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到養心殿,便下了旨意,讓收留災民的城鎮收集艾草,在全城範圍內,進行熏艾,要求府衙專門抽出人對飲水進行燒煮,所有人不得飲用未燒熟的河水,並說明朝廷的賑災銀兩和糧食馬上就到,若有不做者,按抗旨處理。
旨意被快馬加鞭地送到了有收留災民的城鎮中,有的官員嚴格按照旨意要求,派人燒水熏艾,但也有個別官員認為沒必要這樣給自己找麻煩,到時候就算查也查不到自己身上,並沒有當回事。
順治一連好幾天都在忙著處理水患的事,沒有時間進後宮,只是不時悄悄地派小太監送來信箋,自嘉月給他寫了那封信箋后,他也上了癮,信箋上有時只有一句詩詞,有時是一句話,都是順治或是批閱奏摺或是和朝臣商談間隙,他寫的。
嘉月知道順治如今在忙碌著,擔心他因為忙不按時吃飯,便每日下廚做些吃食和點心,午膳、晚膳時送去,御膳房送的順治可以讓他們在那放著不吃,但知道是嘉月親手做的,他卻捨不得不吃。
嘉月做的點心不僅給順治送過去,有時也會專門給慈寧宮太后那送一份,她知道太后因為順治整夜的忙碌和如今朝堂上繁瑣的政事也吃不好睡不好,順治時期並不像康熙及以後時不允許女子干政,所以太后白日里也在慈寧宮召些臣子詢問情況,了解進展。
太后是知道嘉月往養心殿送吃食的事情,也知道都是嘉月自己親手做的,知道自己兒子每天按時吃飯,心裡也是覺得嘉月做得好的,卻沒想到竟然還給自己送了一份。
除了第一次送是嘉月親自來送,後面的都是讓宮女們送來的,也是因為第一次送來時,太后正在和索尼大人說事,所以嘉月便將食盒交給了蘇麻喇姑。
蘇麻給太后說嘉月說她最近對做點心很感興趣,這些吃的都是自己做的,也想讓太后嘗嘗做的怎麼樣,要是哪裡不合適要改進,就派人和她說,也讓她能夠更加進步。
太后不由笑起來,佟妃這個傻丫頭啊,真是沒辦法拒絕,她心思靈巧,不僅聰慧還有好心腸,關於瘟疫的事情,太后已經知道了,太醫院不僅找到了方子,姚院使還親自跟著安郡王和簡郡王去了。
這麼大的功勞,佟妃卻沒當回事,提都沒提封賞的事,可見她是的的確確只是為了皇上啊,這樣的赤子之心,太后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
連日下著的雨停了,朝廷的賑災銀子和糧食還有藥材也都已經分別送到地方,瘟疫的確發生了,但是在剛出現,就被發現了,姚院使把患病的隔離開來,根據具體的情況,重新配了葯給患病的人喝,城裡雖然全是艾草的味道,但百姓心裡卻安定了下來。
有那些沒有按照旨意熏艾燒水的地方,剛開始瘟疫發生時險些控制不住,幸好姚院使帶了不少幫手,不僅有宮中的製藥、醫女,還有一路上加入到幫忙隊伍里的大夫們。
在瘟疫控制住之後,百姓們生活也逐漸開始恢復,一些逃難的百姓,紛紛結伴回到了自己的故鄉,開始重新建房、種地,安郡王和簡郡王也壓著那些違反旨意的官員們回京了,順治革了他們的職,並全家發配,也讓朝野上下心中對順治的皇權填了分位居,他們的這位萬歲爺,是越來越有樣子了。
就在朝堂上的事暫時結束的時候,後宮卻出了一件大事,筆什赫額捏福晉已經快5個月的孩子流掉了。
事情發生的時候順治正和嘉月兩人一起寫字,是順治想出來的,兩個人同時拿著筆,用同一種字體,寫同一個詩句,只是順治直接用左臂把嘉月攬在懷裡,兩人在同一張紙上,手臂都是平行的,一撇一捺,動作一模一樣,就好似有一根看不見的線連著兩人,也讓順治感覺兩個人就像一個整體,十分愉悅。
「皇上,皇上不好了,筆什赫額捏福晉掉到湖裡去了,說……皇子保不住了。」吳良輔臉色很不好,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
「什麼?」順治聽到這話猛地抬頭,嘉月也驚了一下,手中的筆抖動了一下,一滴墨就這麼滴在了剛寫的詞上。
「小太監剛傳了消息,現在去給太後傳消息去了,說是情況很不好。」吳良輔低著頭顫顫巍巍地回道。
嘉月直接把筆放下,將順治手中的筆也抽了出來,「皇上,現在我們還是去看看情況。」
「對,月兒說得對,我們先過去。」順治拽著嘉月得手,點了點頭,剛才是太過吃驚了,邊走還害怕嘉月被嚇著,安撫道,「這筆什赫額捏福晉的身體一向不錯,應該不會出事的。」
順治原先對懷孕、對孩子其實還沒有太大的情感,只是在有了嘉月之後,再看到後宮里那些懷孕的妃子,也不免想要是他和嘉月有了孩子會是什麼樣子的,要是嘉月懷了孕又是如何的,所以平時也會去懷孕的福晉那坐一坐。
筆什赫額捏福晉是住在西六宮的寶華殿,和蘆耶格格住在一塊,因為小福晉以下的位份是沒資格給皇后、太后請安的,所以嘉月還未見過這位蘆耶格格。
不過今天嘉月倒是見到了,在和順治一起進到寶華殿後,她便看到了一個穿旗裝的女子低著頭跪在地上,太后正在生氣,「現在你什麼都不必說,有什麼話,現在想好了,一會跟慎刑司的人說。」
殿內顯得有些擁擠,因為除了太后外,皇后、還有福晉位的也都來了,加上伺候的人,這寶華殿本來就不是大的宮殿,便顯得地方更小了。
各自行了禮,順治便坐到了太后旁邊,還不忘把嘉月也拉著坐在了自己旁邊,太后另一邊坐著皇后,臉綳得緊緊的,看上去有些緊張,擱到往常,順治這樣皇后就算不冷嘲熱諷一個冷哼聲也是少不了的,今天意外地沒吭聲。
如今天氣炎熱,內殿里不斷地進進出出,端著血水盆子出來換上清水端出去,女人痛苦地喊叫聲高一聲低一聲的,空氣中瀰漫的都是血腥的味道,讓嘉月感覺有些難受,但這種場合,嘉月只好用手帕在口鼻處聞一聞,用手帕上的熏香緩解一下。
「皇額娘,這筆什赫額捏福晉是怎麼回事。」順治進來就聽到了太后那句話,便知道太后應該已經了解了情況。
「具體的過程還不清楚,只知道蘆耶格格今日約著筆什赫額捏去逛園子,其中還屏退了身邊伺候的人,等筆什赫額捏的宮女注意到的時候,就見筆什赫額捏在湖裡撲騰著,而蘆耶就在湖邊看著,連句救人都沒喊。」太后冷哼一聲。
說起來,皇太極的後宮里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就算是後宮妃嬪之間不和,也不會對懷孕的婦人和孩子出手,這也不知道是學了哪裡的歪門邪道。
太后很是生氣,不僅僅因為動手到了還未出生的孩子身上,還因為她的侄女孟古青是個只知道享受不通俗務的,所以後宮一直都是掌管著她手裡的,現在發生這種事情,不就是她出了紕漏嗎。
順治皺著眉,似是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出,扭頭看向吳良輔,「慎刑司的怎麼還不來,讓慎刑司的把她連帶她身邊的宮女太監都好好審審,還有筆什赫額捏出去時身邊跟著的人也一起帶過去問下具體情況。」
吳良輔立即會意,「嗻。」便從後面繞著出了殿門,招呼了兩個小太監,就進來把蘆耶格格拖了出去,蘆耶格格似乎想說些什麼,卻看了眼皇后的位置,沒有開口。
皇后好像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內殿,看著端出門的一盆盆血水,眼神好像越發顯得興奮的,嘉月無意間看見皇后的神情,不由嚇了一跳。
順治也感覺到嘉月手縮了一下,關心地看向嘉月,看到嘉月眼中的害怕,以為她是被內殿的喊叫聲和這麼多的血嚇到了,用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嘉月,嘉月膽子小,他原本也怕嚇著嘉月猶豫讓不讓她跟上來,但是這宮中規矩就是這樣,沒想著還是嚇到了。
內殿里的呼喊聲漸漸減弱,直到沒有,太后表情嚴肅,正準備讓蘇麻進去看看,便見兩個身上手上沾著血的嬤嬤出來立馬跪下了。
「皇上、太後娘娘,筆什赫額捏福晉……去了。」兩個嬤嬤聲音帶著哭腔,哭腔為的是自己,害怕被怪罪。
「福晉,福晉,你怎麼了……」就在這時,董鄂氏福晉的宮女擔心地叫著,大家才發現,董鄂氏恐怕也是被嚇到了,此時臉色蒼白地捂著肚子,旗袍下也濕了。
太后一看便知道這是早產的徵兆,看著其他人都慌了神,直接下了命令,「現在再送董鄂氏回永和殿已經來不及了,蘇麻你趕緊領人先去把蘆耶格格那邊收拾出來,」
又轉而對地下跪著的兩個嬤嬤說,「你們去給董鄂氏接生,福晉和皇子平安,你們有賞,若是兩者出現什麼差池,加上筆什赫額捏福晉的,你們自己知道什麼下場。」
兩個嬤嬤聞言渾身一顫,立馬磕頭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