
——不同於那「未完持續」的結語。
「正如我們此刻。」我與楓燁相視一笑,異口同聲地說道。
我來簡單總結一下剛才的談話就是:
我正常地出生,正常地生活,當了將近一年的小嬰兒。
正當他們逐漸開始擔心:我怎麼一直遲遲沒有開口說話的跡象之時(這個世界的孩子開口說話要比我原來那個世界早得多),我突然就患上了疑難雜症。
有多罕見?「我們決定用你的名字來為它命名」的那種。
眼看著我就快不行了,楓燁從不知哪裡找來了從未有人發現過的「未知物質」,說是這個可以一試。(未知物質解決未知病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是合適)
他們也曾猶豫過,但死活找不到其他辦法,到最後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不知是對勇者的嘉獎,還是什麼其他的因素,他們成功了
——並以此延續了我的生命。
但我也因此陷入了昏迷。
直到我今日蘇醒,心中的石頭才得以落地。
聽到這裡,應該也察覺到了:他們就是我此生的父母。
至此,他們的一切行動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不論是錦鐘的激動,還是楓燁的體貼。
雖然在談話中能夠聽出,他們為讓我在嬰兒時期便遭逢大難一事,感到非常自責。
但我明白的:為人父母,在子女出事時想要做出正確又明智的判斷是有多麼困難。個中艱辛,不可為外人道也。
而他們做到了。
所以,我說出了這句話:
「能有你們這樣的父母,我以此為榮。」
「所以,不必再為此自責了。」
只見其眼底——映出了純粹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