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3章
他收回目光，覺得謝敘好像也沒有那麼可怕，腦海里閃過小說里寫的謝敘幼時經歷，不禁唏噓。
無父無母，凄慘無比，拜入仙門后，師兄對他厭惡至極，下山後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喜歡的人，結果對方不喜歡他。
後來其他人冤枉他、陷害他，一步步逼得他本就陰暗暴戾的性格更加扭曲，直接黑化。
楚清問回神再偷偷看向外面時已空無一人，只有風吹過，帶起一陣簌簌聲。
他心血來潮，閉眼坐在床上，按照小說里寫的那樣試圖修鍊，很明顯能感覺到力不從心，薄弱的靈氣才剛剛凝起又瞬間散了。
宗門內大部分內門弟子都已築基，他還在練氣，按照這虛弱的身體，這一生恐怕都難以踏入築基期。
楚清問一頭倒在床上，整個人虛脫無比，覺得自己這麼廢物，前途簡直無望，最後什麼時候睡過去了都不知道。
在夢中，他回到了現代世界，一手可樂一手薯條，吃得正開心，聽見有聲音正叫自己。
一回頭，就見謝敘拿著長劍，眉目間滿是深冽可怖的戾氣，把他嚇得薯條撒了一地，張口就要求饒。
「師兄，你醒了嗎？其他人已經在傳送法陣等待，遲遲不見師兄，便讓我前來查看。」
模糊的聲音登時讓楚清問從夢中驚醒，他起身應道：「起了。」
這一說話，才發現聲音變得沙啞無比，嗓子乾裂，隱有刺痛感。
昨天出去一趟，不會就感染風寒了？
楚清問來不及想其他，快速洗漱完穿好衣衫，打開房門。
門外站著的青年二十歲上下，俊朗的臉上滿是溫和的笑意，眼睛彎成了月牙，看起來極有禮貌，待人親厚。
楚清問見他站得筆直端正，頭上戴著淺藍色髮帶，又始終笑眯眯的，就知道是誰了。
——江少為，他的四師弟。
看著是個特別溫和、不爭不搶的人，其實特別有城府，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俗稱笑面虎。
楚清問裝作沒看到他眼裡的細微不耐，對他一笑：「四師弟，早。」
「不早了，其他人都已經在等我們了。」江少為笑容更多，道，「我們快過去吧。」
楚清問靈力不足，很少御劍，再加上他也沒帶自己的佩劍，全程被江少為帶著飛。
兩個人來到宗門傳送陣的時候，確實等了許多人。
這次去山下鎮上查妖獸作祟的不只他們竹息峰，還有九龍峰的三名弟子。
平時就傲慢得不行，現如今等了一會兒，見楚清問來了，頓時譏諷起來：「你們竹息峰的人都這麼慢的嗎？早知如此，我們就先過去了。」
「就是，等這麼個病秧子有什麼用。」
「他不過區區練氣期，帶上不是拖我們後腿。」
「我大師兄豈是你們能隨便說的？想找打就早點說。」旁邊早就不爽的少年亮出自己的拳頭，磨牙切齒，「之前就說了你們先走，不走還繼續等在這裡原來就是為了嘲諷。用不用我的拳頭送你們下去。」
對方努努嘴，被其他人按住，忍住不說了。
「師兄，看你臉色不太好，可以同去嗎？」少年放下拳頭，立刻走到楚清問身邊一陣打量。
面對他的打量楚清問一點也不怕露餡。
此人叫南序，皮膚有些黑，長相偏可愛，幾個師弟中最沒心思的就是他，平日里什麼想法都擺在臉上，也正是因為不如其他人心眼多，是幾個肖想師尊的弟子里第一個出局的。
他想著不禁覺得南序有點可憐，見他笑著的模樣太像只可愛的大型犬，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溫聲道：「無妨，我們走吧。」
放下手時，感覺到旁邊傳來的危險目光，楚清問頓時看去，對上了謝敘的雙眸。
少年收回目光，什麼表情都沒，率先走進傳送陣，眨眼便不見了身影。
另外九龍峰的三個弟子緊跟其後。
楚清問趁著他們走進傳送陣的時候打量著剩下的人。
主角攻盛行昨天他見過了，除了江少為和南序外，還有個看上去儒雅但稍微冷淡一些的人，應該就是二師弟李允蘅。
他就是差點就贏過主角攻的人，楚清問一時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還沒進去的李允蘅敏銳回頭，對楚清問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傳送離開。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楚清問是最後一個。
他站到傳送陣中，腳底亮起複雜的陣法，看著像是各種符籙融合成的，還沒反應過來，腰間掛著的玉簡閃了閃，下一瞬人就出現在太一宗山腳下。
楚清問有些暈，還總想作嘔，站著緩了一會兒所有不適感才消失不見。
周圍人看上去沒什麼反應，只有他一個人這般。
楚清問內心長嘆一聲，抬手捏了捏眉心。
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樹林，穿過這林子就能到達小鎮。
一行人前後走著，一個時辰后終於抵達。
鎮上人很多，各種叫賣聲讓楚清問有種回到了現代夜市的感覺。
「師尊說這妖獸已傷人多日，還吃了很多人，平時又極少露蹤跡，應該是三級以上開了靈智的妖獸。」李允蘅停下，說，「我們幾人分開詢問，之後在這客棧門前集合。」
妖獸與靈獸都分為七級，三級以上都會生出靈智，靈獸還好，無危害，而妖獸一旦有了靈智就會極難對付。
楚清問記下旁邊客棧的名字，點頭同意，轉身準備離開時，身後響起一道聲音：「我同大師兄一起好了。」
南序站在楚清問身邊，咧嘴露出兩個虎牙，笑容可愛：「大師兄意下如何？」
楚清問沒說話，看向周圍，果然發現已經分好隊。
九龍峰三名弟子離開了，盛行喜歡獨來獨往，也一個人去了。
李允蘅和江少為站在一起，南序在他身邊，剩下的就是謝敘。
他被撇下了。
「師兄？」注意到楚清問走神，南序抓住他的手臂晃悠了一下，「可是身體不適？不然師兄在這裡休息，我去找人詢問好了。」
不說還好，一說楚清問就覺得自己嗓子疼，身體虛，咳了兩聲：「無事……」
他略一猶豫，還是開了口：「小師弟也同我們一起吧。」
謝敘最先看過來，那是個沒什麼情緒的眼神：「我？」
江少為和李允蘅的目光就比較詭異了，南序更是直接驚訝地「哎」了一聲。
雖然沒有多說，但足以表明他們都覺得楚清問對謝敘的態度轉變十分奇怪。
「是，小師弟你和我們一起。大家儘快調查，不管發現了什麼，切記不要一個人行動，等集合商討后再說。」楚清問壓著咳意，說完后往前面走去，生怕再慢一點就會被人看出不對。
南序快速跟上，謝敘依舊站在原地。
楚清問用餘光發現他落後很多，但起碼是跟著自己的，鬆了一口氣。
從今天開始，他要開始努力刷好感度，讓謝敘對他的印象轉變。
*
鎮子上的大多數人見他們穿著統一的衣衫，便知道他們是太一宗的弟子，態度十分好，一口一個仙人地叫著。
楚清問詢問出那妖獸是在半個月前出現的。
一開始只是家裡的雞鴨豬不見了，最後是人，直到有一次妖獸想行兇時被撞見，眾人才知道是妖獸作祟，加上這小鎮在太一宗界內，受太一宗庇護，便稟了太一宗。
楚清問正仔細回想小說里寫的這妖獸是什麼東西時，腳步聲響起，有人停在他的身側。
是謝敘。
因離得近，少年身上那股淡如竹的清香襲入鼻中，楚清問下意識吸吸鼻子，仔細去聞，覺得這味道聞了舒心至極。
直到瞥見南序略微驚悚的模樣，再看謝敘蹙著眉，楚清問才愕然反應過來：他剛剛聞那味道聞得入迷，整個人都快貼在謝敘身上了。
再次丟人。
楚清問已然麻木，內心什麼想法也沒。
他站直身體，拉開距離后故意挺了挺有些僵硬的背脊，忽略謝敘沉沉的目光，平靜地問：「最近你們看到那妖獸是什麼時候？」
「昨天，有個人差點就被抓走了，還好發出了聲音。那妖獸一聽見人聲就嚇跑了。」
男人才剛說完，一聲尖叫聲響起。
「妖獸，妖獸又來了，救命啊！」
楚清問循聲望去時，只來得及看到一個藍色的龐然大物朝遠處跑去，隨即就是一道身影迅速追上。
「師兄，那個好像是五師弟。」南序睜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忽然驚道，「他一個人去追妖獸了！」
遠處的妖獸和人都不見了，和小說里的發展一樣。
楚清問對這裡的劇情記得很清楚：主角攻獨自一人去追妖獸，其他弟子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他，無奈稟告了白聽。
白聽知曉后親自下山來尋人，走起了和主角攻的劇情。
想到這裡，楚清問說：「我們也追。」
「是。」南序應聲，拿下腰間掛著的紫色小葫蘆。
那葫蘆在頃刻間變大，南序沒有猶豫，直接踩著葫蘆騰空追去。
其他人也都紛紛跟上，原地只剩下楚清問和謝敘。
楚清問沒帶佩劍，就算帶了也飛不起來，因為他只是個練氣中期，御劍飛行對於他這樣的體質難之又難。
靜默片刻后，楚清問聽見了一聲劍鳴，側身看去。
謝敘站在一柄藍色的長劍上，正垂眸看著他，眼底情緒淡淡。
楚清問頓時扯唇露出笑意說：「小師弟，我沒帶佩劍，可否與你同行。」
謝敘沒說話，黑眸清然一片，像是默認了。
楚清問試著跳了一下，跳上去了。
藍色的長劍陡然升高，朝著盛行和妖獸消失的方向追去。
楚清問開始還能催眠自己別看下面，目視前方，但隨著長劍速度越來越快，他出了一身冷汗，眼前陣陣暈眩，幾乎是下意識抓住了謝敘的衣衫。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楚清問感覺在伸手抓住衣衫的那一刻，少年的身體頓時綳得直直地。